“保送清华只有一个名额，所以我精心策划了这场狩猎。”
林巧巧伪装成乖巧学妹接近沈修远，记下他解题的每个小习惯，模仿他写字的力道弧度，甚至故意在雨天弄湿校服衬衫。
直到保送名单公布那天，林巧巧撕下伪装，却被沈修远堵在器材室。
“林巧巧，”沈修远捏着她抄袭的作文原件，声音沙哑，“你偷学我的解题思路，偷看我笔记，现在还想偷走保送名额？”
后来林巧巧才知道，复试主考官是沈修远的父亲。
而沈修远红着眼把林巧巧按在墙上：“教你最后一课——怎么骗人，就要怎么负责。”
1 目标锁定
林巧巧将成绩单折成四分之一大小，塞进书包最里层的暗袋。年级第十八名——这个足以让大多数学生满意的名次，却让她咬紧了后槽牙。
窗外的蝉鸣声刺耳得令人烦躁，六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课桌上，把那张被她指甲掐出月牙形痕迹的物理试卷晒得发烫。
"这次月考难度系数0.65，比上次高了0.1。"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年级前三十名的同学可以领取竞赛班的报名表。"
教室里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林巧巧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几道目光正灼热地盯着自己。她知道那些目光来自谁——年级排名在她之后的几个人，每次考试都像饿狼一样盯着她的位置。
"巧巧，你报不报名？"同桌赵小雨凑过来小声问道，手里晃着那张印着校徽的报名表，"听说这次竞赛前五名能直接拿到清北的夏令营邀请函。"
林巧巧接过报名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室前排那个挺拔的背影。沈修远正低头写着什么，修长的手指转着一支黑色钢笔，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阴影。作为年级第一，他从来不需要为这种小事操心。
"当然报。"林巧巧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名表边缘，"不过我得先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沈修远。"林巧巧眯起眼睛，看着前排那个背影，"他每次都比我高至少二十分。"
赵小雨倒吸一口冷气："你想超过沈修远？他可是从高一就开始霸榜的学神啊！"
林巧巧没有回答，只是从书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笔记本。翻开扉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过去三个月来沈修远每一次考试的分数、科目强弱项，甚至是他每天出入图书馆的时间。在最后一页，她用红笔画了一个醒目的箭头，指向一行小字：补课计划启动日—6月15日。
今天是6月12日。
下午四点二十分，林巧巧抱着三本物理习题集准时出现在图书馆三楼自然科学区。这个时间点经过她连续三周的观察，是沈修远每周一、三、五固定来看书的时间。她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角度既能被阳光照得格外显眼，又能一眼看到入口处。
四点三十五分，沈修远如预期般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却因为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林巧巧立刻低下头，假装专注地解着一道力学题，同时用余光观察着他的动向。
沈修远径直走向物理专区，取了一本《高等物理竞赛题解》，然后——出乎林巧巧意料地——转身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林巧巧的心跳突然加速。按照她的计划，应该是她"偶然"发现沈修远，然后上前请教问题。她迅速调整呼吸，在沈修远经过她身边时，故意将橡皮擦碰落在地。
"同学，你的橡皮。"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林巧巧抬头，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沈学长？"她接过橡皮，脸上迅速浮现出崇拜的神色，"好巧啊，我经常在光荣榜上看到你的照片。"
沈修远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她桌上摊开的习题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在做物理竞赛题？"
"嗯。"林巧巧咬了咬下唇，露出困扰的表情，"但这道题我怎么都解不出来，学长能帮我看一下吗？"她指向一道她其实早就知道答案的电磁学题目。
沈修远犹豫了两秒，放下自己的书，俯身看向她指的地方。这个距离让林巧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看到他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
"这里，你漏考虑了感应电动势的方向。"沈修远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一条辅助线，笔尖在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用右手定则判断一下。"
林巧巧假装恍然大悟，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学长好厉害！"她故意让自己的崇拜表现得夸张一些，"我们老师讲这部分的时候我正好请假了，一直没搞明白。"
沈修远直起身子，表情依然冷淡："高二(4)班的林巧巧，对吧？上次月考物理92分，年级第十八名。"
林巧巧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学长认识我？"
"年级前二十名的名字和照片都在公告栏上。"沈修远语气平淡，却让林巧巧背后一凉——这意味着他可能早就注意到她了，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学长记得真清楚。"林巧巧迅速调整表情，露出羞涩的笑容，"我...我一直很崇拜学长，希望能像你一样厉害。"
沈修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林巧巧保持着眼中的热切，手指却在桌下悄悄掐住了自己的大腿——这是她从小练就的本事，能在需要的时候立刻让眼眶泛红。
"每周一三五下午四点四十到五点半，我在这里看书。"沈修远突然说，"有问题可以来问我。"
林巧巧睁大眼睛，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吗？太感谢学长了！"她在心里默默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计划第一步，成功。
沈修远点点头，拿起自己的书走向他常坐的位置。林巧巧看着他的背影，迅速收敛了笑容，从包里掏出另一个笔记本，在"沈修远行为模式记录"那一页写下今天的观察结果：
"1.记忆力极佳，注意细节
2.对崇拜者态度较为宽容
3.习惯性帮助他人解题（可利用）"
写完后，她重新挂上天真的表情，拿着习题集走向沈修远所在的桌子："学长，这道题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五点半，沈修远准时合上书本准备离开。林巧巧已经"请教"了他五道题目，每一道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既不能太简单显得她愚蠢，又不能太难暴露她真实的水平。
"谢谢学长！"林巧巧将笔记本抱在胸前，眼睛亮晶晶的，"今天学到了好多东西！"
沈修远将钢笔插回胸前的口袋，动作利落："你的基础不错，但思路不够开阔。"他顿了顿，"明天还来吗？"
"当然！"林巧巧用力点头，"学长愿意教我，我求之不得呢！"
沈修远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林巧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肩膀松懈下来。
"演得不错啊，林同学。"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小雨不知何时出现在图书馆，正倚在书架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巧巧白了她一眼："小声点。"她快速收拾好书包，拉着赵小雨离开图书馆。
一走出大楼，赵小雨就忍不住了："你真去勾搭沈修远了？还成功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林巧巧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接近沈修远都失败了吗？"赵小雨压低声音，"去年校花给他送了一个月早餐，他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
林巧巧勾起嘴角："她们方法不对。"她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是刚才偷拍的沈修远的笔记本页面，"看到没？他的笔记方式、解题思路，甚至作息规律，我都研究透了。"
赵小雨瞪大眼睛："你该不会真的想..."
"超过他？当然。"林巧巧锁上手机屏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保送名额只有一个，我必须是最好的。"
"可是..."赵小雨犹豫地看着她，"沈修远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万一他发现你只是在利用他..."
林巧巧笑了，阳光照在她乖巧的圆脸上，显得格外纯真："发现又怎样？学习的事，怎么能算利用呢？"
她转身走向校门，没注意到图书馆三楼的窗口，沈修远正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的手中，是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纸条——上面记录着林巧巧过去三次月考各科成绩的详细变化趋势。
2 伪装攻略
清晨六点二十分，林巧巧站在"晨光咖啡"柜台前，指尖轻轻敲击着大理石台面。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校服衬衫的袖口却熨烫得一丝不苟。
"还是老样子？"咖啡师熟稔地问道。
"嗯，一杯冰美式，不加糖。"林巧巧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要一杯热拿铁，加双份奶，半糖。"
咖啡师挑眉："换口味了？"
"给朋友的。"林巧巧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接过两杯咖啡时，指尖在拿铁杯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杯壁温度透过纸杯传到皮肤上，不烫手，却足够保持温暖——这是她实验三次得出的最佳温度，不会因为太热而无法立即饮用，也不会太快冷掉。
走出咖啡店，林巧巧从书包侧袋取出一个小喷雾瓶，对着拿铁杯上方的空气喷了两下。柑橘混合雪松的淡香在晨雾中散开，这是她上周从沈修远同桌那里套来的信息——他最喜欢的香水味道。
明德高中的钟楼显示六点三十五分，距离早自习还有二十五分钟。林巧巧快步走向图书馆，心脏在胸腔里轻微加速。按照她的观察记录，沈修远每周二、四会在晨跑后到图书馆自习一小时，而今天正好是周四。
图书馆刚开馆不久，空气中还漂浮着夜间的凉意。林巧巧径直走向三楼最角落的位置，果然看到沈修远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英文原版书。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干净的轮廓线。
林巧巧深吸一口气，调整面部表情，让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热情但不谄媚，惊喜却不夸张。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沈修远对面，在他抬头时适时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学长早安，打扰了。"她将拿铁轻轻放在沈修远面前，"昨天谢谢你教我那道题，这是谢礼。"
沈修远的目光在咖啡杯上停留了两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拿铁？"
"猜的。"林巧巧眨眨眼，在他对面坐下，"学长给人的感觉就像拿铁，沉稳又温柔。"她故意歪了歪头，"我猜对了吗？"
沈修远没有回答，但林巧巧注意到他的手指收拢，握住了咖啡杯。这是接受的信号。她内心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表面却假装专注于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学长。"她翻开昨天精心准备的问题集，指向一道难度适中的电磁学题目，"这道题我用两种方法解出了不同答案..."
沈修远放下手中的书，目光扫过题目。林巧巧趁机观察他的反应——他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鼻梁高挺的线条让她想起美术馆里希腊雕塑的侧影。最令人嫉妒的是，这样近距离看，他的皮肤居然找不到一个毛孔。
"这里，你忽略了边界条件。"沈修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的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轨迹，"用高斯定理前要先确定对称性。"
林巧巧假装恍然大悟，实则早已知道答案。她刻意让眼睛微微睁大，嘴唇轻启："原来是这样！学长好厉害！"她故意让自己的崇拜表现得夸张一些，但又不至于惹人厌烦——这个度她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二十多次。
沈修远似乎对她的反应很受用，嘴角微微上扬："你的思路没错，只是少了关键一步。"
"学长，"林巧巧趁热打铁，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能让我记一下你的解题步骤吗？我想整理成错题集。"
这个请求她酝酿已久。通过分析沈修远的解题笔记，她能反向推导出他的思维模式。笔记本是她特意选的，浅蓝色封面印着星空图案——据他同桌透露，这是沈修远最喜欢的颜色和主题。
沈修远点头同意，林巧巧立刻将笔记本推到他面前。当他低头书写时，她悄悄观察他握笔的姿势、书写的节奏，甚至呼吸的频率。这些细节都将成为她研究"学神思考模式"的重要数据。
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持续了约三分钟。沈修远写完最后一个符号，将笔记本推回给她："类似的题型都可以套用这个思路。"
林巧巧接过笔记本，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皮肤接触的瞬间，她注意到沈修远的瞳孔微微收缩，但他没有立即抽回手。这是个好兆头。
"谢谢学长！"她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假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手表，"啊，快上课了。学长要一起走吗？"
沈修远合上书本站起身："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林巧巧刻意保持半步的距离，既不过近显得冒犯，也不过远显得生疏。走出图书馆时，她"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沈修远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小心。"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林巧巧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
"对不起，我有点低血糖。"林巧巧借机抓住他的手腕稳住身体，然后迅速放开，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可能早上没吃够早饭。"
沈修远皱眉："你应该好好吃早餐。"
"我明天一定注意。"林巧巧乖巧地点头，在心里记下：对他人健康问题表现出关心倾向，可利用。
走到教学楼岔路口，沈修远突然开口："你每周需要补课几次？"
林巧巧心跳漏了一拍，表面却装作惊讶："学长愿意继续教我？"她咬了咬下唇，假装思考，"如果...如果不会太麻烦学长的话，每周两次可以吗？"
"三次。"沈修远说，"周一、三、五下午四点半，图书馆三楼。"
林巧巧瞪大眼睛——这比她预期的还要好。她原本计划是慢慢增加到两次，没想到沈修远主动提出三次。看来咖啡策略和假装跌倒都奏效了。
"太感谢学长了！"她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的，"我一定认真学，不辜负学长的时间！"
沈修远点点头，转身走向高三教学楼。林巧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让脸上乖巧的笑容慢慢褪去。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快速输入：
"攻略进度更新：
1. 接受饮品馈赠（肢体接触不排斥）
2. 主动增加辅导频率
3. 对健康问题有反应
下一步：调查家庭背景，寻找更多切入点"
"啧啧，演技越来越精湛了啊。"
赵小雨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林巧巧差点摔了手机。她转身瞪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的闺蜜："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鬼鬼祟祟？"赵小雨挑眉，指了指她和沈修远分开的方向，"那位学神知道你现在这副表情吗？"
林巧巧迅速调整面部肌肉，恢复了平常人畜无害的表情："什么表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得了吧。"赵小雨压低声音，"我刚才全看见了，从咖啡到假摔。你知道你看他的眼神像什么吗？就像生物课上看显微镜下的草履虫——充满研究欲。"
林巧巧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拉着赵小雨走向教室："方法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他现在愿意每周给我补课三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离被拆穿又近了一步？"赵小雨翻了个白眼，"巧巧，沈修远不是傻子。他能稳坐年级第一三年，智商和观察力都不是盖的。"
"正因如此。"林巧巧从书包里取出沈修远刚写过的笔记本，轻轻抚过那些工整的字迹，"打败一个天才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成为他最亲密的学生。"
赵小雨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上课铃适时响起。林巧巧拍了拍闺蜜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
但当她转身走向座位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赵小雨的警告并非全无道理——沈修远确实敏锐得可怕。今早他接过咖啡时那一瞬间的审视眼神，几乎让她以为自己的计划暴露了。
不过，风险越大，回报越高。林巧巧摸了摸书包里另一个笔记本，那里面记录着沈修远过去三年所有考试的得分分布。她已经发现了他的弱点——语文作文得分不稳定，尤其是议论文部分。而这个月月底，正好有一次全科模拟考。
"林巧巧同学，请回答这个问题。"
班主任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林巧巧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迅速扫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一道她闭着眼睛都能解的基础物理题。
"答案是3.6×10^4J。"她流畅地回答，脸上重新挂上乖巧的笑容。
班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请坐。"
林巧巧坐下时，余光瞥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沈修远似乎提前下课了，正抱着一叠试卷经过他们教室。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在林巧巧身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但就是这半秒，让林巧巧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那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精心伪装的外壳，直抵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她突然意识到，在这场精心设计的攻略游戏中，自己可能并非唯一的猎手。
下课铃响起，林巧巧婉拒了赵小雨一起吃午饭的邀请，独自走向天台。她需要重新评估计划，调整策略。推开天台门的瞬间，一阵风迎面吹来，掀起了她额前的碎发。
林巧巧深吸一口气，从书包深处摸出那个从不离身的黑色笔记本。翻开最新一页，她在"沈修远行为模式"下方又添加了一条：
"异常敏锐，可能有反观察行为。需更谨慎。"
写完后，她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高三教学楼的方向。不知为何，沈修远今早握住咖啡杯的手指、讲解题目时微微下垂的眼睫、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烦死了。"林巧巧用力摇摇头，将笔记本塞回书包。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距离保送考试还有四个月零十六天。
时间足够，她必须更快地攻破沈修远的防线，获取他所有的学习秘诀。至于那些偶尔浮现的异样情绪...林巧巧咬了咬嘴唇，将它们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
才刚刚开始，她不能有任何动摇。
3 心动陷阱
气象台预报的暴雨在周四下午如期而至。
林巧巧站在图书馆屋檐下，望着如注的雨幕，嘴角微微上扬。这场雨来得恰到好处——她早上故意没带伞，就是为了此刻。雨水在地面溅起无数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和帆布鞋，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四点二十五分，距离沈修远平时到达图书馆还有五分钟。林巧巧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镜子，快速检查自己的状态：刘海微湿，贴在额头上；睫毛膏特意选了防水的，但眼角还是被她轻轻揉红了一点；校服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纤细的锁骨。
完美。
她收起镜子，深吸一口气，让肩膀微微缩起，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瑟缩的姿态。这个动作她昨晚在浴室镜子前练习了十七遍，既要显得楚楚可怜，又不能过于做作。
四点三十二分，一个撑着黑伞的高挑身影出现在雨幕中。林巧巧立刻调整呼吸频率，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轻微发抖。
沈修远收伞的动作干净利落，水珠顺着伞骨滑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小水洼。他抬头看见林巧巧，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学长..."林巧巧先开口，声音比平时轻软几分，"今天也麻烦你了。"
沈修远的目光在她湿漉漉的刘海和泛红的指尖上停留了几秒："你没带伞？"
"早上出门太急，忘了。"林巧巧低下头，让声音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哽咽，"其实...其实今天家里有点事，我..."
她故意欲言又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是她从心理学书上学的技巧——不完整的陈述更能引发听者的联想和同情。
沈修远果然皱了皱眉："家里？"
"没什么。"林巧巧迅速摇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们开始补课吧，昨天那道电磁感应题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她转身往图书馆里走，步伐比平时慢半拍，让沈修远能清楚地看到她微微发抖的肩膀。这个表演的灵感来自上周看的电影，女主角就是用这种方式成功引起了男主角的怜惜。
果然，沈修远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走向他们的固定座位，而是停在了饮水机旁。林巧巧听到纸杯被按出来的声音，接着是热水流淌的响动。
"拿着。"沈修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林巧巧转身，看到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被递到面前。她故意让手指在接过的瞬间轻轻擦过他的，然后双手捧住纸杯，像捧住什么珍宝一样。
"谢谢学长。"她小声说，低头抿了一口，热水蒸气氤氲在她眼前，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
沈修远没说什么，但林巧巧注意到他的表情比平时柔和了些。两人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她故意选了背对空调的方向，这样湿衣服带来的凉意会更明显。
"先看这道题。"沈修远像往常一样翻开习题集，但目光却不时瞟向她的湿发。
林巧巧暗自记下这个反应，然后假装专注于题目。这是一道她其实已经会做的竞赛题，但她故意写错了一个步骤，然后困惑地咬着笔帽："学长，我这样算对吗？"
沈修远扫了一眼她的解题过程，眉头微蹙："方向错了。"他抽出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行公式，"应该先考虑能量守恒。"
林巧巧假装恍然大悟，实则全神贯注地记下他的解题思路。这是她攻略沈修远的第三周，已经总结出他常用的七种思维模式，但每次还是能发现新的技巧。
"学长好厉害。"她由衷地赞叹，这次没有半点表演成分，"我们老师从来没讲过这种方法。"
沈修远的笔尖停顿了一下："这是竞赛技巧，课本上不会教。"
"竞赛..."林巧巧眼睛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切入点，"学长参加过那么多竞赛，一定有很多独家秘籍吧？"
沈修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对竞赛感兴趣？"
"嗯！"林巧巧用力点头，让湿发梢上的水珠随着动作甩落，"听说拿到省级一等奖对保送有帮助，但我从来没系统学过..."
她故意让声音渐渐低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杯边缘。这个动作她设计过——要显得既向往又有些自卑，激发沈修远的指导欲。
窗外雨声渐大，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林巧巧恰到好处地瑟缩了一下，同时在心里感谢这场及时雨的配合。
沈修远突然合上书本："你住哪个方向？"
"啊？"林巧巧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雨，早点回去。"沈修远简洁地说，开始收拾书本，"我送你。"
林巧巧瞪大眼睛——这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本计划只是利用雨天博取同情，没想到直接获得了沈修远亲自送回家的机会。这意味着她可以进一步了解他的生活轨迹，甚至...知道他住在哪里。
"不用麻烦学长了，"她假装推辞，"我等雨小一点自己回去就行。"
沈修远已经站起身："你衣服湿了，会感冒。"
林巧巧内心雀跃，表面却露出感激又不好意思的表情："那...谢谢学长。我住在碧湖小区。"
"顺路。"沈修远简短地说，撑开了那把黑伞。
走出图书馆，雨势丝毫未减。沈修远的伞不算大，两个人并肩走难免有些挤。林巧巧刻意保持一点距离，让右肩暴露在雨中，很快就被淋湿了一大片。
"靠近点。"沈修远皱眉，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林巧巧顺势靠近，两人的手臂几乎相贴。她能闻到沈修远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这个距离下，她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学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走出一段路后，林巧巧轻声问道，眼睛直视前方，不敢看他的侧脸——这个角度她练习过，最能展现她纤长的睫毛和精致的下颌线。
沈修远沉默了一会儿："你很好学。"
"只是这样吗？"林巧巧让声音带上一点失望，然后迅速补充，"我是说，学长一定见过很多好学的学生..."
"你不一样。"沈修远说，目光依然盯着前方的路，"你很...执着。"
林巧巧心跳漏了一拍。这句话是褒义还是他察觉了什么？她偷偷瞥了一眼沈修远的侧脸，却发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
这个发现让她内心一震。难道沈修远真的对她...不，不可能。她的计划才实施三周，就算进展顺利，也不至于这么快。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其实我这么努力是有原因的。"林巧巧决定趁热打铁，声音压得更低，"我爸妈...去年离婚了。妈妈一个人养我很辛苦，我想考上好大学，早点工作帮她分担。"
这个谎言她构思了很久。半真半假——她父母确实经常吵架，但远没到离婚的地步。不过根据她的调查，沈修远来自单亲家庭，由父亲抚养长大。相似的经历能快速拉近距离。
沈修远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你父亲..."
"他搬去其他城市了。"林巧巧低头，让声音带上适当的颤抖，"很少联系。"
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林巧巧能感觉到沈修远的身体语言发生了变化——他的肩膀不再那么紧绷，撑伞的手向她这边倾斜了更多。
"明天学生会有个内部学习会，"走过一个路口时，沈修远突然开口，"主要讲竞赛技巧。你要来吗？"
林巧巧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学生会内部学习会！这是多少普通学生挤破头都想参加的活动！据说那里会分享各种内部资料和题库，甚至有往年的保送考试真题。
"我可以吗？"她睁大眼睛，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我不是学生会成员..."
"我带你进去。"沈修远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下午四点，实验楼302。"
林巧巧内心狂喜，表面却只是乖巧地点头："谢谢学长！我一定认真听！"
转过一个弯，碧湖小区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林巧巧暗自懊恼路程太短，她还有一堆准备好的"家庭故事"没讲呢。
"我到了。"她在小区门口停下，指了指第三栋楼，"就住那里。谢谢学长送我回来。"
沈修远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把衣服换了，喝点热水。"
这样关心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让林巧巧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她准备好的千百种应对方案里，没有包括沈修远真心实意关心她这一项。
"嗯，学长也小心路滑。"她最后只能这样说，然后转身走向小区大门。走出几步后，她突然回头："学长！"
沈修远还站在原地，黑伞下的身影挺拔如松。
"明天见。"林巧巧挥挥手，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次没有算计，没有表演，纯粹是因为开心。
沈修远微微颔首，转身融入雨幕中。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林巧巧立刻收起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快速输入：
"重大进展：
1. 获邀参加学生会内部学习会（接触核心资料机会）
2. 家庭背景故事被接受（情感联结加深）
3. 肢体接触耐受度提高（送伞时的近距离）
下一步：记录学生会资料，重点收集竞赛题库"
写完这些，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家，而是绕到小区后门，重新走进雨中。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但她似乎毫不在意。
林巧巧漫无目的地走着，让雨水冲刷掉脸上精心维持的表情。这一刻，她不需要表演乖巧学妹，不需要计算每一个眼神和动作。她只是她自己——一个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的女孩。
手机震动起来，是赵小雨的消息：「怎么样？雨天计划成功了吗？」
林巧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复：「比预期更好，明天去学生会内部学习会」
赵小雨立刻回复三个感叹号：「！！！你玩太大了！那里全是监控和老师，万一被发现你根本不是——」
林巧巧打断她：「有沈修远带着，没人会问」
发完这条消息，她关掉手机，仰头让雨水直接打在脸上。明天将是一场硬仗，她需要记住尽可能多的资料，同时维持好"可怜又勤奋"的人设。不过在那之前...
她停下脚步，站在一家便利店屋檐下，从书包里取出沈修远今天讲解的笔记。即使在雨中，她也忍不住再看一遍那些漂亮的公式推导。不得不承认，沈修远的思维方式确实精妙，每次学习都能让她有新的领悟。
"真是...讨厌的天才。"林巧巧小声嘀咕，却小心翼翼地不让笔记被雨水打湿。
回到家，她立刻将今天的收获整理到那个黑色笔记本上。翻到最新一页时，她愣了一下——这一页的角落不知何时被沈修远写上了一行小字：
"如果有不会的题，随时问我。"
字迹工整利落，就像他本人一样。林巧巧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迅速合上笔记本，将它塞进书包最里层。
窗外，雨依然下个不停。
4 保送之争
实验楼302室的门口，林巧巧反复核对着手机上的时间——三点五十八分，比约定提前了两分钟。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背包肩带，确保自己看起来既不过于紧张，也不显得随意。
门内隐约传来讨论声，听起来已经有十几个人在里面了。林巧巧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不动声色地在校服裙摆上擦了擦。这是她第一次涉足明德高中学生会的核心圈子，一个普通学生几乎不可能进入的地方。
四点整，身后的楼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修远抱着一叠资料走上来，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学长。"林巧巧乖巧地打招呼，声音控制在刚好能被听见又不显得刻意的音量。
沈修远点点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跟我来。"
他推开门的瞬间，室内嘈杂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林巧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惊讶和探究。她微微低头，让刘海遮住部分视线，这是她惯用的降低存在感的方法。
"沈主席，这位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率先发问，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沈修远将资料放在讲台上："林巧巧，高二(4)班。她对竞赛有兴趣，我带她来旁听。"
没有多余的解释，但"我带她来"四个字已经足够表明态度。林巧巧注意到几个女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扎高马尾的撇了撇嘴。
"坐那里。"沈修远指了指第三排一个空位，旁边正好是林巧巧唯一认识的学生会成员——学习部部长陈默。
林巧巧轻声道谢，走向指定座位。她能感觉到无数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追随着她，尤其是那个高马尾女生，眼神锐利得几乎能在她背上烧出个洞来。
"没想到沈修远会带人来。"陈默小声说，递给她一份资料，"这是今天要讲的物理竞赛模拟题，你做做看。"
林巧巧接过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十道题中有七道是超出课本范围的竞赛题，但其中三道她已经在沈修远的辅导下掌握了解法。剩下的四道中，有两道题型她在沈修远的笔记中见过类似的。
"谢谢学长。"她冲陈默笑了笑，然后低头开始解题，刻意放慢速度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艰难思考。
沈修远走到讲台前，开始讲解上周的数学竞赛题。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板书整齐得像印刷品一样。林巧巧一边假装解题，一边偷偷观察他的教学风格——如何引导思路，如何分解难题，这些都是宝贵的技巧。
"第三题用拉格朗日乘数法会更简便。"沈修远讲到一半时，林巧巧突然开口。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太冒失了，她应该继续扮演需要帮助的学妹角色才对。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那个高马尾女生甚至挑起了眉毛。林巧巧感到一阵燥热爬上脸颊，她下意识地看向沈修远，生怕自己的冒犯会毁掉好不容易建立的关系。
出乎意料的是，沈修远并没有不悦，反而点了点头："正确。"他在黑板上写下林巧巧说的方法，"这是更高级的解法，适合竞赛，但不建议高考使用。"
林巧巧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窃喜。沈修远没有因为她的"越界"而生气，这意味着他对她的定位可能正在从"需要帮助的学妹"向"有潜力的竞争者"转变。
这既是好事，也是危险信号。
学习会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时，林巧巧已经记满了八页笔记，包括三道她从未见过的题型解法。更珍贵的是，她偷听到学生会干部讨论下个月市级竞赛的出题方向——这些信息在普通学生中绝对是机密。
"收获如何？"人群散去后，沈修远走到她身边问道。
林巧巧合上笔记本，真诚地说："受益匪浅。谢谢学长给我这个机会。"
沈修远的目光扫过她的笔记，突然伸手点了点其中一行："这里写错了，应该是积分不是微分。"
林巧巧心里一惊——她其实是故意写错的，就是为了测试沈修远会不会仔细看她的笔记。没想到他不仅看了，还看得这么仔细。
"啊，真的！"她假装惊讶，然后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我太粗心了。"
沈修远没说什么，只是开始整理讲台上的资料。林巧巧犹豫了一下，主动上前帮忙。两人沉默地收拾着，偶尔手指碰到同一张纸，又迅速分开。
"下周三还有一次，"收拾完毕时，沈修远突然说，"讲化学竞赛题。"
林巧巧眼前一亮："我还能来吗？"
沈修远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林巧巧有种被看透的错觉："如果你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林巧巧连忙点头，然后故作犹豫地咬了咬下唇，"只是...会不会给学长添麻烦？今天好像有人不太高兴..."
"不必在意。"沈修远简短地说，拎起书包走向门口，"走吧，图书馆还开门，可以把今天的题再梳理一遍。"
林巧巧快步跟上，内心雀跃不已。不仅获得了继续参加学习会的许可，还能额外获得一对一的辅导，今天的收获远超预期。
去图书馆的路上，林巧巧的手机震动起来。赵小雨发来一条消息：「重磅消息！今年学校只有一个清华保送名额，下周一公布评选标准！」
林巧巧的手指僵在屏幕上。一个名额？那就是说，她和沈修远将成为直接竞争对手。
"怎么了？"沈修远注意到她的停顿。
"没什么，"林巧巧迅速锁屏，"我妈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沈修远似乎没有怀疑，继续向前走。林巧巧跟在他身后，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只有一个名额，那么她之前制定的计划就需要调整了。仅仅学习沈修远的方法还不够，她必须找到他的弱点，针对性突破。
图书馆里，沈修远选了个靠窗的座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让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柔和了些。林巧巧在他对面坐下，故意将笔袋"不小心"碰落在地。
"抱歉！"她弯腰去捡，趁机瞄了一眼沈修远书包侧袋里露出的笔记本封面——深蓝色，印着"物理竞赛"几个字。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笔记本，很可能包含更高级的内容。
"学长，"坐直身体后，林巧巧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参加过那么多竞赛，有没有哪科相对不那么擅长啊？"
沈修远正在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语文。"
这个答案与林巧巧的调查结果一致。沈修远的理科几乎全是满分，但语文通常在85分左右徘徊，尤其是作文部分。
"真的吗？"她故意睁大眼睛，"我语文还不错，上次月考作文拿了52分呢。"这倒是实话，语文确实是她少数能胜过沈修远的科目。
沈修远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林巧巧读不懂的情绪："你很善于观察。"
这句话让林巧巧后背一凉。是夸奖还是试探？她决定改变策略，不再追问，转而认真请教今天学习会上的一道难题。
两小时后，沈修远去洗手间，将书包留在座位上。林巧巧盯着那个黑色书包，心跳加速。这是一个冒险的机会，但可能也是了解竞争对手的唯一方式。
她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轻轻拉开了沈修远书包的主袋。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本笔记本和试卷夹，每本都贴了标签分类。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快速翻找着可能包含他弱点的资料。
"需要帮忙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巧巧猛地抬头，看到沈修远站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翻他书包的手。
血液瞬间冲上脸颊，林巧巧的大脑疯狂运转着解释的理由："我...我想找张草稿纸，我的用完了..."她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
沈修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从书包侧袋取出一叠便签纸，推到她面前。
"谢谢..."林巧巧几乎不敢抬头看他，手指紧紧攥住那叠纸，指节泛白。
沈修远坐下，继续刚才的题目讲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的眼神比之前冷了几分，笔尖在纸上划出的线条也更加用力。
林巧巧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讲，但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的可怕时刻。沈修远到底相信她的借口了吗？他会因此疏远她吗？更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开始怀疑她接近他的真实目的？
补课结束时，天色已晚。沈修远收拾书本的动作比平时快，几乎没有眼神交流。
"学长，"林巧巧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随便翻你的东西。"
沈修远拉上书包拉链，停顿了两秒："没关系。"
但他离开时的背影明显比往常僵硬。林巧巧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她可能刚刚毁掉了三周来精心经营的关系，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条该死的保送消息。
等沈修远的身影完全消失，林巧巧才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走出图书馆时，她收到赵小雨的又一条消息：「打听过了，保送评选标准是下次月考40%+竞赛成绩30%+平时表现30%」
林巧巧握紧手机。下次月考就在三周后，而市级竞赛在四周后。时间紧迫，她必须在短期内大幅提升成绩，尤其是沈修远相对薄弱的语文科目。
至于今天的小插曲...她咬咬牙。如果沈修远因此疏远她，那她就换种方式获取信息。毕竟，在保送名额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包括这段建立在谎言上的关系。
回到家，林巧巧立刻翻开那个记录沈修远资料的黑色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她写下：
"紧急情况：
1. 保送名额仅一个（直接竞争关系确立）
2. 今日冒险失败（信任度可能下降）
3. 沈修远弱点确认（语文，尤其是作文）
应对策略：
1. 重点突破语文，拉开分差
2. 准备备用方案（如接触其他学生会成员）
3. 若关系破裂，转为暗中观察"
写完这些，林巧巧从书柜最上层取出一本珍藏的作文选集。这是去年全省高考满分作文合集，她一直没认真研究过，因为之前语文成绩已经足够好。但现在，这可能是她战胜沈修远的关键武器。
她翻开目录，直接找到议论文部分。沈修远最不擅长的就是议论文，如果她能在下次月考的作文中拿到接近满分，就能在语文这一科上拉开至少十分的差距。
窗外，夜色渐深。林巧巧的台灯是整栋楼唯一还亮着的窗户。她伏案疾书，时而翻阅范文，时而摘抄佳句，完全沉浸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偶尔，沈修远那双带着失望的眼睛会在她脑海中闪现，但很快就被保送通知书的美好幻想所取代。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学习到凌晨一点，林巧巧终于合上书本。她揉了揉酸痛的颈椎，走到窗前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对面的楼层早已一片漆黑，只有路灯孤独地亮着。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高挑，挺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一眼认出的轮廓。沈修远？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巧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窗帘后面。那个身影抬头看向她的窗口，尽管知道对方不可能透过拉上的窗帘看到自己，林巧巧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几秒钟后，那人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林巧巧轻轻掀开窗帘一角，确认人已经走了，才长舒一口气。
是她看错了吗？还是沈修远真的来她家附近了？如果是后者，那意味着什么？怀疑？监视？还是...
林巧巧摇摇头，打断自己荒谬的联想。当务之急是准备月考和竞赛，而不是胡思乱想。她拉紧窗帘，回到书桌前，继续研究那些满分作文。
但当她重新拿起笔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沈修远离开图书馆时那个冰冷的背影。
5 真相揭露
公告栏前挤满了学生，嘈杂的议论声在走廊里回荡。林巧巧站在人群外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书包带，指甲在手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今天是保送名单公布的日子，过去三周的努力将在这一刻得到验证。
"让一让！让一让！"赵小雨从人群中挤出来，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巧巧！你...你..."
林巧巧的心跳骤然加速，喉咙发紧："怎么样？"
"是你！名单上是你！"赵小雨抓住她的手臂，几乎跳了起来，"清华保送，林巧巧！全校就一个名额！"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林巧巧感到一股电流从脚底窜上头顶，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超过沈修远，拿到唯一的保送资格——这个曾经看似不可能的目标，现在白纸黑字地成为了现实。
"我看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与内心的狂喜形成鲜明对比。
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一条路。林巧巧缓步走向公告栏，仿佛电影慢镜头一般。那张盖着学校红印的名单上，清清楚楚地印着她的名字："林巧巧，高二(4)班，保送清华大学。"
而在她名字下方不远处的"备选名单"上，沈修远的名字孤零零地挂着，像是个荒谬的玩笑。
林巧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迅速低头掩饰这个胜利的笑容，但肩膀的轻微颤抖出卖了她。三个月的精心策划，无数个熬夜研究的夜晚，那些假装崇拜的眼神和刻意设计的偶遇——一切都值得了。
"巧巧，你太厉害了！"赵小雨挤到她身边，声音压低了八度，"你居然真的超过了沈修远！他可是..."
"运气好而已。"林巧巧轻声说，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同学震惊、羡慕甚至嫉妒的脸。她享受着这一刻，尤其是那几个曾经看不起她的学生会成员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高马尾女生——林巧巧后来知道她叫苏婷——正死死盯着公告栏，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当她转向林巧巧时，眼中的敌意几乎化为实质："你用了什么手段？沈修远怎么可能落选？"
林巧巧无辜地眨眨眼："学姐这是什么意思？保送评选是看成绩的啊。"她故意让声音带上一点委屈，同时在心里冷笑。苏婷永远不会知道，为了在语文这一科上拉开差距，她背了多少篇范文，研究了多少写作技巧。
"你..."苏婷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向林巧巧身后，表情变得复杂。
一股熟悉的雪松气息飘来，林巧巧的后颈汗毛瞬间竖起。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沈修远。
周围的嘈杂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林巧巧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脸上已经挂上了得体的微笑："学长..."
沈修远站在两步之外，白衬衫的袖口一如既往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但他的表情是林巧巧从未见过的——那双总是平静如湖的眼睛此刻暗潮汹涌，嘴唇抿得发白，下颌线条绷紧得像拉满的弓弦。
"恭喜。"他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林巧巧微微颔首："谢谢学长一直以来的帮助。"这句话她说得真心实意，毕竟没有沈修远的辅导，她不可能进步这么快。
沈修远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公告栏上那个名单，目光在林巧巧和他的名字之间来回移动。林巧巧能看出他在计算，在思考自己到底输在哪里——语文？竞赛？还是平时表现？
"总分差多少？"他突然问道。
林巧巧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我比学长高1.5分。"她顿了顿，补充道，"主要是语文拉开了差距。"
沈修远的瞳孔微微收缩。1.5分，微乎其微的差距，却决定了谁能直接保送，谁还要继续苦战高考。他看向林巧巧的眼神变得锐利，像要看穿她的灵魂："你早就知道语文是我的弱项。"
这不是疑问句。林巧巧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显："学长说笑了，我只是各科都尽力而为。"
沈修远向前一步，距离近得让林巧巧不得不抬头看他。周围的同学默契地后退，给他们留出一个无形的圈子。空气变得稀薄，林巧巧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气，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修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你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
林巧巧眨了眨眼。这是摊牌的时刻了，她不再需要伪装。保送资格已经到手，沈修远再愤怒也改变不了结果。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一个真实的、带着胜利意味的笑容："学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了。"沈修远的声音突然提高，引得远处几个老师也往这边看，"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是不是？那些问题，那些偶遇，甚至你所谓的'家庭问题'，全都是计划好的？"
林巧巧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就像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学习的事，怎么能算利用呢？"
这句话像一把刀，彻底划破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伪装。沈修远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林巧巧读不懂的情绪——受伤？愤怒？还是...失望？
"你..."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我以为你至少..."
"以为什么？"林巧巧打断他，声音依然甜美，眼神却变得锐利，"以为我真的崇拜你？把你当偶像？"她轻笑一声，"学长，在这个学校里，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我只是比你更清楚这一点而已。"
沈修远的表情凝固了。有那么一瞬间，林巧巧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尖锐的话，甚至做出更激烈的反应。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后退一步，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恭喜你，得偿所愿。"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脚步却比平时快了几分。围观的同学自动让出一条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林巧巧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个场景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她以为自己会纯粹地享受胜利，但胸口却堵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巧巧..."赵小雨拉了拉她的袖子，声音中带着担忧，"你刚才是不是太..."
"太什么？"林巧巧甩开她的手，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太直接？太诚实？"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难道你们不都是这样想的吗？只不过我有勇气去做而已！"
没有人回答。林巧巧突然觉得这个地方令人窒息。她抓起书包，大步走向楼梯间，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三楼洗手间的镜子前，林巧巧盯着自己的倒影——眼睛因为兴奋而发亮，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嘴角还残留着那个胜利的微笑。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
"我做到了。"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我赢了沈修远。"
但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纯粹的喜悦？为什么沈修远最后那个眼神会让她如此...不舒服？
林巧巧摇摇头，甩掉这些无用的想法。她从书包里取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消息："妈，我拿到保送了。"发完这条，她又补充一句："清华。"
不到十秒，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林巧巧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巧巧，真的吗？你真的...天啊，妈妈太高兴了！我这就告诉你爸爸，他一定会..."
"不用了。"林巧巧打断她，"他不在乎这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巧巧..."
"我晚上回去再说，现在学校还有事。"林巧巧匆匆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了这个保送资格，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不惜...
沈修远那张苍白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林巧巧咬咬牙，强迫自己回想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回想他给她讲题时那种不自觉的优越感，回想学校里所有人对他的崇拜——这些足够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走出洗手间，林巧巧决定直接回家。反正保送生已经不需要参加接下来的课程了。她轻快地走下楼梯，甚至哼起了小调，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
然而，在一楼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修远靠在墙边，似乎专门在等她。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林巧巧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随即挺直腰板："学长还有事？"
沈修远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得像要看穿她的伪装。林巧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手指攥紧了书包带。
"我一直有个疑问。"沈修远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那天在图书馆，你真的是在找草稿纸吗？"
林巧巧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当然不是在找什么草稿纸，她是在翻他的竞赛笔记，寻找可能对保送评选有帮助的信息。但现在承认这个毫无意义。
"不然呢？"她耸耸肩，"学长该不会以为我在偷看你的秘密吧？"
沈修远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你知道吗？我查了你这学期的成绩变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给她看，"非常有趣的数据。"
林巧巧扫了一眼，那是她各科成绩的折线图，从高二上学期开始，精确到每次小考。在某些科目上——尤其是物理和数学——她的成绩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跃升模式，正好是从沈修远开始辅导她之后。
"所以？"她努力保持镇定，"这说明学长教得好啊。"
"不。"沈修远向前一步，距离近得让林巧巧不得不贴在墙上，"这说明你早就知道该问什么问题，该在什么时候问。你在有系统地收集我的解题方法，然后针对性地训练。"
林巧巧的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学长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还有更有趣的。"沈修远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一种危险的耳语，"我昨天偶然看到语文组的阅卷记录。你的作文——那篇让你比我高8分的议论文——结构和论点与三年前一位省状元的高度相似。"
林巧巧的血液瞬间凝固。她确实"借鉴"了那篇范文的框架，但做了足够的修改，不应该被看出来才对。除非...除非有人特意去比对。
"你调查我？"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沈修远冷笑："我只是想搞清楚，我到底被欺骗到什么程度。"
"欺骗？"林巧巧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尖锐的、不带温度的笑声，"学长，是你自己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没有人会拱手相让。"
"包括利用别人的感情？"沈修远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像一记耳光，让林巧巧一时语塞。感情？沈修远对她有感情？不，那只是他的自负在作祟，只是无法接受被一个"学妹"超越的事实。
"学长想太多了。"她最终说道，试图从他和墙壁之间挤过去，"我们之间只有学习交流，哪来的什么感情？"
沈修远没有让开。他低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林巧巧从未见过的情绪："你知道吗？我本来打算放弃保送资格。"
林巧巧瞪大眼睛："什么？"
"我父亲是清华教授，我早就拿到了内部推荐。"沈修远平静地说，"我参加学校保送评选只是为了公平起见。但上周...我考虑过退出，把机会让给你。"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击中林巧巧的胸口。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沈修远曾想过主动让给她？那她这几个月的精心策划算什么？她的那些伪装，那些算计...
"现在不会了。"沈修远直起身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我会参加高考，也会动用一切资源复核你的保送资格。如果那篇作文确实存在抄袭..."
"那不是抄袭！"林巧巧厉声打断他，"只是参考了结构！论点都是我自己的！"
沈修远挑眉："是吗？那其他科目呢？你从我这里'参考'了多少？"
林巧巧感到一阵眩晕。她没想到胜利的喜悦会如此短暂，更没想到沈修远会反扑得这么狠。如果真被他查出什么，她的保送资格...
"学长，"她突然改变策略，声音软了下来，"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我承认我有些方法不太恰当，但我真的..."
"晚了。"沈修远打断她，眼神冰冷，"游戏结束了，林巧巧。"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林巧巧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给赵小雨发了条消息：
"紧急。沈修远在查我的作文，帮我找原版对比。"
发完这条消息，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窗外，阳光依然明媚，照在公告栏上那个写着她名字的红榜上，刺眼得令人心慌。
6 报复开始
手机震动的声音将林巧巧从睡梦中惊醒。窗外天刚蒙蒙亮，闹钟显示早上五点四十分。她眯着眼划开屏幕，十几条未读消息的通知立刻让她清醒过来。
「巧巧！快看学校论坛！！！」赵小雨的消息在最上方，后面跟着三个红色感叹号。
林巧巧皱眉点开链接，加载完成的瞬间，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论坛置顶帖标题赫然写着：《某保送生心机实录——论如何利用学神上位》。发帖人ID是"TruthSeeker"，但林巧巧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帖子内容详尽得可怕——从她第一次在图书馆的"偶遇"，到雨天故意不带伞的"巧合"；从她假装家庭不幸的故事，到针对性学习沈修远弱点的策略；甚至还有她偷翻沈修远书包的照片。文字冷静客观，却比任何情绪化的控诉都更有杀伤力。
最致命的是，帖子最后附上了她那篇"借鉴"过的作文与原作的对比分析，相似之处用红色标出，刺眼得像血迹一样。
林巧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胃部拧成一团。帖子发布时间是凌晨两点，但浏览量已经破千，评论区一片哗然。
「我就说她的进步不正常！」
「利用别人的感情太恶心了吧」
「这种人也配保送清华？」
「建议学校重新审核资格」
手机突然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林巧巧坐在床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沈修远真的这么做了——不仅公开羞辱她，还要毁掉她辛苦争取来的一切。
她机械地穿好校服，梳头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眼下是明显的青黑色。昨晚她几乎没睡，一直在想沈修远说的要"复核保送资格"的威胁。现在看来，他行动得比她想象的更快、更狠。
"巧巧，吃早饭了！"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不吃了！"林巧巧抓起书包冲出门，她需要早点到校，赶在更多人看到那个帖子前想好对策。
清晨的校园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住校生在操场上晨跑。林巧巧直奔图书馆，打算找个角落躲到上课。但刚转过教学楼拐角，她就猛地刹住脚步——沈修远站在公告栏前，正在看那张保送名单。
晨光中，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得像雕塑，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名单上她的名字。林巧巧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
声响惊动了沈修远。他转过身，看到林巧巧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恢复冷漠。
"早。"他淡淡地说，仿佛昨天和凌晨的事都没发生过。
林巧巧攥紧书包带，强迫自己走上前："学长满意了吗？"她指向手机屏幕上的论坛页面，"公开处刑很有趣？"
沈修远挑眉："这么快就看到了？效率不错。"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不过这只是开始。"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巧巧压低声音，以免被远处的人听见，"我已经拿到保送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意义？"沈修远轻笑一声，"让你知道，不是所有事都能算计。"
他说完，转身要走。林巧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能让他停手的筹码，"学长，我们谈谈好不好？我承认我有些方法不对，但我真的..."
"真的什么？"沈修远甩开她的手，眼神锐利，"真的崇拜我？真的家庭不幸？还是真的'不小心'翻了我的书包？"
每个问题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林巧巧心上。她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阳光下，沈修远的眼睛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浅棕色，里面盛满她从未见过的失望和愤怒。
"我以为..."林巧巧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以为学长不会这么..."
"卑鄙？"沈修远替她说完，"以牙还牙而已。"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熟悉的笔记本——那是林巧巧曾经送给他的，封面印着星空图案。"记得这个吗？你用来记录我解题方法的'礼物'。"
林巧巧心头一紧。那个本子里确实记满了她从沈修远那里学来的技巧，但她也真心挑选了很久，因为听说他喜欢星空...
沈修远当着她的面，慢慢将笔记本一页一页撕碎。纸张破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游戏结束。"他将碎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离开。
林巧巧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碎片像雪花一样飘落。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愤怒，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接近...后悔的情绪。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发闷。
上课铃响起时，林巧巧才机械地挪动脚步。走进教室的瞬间，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她。有嘲弄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赵小雨在座位上冲她使眼色，但林巧巧假装没看见。
"林巧巧，"班主任李老师站在讲台边，表情严肃，"教务处找你。"
全班响起一阵低低的嘘声。林巧巧挺直腰板走出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穿过走廊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就是她..."
"太恶心了吧..."
"听说保送资格要被取消了..."
教务处的门半掩着，林巧巧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校长的声音："进来。"
办公室里除了校长和教务处主任，还有语文教研组组长王老师。桌上摊开着一叠资料，林巧巧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考试卷和作文。
"林同学，"校长推了推眼镜，"有人举报你的保送评选存在不当行为。特别是这篇作文..."他指向其中一页，"与三年前省状元的一篇习作高度相似。"
林巧巧的喉咙发紧："校长，那只是参考了结构，论点和论据都是我自己的。这不构成抄袭。"
"我们正在核实。"教务处主任严肃地说，"同时，学校决定对你的保送资格进行复审。"
"复审？"林巧巧声音拔高了，"可是名单已经公布了！"
"保送生都要通过最终面试。"校长解释道，"原定下周进行的，现在提前到明天。由清华招生办的老师亲自考核。"
林巧巧的心沉到谷底。她听说过这个面试，往年只是走个形式，但以她现在的情况...
"谁会是面试官？"她强作镇定地问。
校长翻看一份文件："清华物理系的沈教授，还有招生办的两个老师。"
沈教授？林巧巧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请问...沈教授的全名是？"
"沈明远，在凝聚态物理领域很有建树。"校长回答，随即皱眉，"说起来，他和你们班的沈修远同学是..."
"父子关系。"林巧巧干巴巴地接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办公室里的声音忽远忽近，校长还在说着什么面试注意事项，但林巧巧已经听不进去了。沈修远的父亲是面试官？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难怪沈修远说"这只是开始"——他早就知道这一点。
"林同学？林同学？"教务处主任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林巧巧机械地回答，"明天几点？"
"上午九点，实验楼会议室。"校长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林巧巧，学校一直很看好你。希望这件事...只是个误会。"
林巧巧勉强点头，退出办公室。走廊上已经上课了，空无一人。她靠在墙上，双腿发软。沈修远这一手太狠了——公开羞辱她，挑起舆论，再通过父亲直接影响她的保送资格。她几乎能想象明天面试时，沈教授会如何刁难她。
洗手间的镜子前，林巧巧盯着自己惨白的脸。水龙头哗哗流着，掩盖了她不平稳的呼吸。她捧起冷水拍在脸上，却止不住手指的颤抖。
"砰"的一声，洗手间门被推开。苏婷和两个学生会女生走进来，看到林巧巧，立刻露出讥讽的笑容。
"哟，这不是我们的'保送生'吗？"苏婷靠在洗手台边，上下打量她，"论坛上的帖子看了吗？精彩吧？"
林巧巧关掉水龙头，没有回答。
"沈修远从来不带人参加内部学习会的，"苏婷继续说，声音甜得发腻，"我们都好奇他为什么对你破例。现在明白了——原来是被你可怜的家庭故事骗了。"
"我没有骗他。"林巧巧低声说，手指紧紧抓住洗手台边缘。
"得了吧，"另一个女生冷笑，"你爸妈根本没离婚，我表妹和你一个小区，说你们家上周还一起出去吃饭呢。"
林巧巧的心脏狂跳。她们调查过她的家庭？这一定是沈修远指使的。他到底还掌握了多少事？
"明天的面试加油哦，"苏婷凑近她耳边，轻声说，"沈教授可是出了名的严格。特别是对...不诚实的学生。"
三人笑着离开，留下林巧巧独自站在洗手间里。镜子中的女孩眼睛发红，嘴唇颤抖，完全不是那个总是胸有成竹的林巧巧。
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林巧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要一个保送名额，只是比其他人更努力、更聪明地争取而已。为什么沈修远要这样毁掉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巧巧擦干眼泪，看到是赵小雨发来的消息：「巧巧，你在哪？班主任找你呢！」
她深吸一口气，洗了把脸，整理好表情走出洗手间。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必须撑下去。保送资格是她奋斗三年的目标，她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它，即使是沈修远。
放学后，林巧巧拒绝了赵小雨同行的提议，独自走向校门。校园里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如影随形，但她昂着头，假装毫不在意。公告栏前围着一群人，正在看新贴出的通知——保送生复试安排，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林巧巧。"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巧巧转身，看到陈默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陈学长？"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陈默是学生会里少数对她友善的人。
"这个给你。"陈默递过文件夹，"沈修远让我转交的。"
林巧巧警惕地看着那个文件夹："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没看。"陈默耸耸肩，"他说你会需要这个...为了明天的面试。"
林巧巧接过文件夹，陈默匆匆离开，仿佛害怕被人看到和她说话。她走到一个僻静角落，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夹。
里面是一份复印的资料——清华保送生复试历年真题和评分标准。首页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沈修远工整的字迹：
「我父亲最讨厌两种人：作弊者和说谎者。别两者都是。」
林巧巧的手指捏皱了纸页。这是威胁还是...帮助？她翻看那些资料，发现每一页都有详细的批注，甚至标出了沈教授常问的问题类型。这分明是一份面试指南。
沈修远到底想干什么？先公开羞辱她，再给她面试资料？是要看她挣扎的样子，还是...另有所图？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以为这就完了？——TS」
TS——TruthSeeker，论坛帖子的发布者。林巧巧盯着那条短信，突然明白了什么。沈修远不是在帮她，他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给她资料，看她能否通过面试，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处置"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涌上心头。林巧巧将文件夹塞进书包，大步走向校门。好啊，既然沈修远想玩，她就奉陪到底。明天的面试，她会让他知道——林巧巧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
7 身份反转
实验楼会议室外，林巧巧反复整理着衬衫领口。早晨七点，距离复试还有两小时，但她已经在这里徘徊了二十分钟。手中的文件夹被汗水浸湿了一角，那是陈默给她的"面试指南"，她几乎能背出上面每一个标红的关键点。
"沈教授最看重学术诚信..."
"遇到不会的问题，诚实承认比胡编乱造好..."
"实验设计类题目要注重逻辑性..."
每一条都像是沈修远精心设计的嘲讽。林巧巧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她不需要沈修远的怜悯，更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帮助"。昨晚她几乎通宵准备，把高中三年所有的竞赛知识点都复习了一遍，甚至查了沈教授最近发表的论文。
"林巧巧？来得真早啊。"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林巧巧转身，看到陈默抱着一叠资料站在走廊尽头，脸上带着疲惫的微笑。
"陈学长。"她勉强点头，"你也来参加复试？"
"我是工作人员。"陈默走近，压低声音，"沈修远让我告诉你，他父亲八点半到，面试九点准时开始。"
林巧巧冷笑："他是不是还让你监视我，看我有多紧张？"
陈默的表情变得复杂："巧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沈修远他..."
"不用说了。"林巧巧打断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默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会议室还没开门，你要不要去图书馆等？"
"不用，我就在这里。"林巧巧靠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默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条塞给她："这是沈教授今天准备的三个问题中的两个。沈修远说...这是最后一次。"
林巧巧盯着那张折成方块的纸条，手指微微发抖。这算什么？先把她推下悬崖，再扔给她一根绳子？她应该把纸条撕碎扔在陈默脸上，应该大声斥责这种虚伪的施舍...但她没有。保送资格对她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可以暂时放下自尊。
"谢谢。"她最终低声说，将纸条塞进口袋，甚至没有立刻打开看。
陈默似乎松了口气："我去准备会议室了。你...加油。"
林巧巧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校园。早读的铃声响起，学生们像潮水一样涌向教学楼。其中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格外醒目——沈修远。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走在人群中也像独自行走一样，自带一种疏离的气场。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沈修远突然抬头看向实验楼。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林巧巧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实质一样穿透玻璃，钉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到窗帘后面。
八点四十五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实验楼前。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走下车，西装革履，面容严肃。即使没见过，林巧巧也立刻认出这是沈教授——他和沈修远有着同样锋利的轮廓和冷淡的气质。
她的胃部拧成一团。十五分钟后，她将面对这个可能决定她未来的人的审判。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算计了对方的儿子。
林巧巧深吸一口气，打开陈默给她的纸条。上面工整地写着两个问题：
1. 简述麦克斯韦方程组在电磁学中的核心地位。
2. 如何设计实验测量普朗克常数？列出三种方法并比较优劣。
都是标准的物理竞赛题，她准备得很充分。但第三个未知的问题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沈修远特意没告诉她这个，是留了一手，还是...这本身就是个陷阱？
九点整，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老师探头出来："林巧巧同学？请进来。"
会议室里摆着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三位考官。正中间的沈教授正在翻阅她的档案，眉头微蹙。两侧分别是招生办的两位老师，看起来和善许多。
"请坐。"沈教授头也不抬地说，声音低沉冷淡。
林巧巧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我们先从基础知识开始。"沈教授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简述麦克斯韦方程组在电磁学中的核心地位。"
第一个问题与纸条上一致。林巧巧流畅地回答起来，甚至补充了一些超出课本的应用实例。沈教授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在纸上记几笔。
第二个问题也如预料中是实验设计题。林巧巧列举了光电效应等三种方法，并详细比较了误差来源。招生办的两位老师频频点头，但沈教授的表情依然深不可测。
"最后一个问题。"沈教授合上文件夹，直视她的眼睛，"如果一个研究者发现自己的成果建立在他人未授权的工作基础上，他应该怎么做？"
林巧巧的呼吸一滞。这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赤裸裸的道德拷问——沈教授在暗示她的保送资格建立在欺骗沈修远的基础上。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学术诚信是研究的基石。"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如果发现使用了未授权的工作，应该立即联系原作者，公开致谢并...请求原谅。"
沈教授挑眉："仅此而已？"
"如果情节严重，"林巧巧的手心渗出冷汗，"应该撤回相关成果，接受处罚。"
"你认为你的保送资格属于'情节严重'吗？"沈教授单刀直入。
林巧巧的眼前一阵发黑。他知道了，全都知道了。沈修远一定把一切都告诉了他父亲。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认罪或狡辩，两条路都通向失败。
"我..."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我不认为我的保送资格存在学术不端。我的成绩和竞赛奖项都是真实的，作文虽然有参考结构，但内容原创..."
"我不是在问作文。"沈教授打断她，"我是在问你接近我儿子的动机。"
林巧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会议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随后推开一条缝。沈修远的脸出现在门口，表情复杂。
"抱歉打扰。"他对三位考官说，"校长找您三位有急事，就在隔壁。"
沈教授皱眉，但还是起身和另外两位老师一起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林巧巧和站在门口的沈修远。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第三个问题是我建议父亲问的。"沈修远关上门，声音平静得可怕。
林巧巧抬起头："我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报复我。"林巧巧苦笑，"看我出丑，毁掉我的保送资格。"
沈修远摇头，慢慢走到她面前："我要你亲口承认，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学习我的方法，争取保送名额。"
"这重要吗？"林巧巧站起来，与他平视，"你已经让全校都知道了。"
"重要。"沈修远的目光如炬，"如果你现在当众承认，我就让父亲通过你的复试。"
林巧巧瞪大眼睛："什么？"
"学校礼堂，现在。"沈修远看了一眼手表，"早操时间，所有人都在。你上台承认一切，保送资格就还是你的。"
这个提议如此荒谬，林巧巧几乎要笑出声："你疯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如果你不答应，"沈修远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会确保不仅保送资格被取消，你的'借鉴'行为也会被记录在档案里。清华不会要一个有学术不端嫌疑的学生。"
林巧巧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在威胁她，而且正中要害。没有保送资格她还可以高考，但档案里的污点会毁掉一切。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沈修远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波动："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在所有人面前。"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沈教授和两位招生办老师回来了。他们疑惑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修远？"沈教授皱眉，"怎么回事？"
沈修远转向父亲："林同学有话想对全校师生说。可以借用礼堂吗？"
林巧巧死死盯着沈修远，胸口剧烈起伏。她可以拒绝，可以赌沈教授不会真的毁掉她的前途...但她赌不起。
"我..."她艰难地开口，"我确实有话想说。"
沈教授的目光在儿子和林巧巧之间来回扫视，最终点头："早操还有二十分钟结束。李老师，麻烦安排一下。"
十分钟后，林巧巧站在礼堂侧幕，透过缝隙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早操刚结束，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好奇为什么突然集合。赵小雨在人群中焦急地张望，显然在找她。
"准备好了吗？"沈修远站在她身边，声音冷淡。
林巧巧没有回答。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发紧。校长已经上台，正在解释"保送生林巧巧同学有重要声明"。
"记住我们的约定。"沈修远低声说，"说实话，保送资格就是你的。"
林巧巧突然转头看他："你真的恨我至此？"
沈修远的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林巧巧苦笑，在校长的示意下走上舞台。
刺眼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台下瞬间安静下来。上千双眼睛盯着她，等待着。林巧巧看到前排沈教授严肃的脸，看到校长疑惑的表情，看到苏婷幸灾乐祸的微笑...还有站在侧幕阴影处的沈修远，他的轮廓在强光下模糊不清。
"我..."林巧巧的声音在麦克风里显得异常清晰，"我想说的是..."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累——伪装成另一个人很累，算计每一步很累，甚至连胜利的喜悦都很累。三个月来，她每天都在扮演那个乖巧勤奋的林巧巧，几乎忘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关于论坛上的帖子，"她继续道，声音越来越稳，"大部分是真的。我确实刻意接近沈修远学长，研究他的学习方法，甚至编造家庭故事博取同情。我想要保送名额，而他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台下一片哗然。校长皱起眉头，沈教授面无表情地记录着什么。林巧巧用余光看到沈修远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偷看他的笔记，记录他的解题思路，针对他的弱项强化训练。"林巧巧的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一切都是为了超过他，拿到唯一的保送资格。"
台下开始骚动，有人吹口哨，有人大声议论。赵小雨捂住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但是！"林巧巧突然提高音量，全场再次安静，"但是有一点帖子说错了。"
她转向侧幕，直视沈修远的眼睛："我不仅仅是为了学习才接近你。"
礼堂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林巧巧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仿佛长久以来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被移开。
"从高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你。"她的声音不再颤抖，"你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你在图书馆专注的侧脸，甚至你拒绝校花时那种冷淡的态度...我都记得。"
沈修远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但林巧巧已经停不下来。话语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是的，我利用了你的信任，偷学了你的方法。但那些假装崇拜的眼神里，有一半是真的；那些刻意制造的偶遇中，有一半是我真的想见你；那些编造的家庭故事...有一半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接近你。"
台下的骚动越来越大，但林巧巧已经不在乎了。她只看到沈修远震惊的表情，只听到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
"所以，是的，我利用了你。"她的声音哽咽了，"但我也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像炸弹一样在礼堂里引爆。学生们一片哗然，有人起哄，有人鼓掌，更多人是不敢相信的窃窃私语。林巧巧站在舞台中央，脸颊发烫，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沈修远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某种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校长的声音打断。
"安静！请大家安静！"校长上台接过话筒，"感谢林同学的...呃...坦诚。现在请大家有序回教室。"
人群开始移动，但议论声丝毫未减。林巧巧看到赵小雨冲她竖起大拇指，苏婷则一脸厌恶地摇头。沈教授和招生办的老师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看向她和沈修远。
而沈修远...沈修远依然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了那里。他的目光穿过骚动的人群，直直落在林巧巧身上，里面有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林巧巧转身走下舞台，穿过侧门来到空无一人的后台走廊。她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刚才那番话有多少是策略，多少是真心？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面前。林巧巧抬头，看到沈修远逆光而立，面容隐藏在阴影中。
"满意了吗？"她哑着嗓子问，"这就是你想听的？"
沈修远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巧巧以为他不会回答。最终，他蹲下身，与她平视：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声音里有一丝林巧巧从未听过的迷茫，"我不知道我想听什么。"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悄然改变。远处，上课铃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
沈修远站起身："复试通过了。父亲说你的专业知识很扎实。"
林巧巧苦笑："所以这就是结局？我当众出丑，你大发慈悲放过我？"
"不。"沈修远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这只是开始。"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林巧巧独自坐在地上，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温暖得不可思议。她摸出手机，看到赵小雨发来的十几条消息和校园论坛爆炸般的讨论。最上面的一条帖子标题赫然写着：《惊天反转！保送生当众告白沈修远！》
林巧巧关掉手机，将脸埋进掌心。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是拯救了保送资格，还是毁掉了更多东西。唯一确定的是，那句"我真的喜欢你"说出口的瞬间，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
无论后果如何，她都不后悔。
8 真心试探
雨滴敲打在窗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林巧巧盯着窗外模糊的校园轮廓，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十七分钟了。距离她在全校面前"告白"已经过去三天，但校园论坛的热度丝毫未减。
「惊天反转！保送生当众告白沈修远！」的帖子依然飘在首页，评论数每天都在增加。有人称赞她勇敢，更多人质疑这是保住保送资格的新策略。赵小雨转给她看的私密群里，甚至有人开了赌局，赌沈修远会不会接受她的"感情"。
林巧巧关掉手机屏幕，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那天在礼堂后台，沈修远说的"这只是开始"到底什么意思？她的保送资格确实保住了——昨天正式收到了确认函——但她丝毫感觉不到喜悦。
教室里，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不时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自从那场"告白"后，林巧巧成了全校的焦点，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奇怪的是，她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在意这些目光。
"巧巧！"赵小雨急匆匆跑来，头发上还挂着雨珠，"我刚从教务处回来，你猜我看到了谁？"
林巧巧头也不抬："沈修远。"
"你怎么知道？"赵小雨瞪大眼睛，"他去找李老师交表格，好像是...放弃保送备选资格的申请。"
林巧巧猛地抬头："什么？"
"我听教务处王老师说的。"赵小雨压低声音，"沈修远决定参加高考了，说是要给其他同学更多机会。"
林巧巧的胸口一阵发紧。沈修远放弃备选资格？这意味着即使她的保送资格出问题，他也不会替补。他是真的放手了，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报复？
下课铃响起，林巧巧抓起书包冲出门，甚至没等赵小雨。雨比刚才更大了，但她顾不上拿伞，径直冲向高三教学楼。水洼溅湿了她的裤脚和球鞋，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她却感觉不到冷。
高三(1)班门口，林巧巧刹住脚步，透过玻璃窗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
"找沈修远？"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注意到她，"他今天请假了。"
林巧巧的胃部一阵下沉："知道为什么吗？"
"不清楚。"男生耸耸肩，"不过他昨天就在发烧，可能是感冒了吧。"
发烧？林巧巧想起三天前那场大雨，沈修远送她回家时把伞倾斜向她那边，自己右肩全淋湿了。当时她只顾着演戏，甚至没道一声谢。
"你知道他家住哪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男生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论坛上那出还不够？"
"我..."林巧巧语塞，突然意识到在别人眼里，她可能只是个纠缠沈修远的麻烦精。
"碧湖花园18栋。"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林巧巧转身，看到苏婷抱着一叠作业本站在那里，表情复杂，"别误会，我不是帮你。只是觉得修远为你做了那么多，至少该得到一句当面道歉。"
林巧巧愣在原地："为我...做了什么？"
苏婷冷笑："你不会真以为那篇揭发你的帖子是他发的吧？TruthSeeker的ID是学生会纪检部的，沈修远直到帖子火了才知道这事。而他却替你背了黑锅。"
雨水顺着林巧巧的发梢滴落，在脚边形成一个小水洼。不是沈修远发的帖子？那复试时的刁难，礼堂里的对峙...
"还有，"苏婷继续道，"你以为陈默给你的那些资料是谁整理的？沈修远熬了三个通夜，就为了确保他父亲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判断。"
林巧巧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倾斜了。她一直以为沈修远在报复她，可事实似乎完全相反。那些她以为是嘲讽的"帮助"，那些她理解为威胁的话语...有没有可能是另一种东西？
"碧湖花园18栋。"苏婷重复了一遍，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他家的门禁密码是他妈妈的生日，0512。"
林巧巧站在雨中，心跳如雷。她应该回家，应该远离这场已经复杂到超出她理解的关系。但双脚却像有自己的意志般，迈向校门的方向。
碧湖花园与林巧巧住的碧湖小区只隔一条街，是附近最高档的住宅区。18栋位于园区最深处，一栋三层现代风格别墅，低调而奢华。雨中的别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像无人居住。
林巧巧站在雕花铁门前，浑身湿透，犹豫着该按门铃还是转身离开。就在这时，门禁对讲机突然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林巧巧？"沈修远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比平时沙哑许多。
她吓了一跳，四下张望才发现门口有个隐蔽的摄像头。沈修远一定是从监控里看到了她。
"我...我听说你生病了。"她对着摄像头说，声音因为寒冷而发抖，"来看看你。"
沉默。长久的沉默。就在林巧巧以为会被拒之门外时，铁门"咔嗒"一声解锁了。
"进来吧。"沈修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穿过精心修剪的前院，主宅的门已经开了一条缝。林巧巧推门进去，迎面是宽敞的客厅，装修简约而高雅，但处处透着冷清。没有家庭照片，没有个人物品，像间样板房。
"楼上，右手边第二间。"沈修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林巧巧轻手轻脚地上楼，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右手边第二间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沈修远靠在床头，穿着深蓝色睡衣，额头上贴着退烧贴，手里拿着一本书。床头柜上散落着药盒和水杯。见到她进来，他放下书，目光在她湿透的衣服上停留了一秒。
"浴室在走廊尽头，有干净的毛巾和浴袍。"他说，声音因为发烧而低哑，"除非你想得肺炎。"
林巧巧没想到见面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摇摇头："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沈修远没坚持，只是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坐。"
林巧巧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近距离看，沈修远的状态比她想象的更糟——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因发烧而干裂。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明，锐利得像能看穿她的心思。
"为什么来？"他直接问道。
林巧巧的手指绞在一起："听说你病了...还有，苏婷告诉我，那篇帖子不是你发的。"
"嗯。"
"复试前那些资料...是你准备的。"
"嗯。"
"你一直在帮我，即使在我..."林巧巧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我说了那些话之后。"
沈修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林巧巧抢先一步拿起杯子递给他，两人的手指在杯壁相触，一触即分。
"我不知道。"沈修远喝了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也许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演到什么程度。"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林巧巧心里。她低下头，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在浅色地毯上，形成深色的圆点。
"礼堂里说的那些话..."她艰难地开口，"不全是演戏。"
沈修远猛地咳嗽起来，林巧巧下意识伸手想帮他拍背，却在半空中停住，讪讪地收回。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咳嗽平息后，沈修远苦笑，"我居然有点相信你。"
林巧巧胸口一阵刺痛。她环顾房间，试图找些别的话题分散注意力。书架上整齐排列的奖杯和证书，书桌上开着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床头柜下露出一角的蓝色笔记本。
那熟悉的星空封面让她的呼吸一滞。是她送给沈修远的笔记本，他明明当着她面撕碎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沈修远顺着看去，表情微微一变。
"你...没撕？"林巧巧轻声问。
沈修远别过脸："撕的是复印件。"
林巧巧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拿出那本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她工整的字迹，记录着沈修远讲解的第一道题。往后翻，每一页都写满了笔记，有些地方还有沈修远用红笔做的批注。
"这些..."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页，"你都留着？"
沈修远没有回答，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林巧巧继续往后翻，在最后几页发现了意想不到的内容——不是她的笔记，而是沈修远写的。一页页详细记录着她的学习进度、薄弱环节，甚至还有针对性的提升建议，日期一直持续到上周。
"这是什么？"她声音发抖。
"教学记录。"沈修远干巴巴地说，"每个辅导的学生都有。"
林巧巧摇头："你没有辅导其他学生。"
房间陷入沉默，只有雨声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林巧巧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胸口膨胀，既甜蜜又痛苦。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单方面利用沈修远，却不知道他也在默默关注着她的一切。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即使知道我在利用你？"
沈修远望向窗外，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我说过了，我喜欢过你。"
这句简单的话比任何指责都更有力量。林巧巧的眼眶突然发热，视线变得模糊。她急忙低头，假装研究笔记本，不让沈修远看到她的表情。
"现在呢？"她听见自己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沈修远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巧巧以为他不会回答："不知道。"
这个不确定的答案反而给了林巧巧一丝希望。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决定："我想放弃保送资格。"
沈修远猛地转头看她："什么？"
"我查过了，还可以自愿放弃。"林巧巧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然后我们一起参加高考，公平竞争。"
"你疯了？"沈修远皱眉，"那是清华保送。"
"我知道。"林巧巧攥紧手中的笔记本，"但我更知道我是怎么拿到它的。如果代价是失去你的...尊重，我不想要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无形的锁。沈修远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伸手想拿水杯掩饰什么，却因为动作太急引发一阵咳嗽。
林巧巧这次没有犹豫，上前轻轻拍他的背。沈修远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她掌心，烫得惊人。
"你在发烧。"她皱眉，"吃药了吗？"
"吃了。"沈修远躲开她的手，"不用这样。"
"不用哪样？"
"假装关心。"沈修远直视她的眼睛，"我们已经两清了。"
林巧巧的手僵在半空。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在沈修远眼里都可能是另一种算计。这个认知比任何拒绝都更让她痛苦。
"我没有假装。"她艰难地说，"我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也不指望你原谅我。但我想告诉你，礼堂里那些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沈修远的表情松动了一瞬："哪一半？"
"我喜欢你那部分。"林巧巧的声音几乎是一种气音，"虽然一开始是假的，但后来...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真的了。"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敲打在玻璃上的节奏像加速的心跳。沈修远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林巧巧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证明给我看。"沈修远突然说。
林巧巧一愣："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沈修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放弃保送资格，我们一起参加高考。"
这是一个考验，一个几乎不可能通过的要求。清华保送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机会，放弃它等于赌上自己的未来。但林巧巧几乎没有犹豫：
"好。"
这次轮到沈修远惊讶了："你确定？"
林巧巧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学校教务处的联系方式："我现在就可以发邮件申请。"
沈修远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这个承诺的真实性。林巧巧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手指悬停在发送按钮上。
"等等。"沈修远最终开口，"先别发。"
林巧巧放下手机："为什么？"
"因为..."沈修远移开视线，"那太蠢了。保送资格是你应得的，不管用了什么方法。"
这句话像阳光一样照进林巧巧心里。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想我放弃。"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沈修远固执地说，但耳尖又红了。
林巧巧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他的手："那你想我怎么做？"
沈修远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回应她的触碰。他低头看着两人相触的指尖，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你。"
这个回答比直接拒绝更让林巧巧心痛。她正想说些什么，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
"修远？我回来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从楼下传来——是沈教授。
林巧巧像触电般缩回手，惊慌地看向沈修远。被发现在这里，在他生病时，在他父亲明显不喜欢她的情况下...
"衣柜。"沈修远低声指示，"快。"
林巧巧来不及思考，迅速躲进墙角的衣柜。刚关上门，就听见沈教授的脚步声接近。
"感觉怎么样？"沈教授的声音透过柜门有些模糊。
"好多了。"沈修远回答，"药吃过了。"
"那就好。"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沈教授似乎坐下了，"对了，那个林巧巧的保送手续已经办完了。虽然我仍然认为她的品行有问题，但专业能力确实达标。"
林巧巧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她没你想的那么糟，爸。"沈修远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坚定。
"哦？"沈教授似乎很惊讶，"我以为你很讨厌她。"
"曾经是。"沈修远停顿了一下，"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柜子里的林巧巧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沈修远在为他辩护？在他父亲面前？
"年轻人。"沈教授叹了口气，"记住，感情用事是科研的大忌。我晚上还有个会，你好好休息。"
脚步声远去，房门关上。林巧巧又在柜子里等了一分钟，直到沈修远轻声说："可以出来了。"
她推开柜门，发现沈修远站在窗前，背对着她。雨已经小了，夕阳从云层中透出一丝光芒，照在他挺拔的背影上。
"谢谢你。"林巧巧轻声说，"为我说话。"
沈修远转过身，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和表情："我只是说了实话。"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流动。林巧巧鼓起勇气，向前一步："所以...我们现在是..."
沈修远沉默良久，突然抓住她的手："试试看吧。"
"试...什么？"林巧巧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试试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沈修远的手心滚烫，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什么，"但这次，没有算计，没有谎言。"
林巧巧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仿佛胸腔里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终于被卸下。她小心翼翼地回握沈修远的手，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保证。"
9 重新开始
清晨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木质长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林巧巧将一摞书放在桌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五本高考真题集、三本竞赛辅导、两本作文精选，还有她厚厚的错题本——这是她过去两周的全部生活。
距离她"放弃"保送资格已经过去了十四天。准确地说，她并没有真正放弃——在沈修远的坚持下，她只是申请了重新评审。而今天，就是复试的日子。
"这么早？"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巧巧转身，看到沈修远站在光影交界处，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晨光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学长不也是？"林巧巧接过他手里的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自从那天在沈修远家的"约定"后，两人之间那些刻意的距离感正在一点点消失。
沈修远在她对面坐下，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我整理了清华近三年的保送复试题目，重点看红笔圈出来的部分。"
林巧巧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工整的手写笔记，每一页都标注了日期、题型和难易度。她抬头，发现沈修远正看着她，浅棕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怎么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脸。
"没什么。"沈修远移开视线，"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准备。"
林巧巧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我说过的，这次没有算计。"她顿了顿，"而且...我不想辜负你帮我争取的机会。"
那天之后，沈修远说服了他父亲重新评估林巧巧的资格。不是作为"沈教授的儿子"，而是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向学校提交了正式申请——林巧巧的学术能力确实达标，应该有一次公平的复试机会。
"九点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沈修远看了看手表，"先过一遍常考的实验设计题。"
两人头挨着头，开始复习。林巧巧发现沈修远教学时有种特别的耐心，会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一旦发现她有疑惑就会换种方式讲解。与之前她刻意装不懂时不同，现在她是真的在努力学习他教的方法。
"这里，能量守恒的条件你总是忽略。"沈修远用铅笔轻轻点了点她的笔记，"画个星号提醒自己。"
林巧巧乖乖画上星号，突然笑了："你知不知道，以前我为了记下你的解题技巧，专门编了一套符号系统？三角代表重要公式，波浪线代表易错点..."
沈修远挑眉："现在呢？"
"现在我问你就好了啊。"林巧巧自然地回答，然后意识到这句话背后意味着多大的信任。曾几何时，她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认为所有事都必须靠自己算计才能得到。
沈修远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真实的、几乎可以称为微笑的表情："继续吧，还有三道题。"
时间在笔尖与纸页的沙沙声中流逝。当图书馆的钟指向八点半时，林巧巧合上最后一本书，伸了个懒腰。
"紧张吗？"沈修远收拾着散落的草稿纸。
"有点。"林巧巧承认，"但更多的是...期待。这次全靠自己，反而轻松了。"
沈修远点点头，像是理解她的感受。他递给她一张纸条："我父亲喜欢问的三个问题，准备一下。"
林巧巧接过纸条，惊讶地发现上面写着：
1. 你为什么选择清华？
2. 未来想研究什么方向？
3. 如何看待学术诚信？
与上次刁钻的专业题不同，这些问题更关注她的想法和态度。她抬头看向沈修远："这是..."
"他想了解真实的你。"沈修远简短地说，"不是那个伪装出来的完美学生。"
林巧巧胸口一暖。真实的她...连她自己都快忘记那是什么样子了。过去几个月，她一直在扮演各种角色——乖巧的学妹，勤奋的学生，可怜的"单亲家庭孩子"...
"谢谢你。"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条边缘。
沈修远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将她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回去："加油。"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沈修远迅速收回手，轻咳一声："该走了，复试提前十五分钟签到。"
实验楼前，林巧巧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这次的复试评委除了沈教授，还有校长和教务主任，完全公开透明。没有陷阱，没有刁难，只看她的真实水平。
"我等你出来。"沈修远站在台阶下，阳光给他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林巧巧点点头，转身走进大楼。与上次的忐忑不同，这次她步伐坚定，背挺得笔直。
会议室里，三位评委已经就座。沈教授坐在中间，表情严肃但不带敌意。校长和蔼地示意她坐下，教务主任则直接开始了流程。
两小时的复试比想象中顺利。专业问题时，林巧巧对答如流；实验设计环节，她思路清晰；而当沈教授问到那三个"私人问题"时，她第一次在师长面前说出了真实想法。
"学术诚信是基础。"她直视沈教授的眼睛，"过去我犯过错，但正是那些错误让我明白，真正的成就只能建立在诚实和努力之上。"
沈教授的表情微微松动，在评分表上写了什么。
中午十二点，复试结束。林巧巧走出实验楼，发现沈修远还站在原地，只是从阳光下移到了树荫里，手里多了两瓶冰镇柠檬茶。
"怎么样？"他递给她一瓶。
林巧巧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还行吧，至少都是我会的。"她顿了顿，"你父亲问了我那三个问题。"
沈修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林巧巧耸肩，"包括承认之前犯的错。"
两人并肩走向食堂，树影斑驳地洒在小路上。这个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吃完饭了，食堂里人不多。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林巧巧突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和沈修远在学校公开同桌吃饭。
"不怕被人看见了？"她半开玩笑地问。
沈修远夹了一块排骨到她碗里："吃饭。"
林巧巧偷笑，低头扒饭。过去两周，他们的"试试看"进行得低调而谨慎。除了赵小雨和陈默等几个亲近朋友，没人知道这对曾经的"仇敌"现在每天一起学习。但今天之后，恐怕就瞒不住了——沈修远在实验楼前等她的事，肯定已经被不少人看到。
"下午还去图书馆吗？"沈修远问。
"当然。"林巧巧点头，"就算复试通过，高考也得认真准备。"
这是他们的新约定——无论保送结果如何，都一起备战高考。沈修远已经提交了放弃备选资格的申请，全身心投入复习；而林巧巧则第一次感受到，不为算计、只为学习本身的纯粹快乐。
午后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页声。林巧巧咬着笔帽，皱眉研究一道物理题。沈修远坐在她旁边，时不时瞥一眼她的解题过程。
"这里。"他点了点她的草稿纸，"用动能定理更简单。"
林巧巧恍然大悟，重新计算起来。沈修远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伸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不小心蹭到的墨水印。
"干嘛？"林巧巧吓了一跳，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线。
"有墨水。"沈修远展示手指上那一点黑色。
林巧巧撇嘴，继续埋头计算。但泛红的耳尖暴露了她的心情。这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接触，比任何告白都更让她心跳加速。
"做完了！"十分钟后，她得意地将答案推到沈修远面前。
沈修远扫了一眼，点头："正确。"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奖励。"
林巧巧好奇地打开，是一支银色钢笔，笔身上刻着细小的星辰图案。"这是...?"
"生日礼物。"沈修远轻描淡写地说，"补的。"
林巧巧瞪大眼睛。她的生日是在两个月前，那时她还在处心积虑地接近沈修远。他居然记得？
"你..."
"快做题。"沈修远打断她，耳尖微红，"还有二十道。"
林巧巧小心地抚摸着钢笔，突然凑近沈修远耳边："谢谢。"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廓，满意地看着那里迅速变红。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形成了固定的学习节奏。早晨七点在图书馆碰头，中午一起吃饭，下午继续学习直到晚自习。林巧巧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关注沈修远的解题技巧，而是真正理解每个公式背后的原理；沈修远则开始向她请教语文作文的写法，特别是他一直不擅长的议论文。
"你的论点总是太绝对。"林巧巧批改着他的作文，"现实问题很少有非黑即白的答案。"
沈修远若有所思地点头："你之前那篇'借鉴'的作文也是这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坦然提起那段不愉快的过去。林巧巧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再感到刺痛或尴尬："那篇结构是借的，但论点确实是我自己的思考。"她顿了顿，"虽然动机不纯。"
沈修远看着她，突然笑了："我们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这个笑容如此罕见，林巧巧一时看呆了。沈修远笑起来眼角会有细小的纹路，牙齿整齐洁白，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从完美的学神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年。
"你应该多笑笑。"她脱口而出。
沈修远立刻收敛了笑容，变回那个面无表情的学神，但眼中的温度未减："专心学习。"
一周后的早晨，林巧巧刚走进校门就被赵小雨拦住了。
"巧巧！"赵小雨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公告栏！快去看！"
林巧巧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几乎是跑着冲向公告栏，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看到她和赵小雨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崭新的保送名单贴在中央，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林巧巧。
"恭喜啊！"
"太厉害了！"
"两次都通过，牛！"
同学们的祝贺声在耳边响起，但林巧巧只注意到名单下方的一行小字：经复核，该生学术能力达标，复试表现优秀，保送资格予以确认。
这是对她真实能力的认可，没有任何水分，没有一丝侥幸。林巧巧眼眶发热，第一反应是寻找沈修远的身影。他不在人群中，但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图书馆。等你。——S」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像浸在温水中一样柔软。林巧巧婉拒了同学们继续庆祝的邀请，独自走向图书馆。
沈修远坐在他们常坐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像一幅精心构图的油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恭喜。"
林巧巧在他对面坐下，将保送通知拍在桌上："我做到了。"
"嗯。"沈修远推给她一杯咖啡，"冰美式，不加糖。"
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林巧巧接过咖啡，指尖碰到他的手背："谢谢。"她停顿了一下，"不只是为了咖啡。"
沈修远理解地点头："我知道。"
两人沉默地喝了一会儿咖啡，各自沉浸在思绪中。最终是林巧巧打破了沉默："所以...你现在要叫我学姐了？"
沈修远挑眉："为什么？"
"我保送清华，提前录取。"林巧巧得意地说，"你还要苦哈哈地参加高考，可不就是学弟吗？"
沈修远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推到她面前。林巧巧好奇地打开，随即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清华大学的预录取通知书，沈修远的名字赫然在列。
"你...什么时候？"
"上周。"沈修远轻描淡写地说，"物理竞赛国家队的保送名额。"
林巧巧张大嘴："所以你早就..."
"我只是想陪你走完高考这条路。"沈修远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毕竟某人说过要'一起参加高考，公平竞争'。"
林巧巧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打他："沈修远！你耍我！"
沈修远轻松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林巧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能看到他瞳孔中细小的金色斑点。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这次没偷题？"沈修远轻声问，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林巧巧心跳如鼓，突然凑近他耳边："偷了。"她停顿一下，感受到沈修远瞬间绷紧的身体，"偷走你了。"
沈修远猛地后退，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林巧巧得意地笑了，拿起他的预录取通知书仔细端详："这么说，我们九月还是同学？"
"嗯。"沈修远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前提是你不再耍什么花招。"
"不敢了。"林巧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学神大人太厉害，小的甘拜下风。"
沈修远摇头，将一本书轻轻拍在她头上："做题。"
林巧巧笑嘻嘻地翻开书，突然觉得未来从未如此清晰明亮。窗外，初夏的阳光洒满校园，为一切镀上金色的希望。
10 未来可期
沈修远家的门铃比林巧巧想象中要响亮得多。她站在雕花铁门前，手指不安地整理着裙摆。这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是赵小雨帮她挑的——"既不能太正式显得做作，也不能太随意显得不重视"——但此刻却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放松。"沈修远站在她身边，白衬衫的袖口整齐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只是顿家常便饭。"
林巧巧瞪了他一眼："对你来说是家常便饭，对我来说是...是..."
"终极面试？"沈修远挑眉，嘴角微微上扬。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他的表情丰富了许多，尤其是这种带着调侃的浅笑，已经成了林巧巧最爱的表情之一。
"一点也不好笑。"林巧巧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前最后检查了一遍：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妆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手中的礼物——沈教授喜欢的龙井茶和她妈妈特制的桂花糕。
门开了。沈教授站在门口，比林巧巧记忆中更加高大威严。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扫过她全身时，林巧巧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教授好。"她恭敬地问候，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沈教授点点头："进来吧。"
沈修远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一个无声的鼓励。林巧巧跟着父子俩走进客厅，上次来去匆匆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才发现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和沈修远本人如出一辙——简约、整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钢琴上摆着的一张照片：年幼的沈修远和一个温婉的女人站在海边，笑得灿烂。
"那是我母亲。"注意到她的目光，沈修远低声解释，"十年前去世的。"
林巧巧心头一紧。她曾经编造过父母离婚的故事接近沈修远，却不知道他真的失去了母亲。一种迟来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悄悄勾住了沈修远的手指。
"茶不错。"沈教授突然开口，已经拆开了林巧巧带来的礼物，"明前龙井，会挑。"
这算是夸奖吗？林巧巧不确定地看向沈修远，后者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晚餐比预想的轻松。沈教授虽然严肃，但谈起学术问题就滔滔不绝。当林巧巧提到最近读的一篇关于拓扑绝缘体的论文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你读的是原始论文还是综述？"沈教授放下筷子，语气中带着难得的兴趣。
"原始论文，《Science》那篇。"林巧巧老实回答，"虽然有些地方看不懂，但修远帮我解释了。"
沈教授看了儿子一眼："你教她读原始文献？"
沈修远点头："她学得很快。"
这个简单的评价让林巧巧胸口一暖。曾几何时，沈修远对她的认可是她费尽心机想要获取的战利品，现在却成了最自然的肯定。
饭后，沈教授出人意料地提议下象棋。林巧巧对象棋一窍不通，但沈修远低声保证"只是走个形式"。
"听说你保送清华物理系？"沈教授摆好棋子，突然问道。
林巧巧点头："是的。"
"为什么选物理？"
这个问题林巧巧准备过。她本可以给出一个标准答案——兴趣、天赋、未来前景。但看着沈教授犀利的眼神，她决定实话实说。
"一开始是因为物理成绩好，容易拿高分。"她坦率地说，"后来是因为..."她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沈修远，"因为遇到了一个让我看到物理之美的人。"
沈教授的手指在"车"上停顿了一下："修远？"
"嗯。"林巧巧感到脸颊发热，但目光没有躲闪，"他解题时的思路...很美。"
沈教授罕见地笑了："用美学形容物理，你确实适合搞科研。"他移动棋子，"将军。"
林巧巧低头看着棋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她苦笑着认输："我太菜了。"
"没关系。"沈教授收起棋子，语气意外地温和，"修远小时候也总是输，现在偶尔能赢我一两局。"
这个家常的分享让林巧巧看到了沈教授作为父亲的一面。她突然理解了沈修远身上那种克制的优秀从何而来——不是出于傲慢，而是来自一个学者家庭对知识纯粹的追求。
"时间不早了。"沈教授站起身，"修远，送林同学回家。"
在门口告别时，沈教授递给林巧巧一本厚重的书：《物理学中的数学方法》："有空可以看看。"
林巧巧双手接过，知道这比任何客套话都更能代表认可："谢谢教授，我会认真读的。"
走出小区，夏夜的风带着花香拂过脸颊。林巧巧长舒一口气，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我通过了吗？"她半开玩笑地问。
沈修远接过她手中的书："父亲很喜欢你。"
"真的？他明明一直板着脸。"
"他送你书。"沈修远指出，"他连对得意门生都没这么大方过。"
林巧巧忍不住笑了："那我是不是该骄傲一下？"
"可以。"沈修远一本正经地点头，"但别太骄傲，那本书很难，你可能连第一章都看不懂。"
林巧巧用手肘轻捅他的肋骨："沈修远！"
沈修远笑着躲开，顺势牵起她的手。这个自然而亲密的动作让林巧巧心跳加速。虽然已经确定关系一个月了，但每次接触还是让她有种不真实感——那个曾经需要精心设计才能接近的学神，现在就这样自然地牵着她的手。
"高考准备得怎么样？"她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脸红。
"按计划进行。"沈修远简短回答，但语气中透着自信，"你呢？暑假有什么打算？"
"提前学点大学课程吧。"林巧巧晃了晃那本厚重的书，"不然开学被你甩太远怎么办？"
沈修远摇头："你不会的。"
这个简单的肯定让林巧巧心头一暖。他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散步，是三个月前的林巧巧无法想象的。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超过沈修远，如何拿到保送资格，如何...
"在想什么？"沈修远打断她的思绪。
"在想...我们居然走到了这一步。"林巧巧轻声说，"从互相算计到..."
"互相欣赏？"沈修远接上她的话。
林巧巧笑了："这个词太文雅了。我想说的是互相喜欢。"
沈修远没有回应，但握着她手的力度微微加大。这个小小的动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表达他的感情。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像被按了快进键。林巧巧虽然已经保送，但还是每天陪沈修远去图书馆复习。角色反转，现在是她帮他带咖啡，整理笔记，偶尔在他解题时偷偷看他专注的侧脸。
"看够了吗？"沈修远头也不抬地问，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轨迹。
林巧巧假装无辜："我在看题，没看你。"
"题在左边，你在看右边。"
被拆穿的林巧巧索性趴到桌上，近距离盯着他的脸："沈修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坦诚相待，会是什么样子？"
沈修远终于放下笔，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可能会少很多戏剧性。"
"但也少了很多误会和伤害。"
"不一定。"沈修远出乎意料地说，"如果没有那些误会和伤害，我们可能不会真正了解彼此。"
林巧巧思考着这句话的深意。是啊，如果没有那场算计与报复，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沈修远冷漠外表下的温柔，他也不会看穿她心机背后的脆弱。
"所以你不后悔？"她小声问。
沈修远看着她，目光柔和："我只后悔一件事。"
"什么？"
"撕掉那本笔记的复印件。"他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应该撕原版的。"
林巧巧抓起橡皮砸他，沈修远笑着接住，顺势握住她的手。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高考那三天，林巧巧每天站在考场外等沈修远。看着他从容地走进考场，又胸有成竹地走出来，她比自己考试还紧张。
"怎么样？"每场考试结束，她都忍不住问。
"还行。"沈修远永远这样回答，但眼中的自信告诉她，这个"还行"至少是全省前五十的水平。
最后一科结束的那个下午，沈修远走出考场，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欢呼或扔书。他平静地走到林巧巧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冰镇柠檬茶，喝了一大口。
"结束了？"林巧巧问。
"嗯。"沈修远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让周围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他拥抱了她，很轻很快，但确实是拥抱，"谢谢你。"
林巧巧愣在原地，脸颊发烫："为、为什么谢我？"
"因为这段时间的陪伴。"沈修远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因为...是你。"
这句简单的话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更让林巧巧心动。阳光下，沈修远的眼睛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里面盛满她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的——真诚与信任。
成绩公布那天，林巧巧比沈修远还紧张。她一大早就跑到他家，和他一起刷新查分页面。当屏幕上跳出"总分：748，全省排名：1"时，林巧巧尖叫着跳起来，比知道自己保送时还兴奋。
"全省第一！"她摇晃着沈修远的肩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行！"
沈修远反而很平静："正常发挥。"
"沈修远！"林巧巧双手捧住他的脸，"这可是高考状元！你能不能有点激动？"
沈修远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我很激动。"
"骗人！你表情都没变！"
"这里。"沈修远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很快。"
掌心下，沈修远的心跳确实又快又有力。林巧巧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他表达激动的方式——克制而内敛，但真实存在。就像他对她的感情一样，不张扬，却深沉。
"所以，"她轻声问，"清华物理系？"
"嗯。"沈修远点头，"和你一起。"
夏去秋来，清华园的银杏叶开始泛黄。林巧巧站在校门口，看着身边同样穿着新生T恤的沈修远，恍如隔世。一年前，她还是那个处心积虑想要超过他的心机学妹；现在，他们却作为情侣一起踏入这所梦寐以求的学府。
"紧张？"沈修远问，接过她手中的一部分行李。
林巧巧摇头："有你在，不紧张。"
沈修远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你的。"
林巧巧惊讶地接过："什么啊？现在送礼物？"
"开学礼物。"沈修远简短地说，但耳尖微微泛红。
林巧巧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封面是她最喜欢的星空图案。翻开扉页，上面是沈修远工整的字迹：
「下次骗我一辈子。——S」
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他们所有的过去与未来。林巧巧的眼眶突然发热，她抬头看向沈修远，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怎么样？"他轻声问。
林巧巧合上笔记本，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保证演技到位。"
沈修远笑了，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他伸出手，林巧巧自然地握住，两人十指相扣。
清华园里人来人往，银杏叶在秋风中轻轻摇曳。两个年轻的身影并肩走向校园深处，手中的笔记本记录着过去的种种，而前方，还有无数空白页等待他们一起书写。
更新时间：2025-07-06 23:33: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