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赌石相亲宴
厉栀回国后二十岁生日礼那天本应该平静无奇,祖母却带着几个陌生男人,安排了一场一对多的相亲宴。
“厉家声名鹊起全靠你爷爷赌石,那时,一屋子人拿枪抵着他太阳穴。”
祖母的摩挲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机器停了,开出的玻璃种帝王绿把那些人的眼珠都染绿了。”
在座的各位,有的西装革履,有的还穿着凌市一中的校服。
“现在轮到你来赌了。”
“你看上的入赘厉家,合眼缘的收养为厉家养子......厉氏集团的股份,总得攥在自家人手里。”
宴会厅雕花门突然洞开,厉栀在光影中看见一道身影,黑色大衣上还凝着雨露。
“抱歉,我来迟了。”
低沉的英式发音震碎满堂寂静。
祖母并未搭理迟到的男人,转而介绍道:“厉栀,这是苏氏集团的少东家,上个月刚接手公司业务。”
坐在长桌对面的苏无尘起身行礼,袖口的冷光让厉栀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厉小姐?”温润的男声将她拽回现实。
厉栀才发现手中的餐刀正抵着左手腕内,错愕之中,只好用微笑缓解尴尬。
苏无尘就着祖母的话自信地开了口:“除祖母说的外,我还是一家精品民宿的主理人,存款养厉小姐不成问题,至今未谈过恋爱。”
周到的话语让祖母甚是满意,频频点头,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是什么背景和能力。
“看来我还是赶上了最终面试。”
管家上前接过他的黑色大衣,傅山屿径直走向主位,抽出厉栀邻座的椅子,“自我介绍一下,亚太区资本首席风控官,同时也是......”
他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厉栀,喉结上下滚动,幽幽说道:“厉小姐在塞尔多拉金融学院的指导老师。”
傅山屿的声音像无数双叩击回忆的手,只是在厉栀的记忆里,字字句句并不真切。
人莫名其妙,说的话更是捉摸不透,厉栀制止道:“停!我记性不好,就这样吧。”
见她不悦,祖母向一旁的管家吩咐:“那就按年龄大小排序,把他们的资料给她一份,再把二楼的房间都收拾出来,门口放一个带名字的铭牌,省得她记不住。”
厉栀疑惑地看着身侧的人,傅山屿这个名字她见过,邮箱里躺着不少他发的海外邮件,只是她从未点开过。
祖母嘱咐完就离开了。
就在厉栀起身准备回房间时,一双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裙角。
“姐姐。”
“何岁岁?你怎么在这?”
回国的这几个月厉栀都会去孤儿院看望那些孩子,而他总喜欢巴巴地跟在身后,久而久之便熟稔了起来。
“院长说厉姐姐家要收养弟弟,我样样测试拿到了第一才争取这个名额的。”
何岁岁6岁就被送到了孤儿院,和他同龄的基本都被收养了,而他这般乖巧懂事的模样,按道理应该不愁收养。
厉栀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真乖,缺什么和姐姐说。”
朱旭到了厉栀的电话,“厉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谨慎一点是好事,厉栀安排道:“私下调查一下他们五个人,还有,明天让管家安排他们去医院做个传染病八项筛查,省得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好的,对了,刚刚厉总说让你负责明天灾区捐赠的事宜。”
这么点小事向来不需要她插手,听到这个安排,厉栀不耐烦地问道:“他人呢?”
“厉总去阿维隆陪夫人度假了。”
总是这样,每每只要祖母有什么动静,他们都会跑得远远地从不露面。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回荡在房间里。
厉栀挂断了电话打开房门,看清了门外的人,是傅山屿。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面,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模样清晰了不少,单薄整洁的家居服,身形流畅而笔直,蓝色瞳眸紧盯着她,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傅山屿靠近了一点,“我看你没怎么动筷,作为良师可不能让学生饿肚子,吃点垫垫吧。”
厉栀家世不俗,自小就有不少人献殷勤,鲜花项链数不胜数,收到一碗汤面还是头一次。
“你是混血?”她指了指傅山屿的眼睛,询问道。
“我父亲是塞尔多拉的。”
厉栀接过他手里的面准备回房间,就听到了谁轻轻咳了几声。
2 第二章 赈灾风波起
厉栀狐疑地探出头,看到了走廊上站着的一排人,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吃的,连最末端的何岁岁怀里也抱着一堆零食。
她尴尬地看着他们,把面递还给傅山屿,镇定地说:“正好大家都在,我们去一楼客厅商量点事吧,别挤在这了。”
环顾了一圈,还有两个陌生面孔,厉栀指了指穿着凌市一中校服的男生,询问道:“你多大了?”
“图南,高三。”
简单的四个字并未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紧接着,她又指了指他的上一个座位,“那你呢?”
“姐姐好,我叫沈星,十九岁啦!”
了解了大致情况,厉栀让还未成年的先回了房间,“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商量一下赈灾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祖母中重点关注的苏无尘率先出了声:“我们都是为了你而来,那就公平点,表现好的奖励一日约会。”
这让厉栀很是无奈,明明说的是赈灾的大事,怎么又回到了祖母安排的这档子破事了。
苏无尘利落地安排完,回到座位,“我已经派人采购了六车生活物资,明天可以送到灾区。”
说完他挑了挑眉,一脸求夸奖的欠揍表情。
生活物资的解决并不是什么难题,灾难带来的衣食短缺只是暂时的,心灵上的折磨才是最棘手的。
厉栀将目光转移到傅山屿身上,不知怎得,很想听听他的安排。
沈星局促地开了口:“我刚上大一,没多少存款,但是我学的是心理学,可以帮忙进行灾后心理疏导。”
傅山屿顺势说道:“正好,我可以联系一家心理健康研究所,你帮忙协助他们吧,我还可以负责生命救助设备和救援运载设备的提供。”
他的安排很周到,不是只为了赚足慈善的名头,这一番话让厉栀增添了不少好感。
苏无尘看向他,透露出很大的敌意,“你的提议不错,是我疏忽了。厉小姐,他说的这些设备我也会命人备好的。”
然后他迫不及待切入正题,坦然问道:“一日约会的奖励应该归我了吧?”
傅山屿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比谁都懂得适可而止,先让苏无尘尝尝甜头也不是不可。
厉栀避开了这个话题,“先等灾区的事情尘埃落定,明早你们做完检查自行前往灾区,我们在那里汇合。”
采购物资的事情不小,苏无尘识相地离开了,而沈星则找了个借口回房间温习心理疏导的相关知识点。
傅山屿坐到了厉栀旁边的空位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赌一局怎么样?”
厉栀一脸疑惑地反问道:“赌什么?”
“就赌一日约会的归属。”
厉栀莞尔一笑,这个赌太轻松了,决定权在她手里,她怎么可能会输。
傅山屿将1000克朗放到她的手里,“我押何岁岁。”
厉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好笑,才见第一面,傅山屿凭什么认为会猜中她的心思。
次日,厉栀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客厅,。
落地钟的指针落在了九点,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在等筛查结果,正好,如她所愿可以少点接触。
刚到别墅门外,就看到了稳稳停着的黑色越野车。
傅山屿熟练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后,顺势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他的出现让厉栀愣在了原地,“你们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傅山屿拿出一张筛查结果,指了指上面的文字,“八项都是阴性,可以放心了吧。”
为厉栀系上安全带,从后座拿出三明治和咖啡,他便回到了驾驶位上。
尴尬的气息在蔓延,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厉栀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时候做的筛查?”
傅山屿放慢了车速,“昨天下午。”
这个回答让厉栀眉头紧锁。
家宴是下午六点开始的,而朱旭调查过,他是四点二十落地凌市的。
“第一堂课,你就是那个要求我做检查的学生,难道你忘了?”
3 第三章 记忆迷雾中
这是傅山屿第二次称她为学生。
厉栀默默念着“学生”两字,可是实打实的,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她只是经常去塞尔多拉旅游。
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厉氏集团的灾区安扎点。
朱旭见到厉栀询问道:“厉小姐,我们采购的物资已经陆续送到安置点了,他们采购的物资需要怎么安排?”
傅山屿下了车就在停车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运送物资的车辆。
牵扯太多只会麻烦,厉栀说道:“他们自己采购的物资自己负责,名头也不必挂在厉家。”
这是她一贯的处事风格,朱旭将一个文件袋交到了她的手里,“其余四个人的筛查都是阴性,这是你要的资料。”
当务之急是灾区的事情,厉栀将文件袋放到桌上,“等回去我再看吧,在你看来他们之中有谁不妥吗?”
朱旭沉默了半晌,缓缓说道:“苏无尘如他所说并没查出什么不实的,反而是傅山屿,他不常在凌市,能查到的资料并不多。”
如果苏无尘真想隐瞒什么,自然不会查到,毕竟他身后是整个苏家。
在这片土地上,洪水肆虐的痕迹如同猛兽的爪印,深深地刻印在每一个角落。
那些曾经矗立着的建筑物,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墙壁上还留着水痕,废墟之上的瓦砾,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湿气的味道,偶尔还能闻到一丝丝腐臭。
厉栀走访了一个又一个灾民安置点,入夜才满脸疲惫地回到自家的安扎点。
帐篷里没有傅山屿的人影,反而是苏无尘在一脸严谨地处理工作。
不该出现在这的何岁岁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向厉栀,“姐姐应该累了吧?喝点热牛奶暖暖胃吧。”
“不是让你在家吗?怎么过来了?”
何岁岁低着头没回答,苏无尘却温柔地搂住他,“他不熟悉那个家,央求我来找你,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毕竟不是他习惯生活的地方,不自在是必然的,厉栀将何岁岁抱到腿上,“对不起,姐姐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听说还有可能会发生泥石流,你可不许乱跑哦!”
被允许了,何岁岁开心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洪水过后,镇上的酒店都停止营业了。
苏无尘贴心地安排:“厉小姐,今晚只能委屈你住帐篷了。”
新救援出来的伤者都被安置在厉家的救援帐篷,伤者只会更多,目前空闲的帐篷应该没剩多少了。
“空闲的帐篷还有几个?”
“我这有两个。”苏无尘看了眼何岁岁,“他和我住一个吧。”
怀里的何岁岁可怜巴巴地看着厉栀,不情愿地摇了摇头,嘟囔着:“姐姐,我不想,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如果不是为了来这个地方,何岁岁不可能主动接触苏无尘。
厉栀宠溺道:“那你陪姐姐好不好?”
何岁岁的开心肉眼可见。
苏无尘拨通助理的电话,安排他把帐篷收拾干净,准备让厉栀和何岁岁住在清净、舒适一点的地方。
身上满是泥土的傅山屿却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安排。
他略过苏无尘径直走向厉栀,“你的行李在我的帐篷,那边有两个床位,你和何岁岁都能住下,省得麻烦别人。”
苏无尘的脸青一阵红一阵,隐忍着体面地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
傅山屿抱起何岁岁,“不麻烦,本来就该我安排的。”
厉栀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帐篷内,两个床的四周都装了隔帘,私密性做的很好。
没一会儿何岁岁就被她哄睡着了。
傅山屿看着疲惫的厉栀,压着声音问道:“你看过何岁岁的资料吗?”
朱旭并未说他有什么问题,厉栀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他顿了顿,松了松疲惫的肩膀,“只是我心里有一个猜测,你想听吗?”
“想。”
傅山屿狡黠地看着她,步步紧逼,俯身抵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笑着说:“这么相信老师的话?”
4 第四章 东合村惊魂
他在戏弄人,厉栀撇过头,“不信!我不听了!”
如此近的距离,彼此间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内升温,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傅山屿强忍着想吻她的冲动,退到了一旁欣赏起她这般模样。
厉栀连忙回到床上将隔帘拉上,一脸懊恼,刚刚他靠近怎么心会跳动得那么快。
模糊间她睡着了,可是傅山屿竟出现在了梦里,他的吻极其粗暴像极了在报复,一遍遍地说着:“原谅我好不好。”
厉栀猛地醒来,粗重地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忘记那个梦。
听到声响,傅山屿隔着帘子问道:“做噩梦了?”
厉栀整理好衣服拉开隔帘,对他没好气地说:“是的。”
肉眼可见,她脸上的红晕并未褪下,傅山屿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反驳:“是做春梦了吧。”
被说中了,厉栀一怔,随即看了眼何岁岁的床位,“他去哪了?”
“他去找苏无尘了。”傅山屿撤回了距离,不想让她感觉到不适。
厉栀不解地自言自语:“他们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了。”
傅山屿脑海里闪过何岁岁的资料,“一个有所求,一个有所图吧。”
洪水的发生地是何岁岁的家乡,只是他的老家在更为偏远的村落——东合村,物资运送极为困难。
厉栀在苏无尘的帐篷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除沈星以外的任何人。
不见苏无尘,更不见何岁岁。
“何岁岁呢?”
沈星一脸困倦地看向她,“好像去了什么东合村。”
“苏无尘也去了?”
“苏无尘没去,他的助理有事找,他应该是让运送物资的车队带何岁岁去的。”
朱旭说过有一个村落位置很远,而且昨天又发生了多次泥石流,车辆一时半会儿进不去。
感觉不妙的厉栀连忙拨通苏无尘的电话。
“把去东合村的车队队长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担心何岁岁?没事的,他们会护他周全的。”
苏无尘的语气不痛不痒,丝毫不在意发生什么意外,让厉栀气不打一处来。
下一秒,一条写着号码的短信传到了她的手机,是傅山屿发的。
挂了苏无尘的电话,厉栀按着号码拨了过去。
无人接听。
再打一次,仍旧是无人接听。
见厉栀急匆匆地走了,沈星拿起扣在桌面上正在通话的手机。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苏无尘拿起开着免提的备用机,对电话那头的沈星承诺道:“留学费用我会汇到你的账户上,明天你自行向厉家祖母申请退出,如果你走漏了消息,答应你的所有都会失效。”
不仅如此,沈星还会付出额外代价。
“放心,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绝不会破坏你的好事。”
沈星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关于苏无尘的事他听说了不少,心狠手辣,利益至上。
他的出现就说明这不是一件好事,厉家女婿和养子都不是他能轻易能得到的。
所以,这场交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至于空手而归。
“你老家是不是东合村?那里的物资一直没运送进去,二次灾害也没少发生,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苏无尘只是借沈星的嘴告诉了何岁岁这个事情。
一句话而已,能有多大过错。
不安的感觉袭遍全身,回想起傅山屿昨晚说过的话,更是让厉栀觉得不寒而栗。
他这个人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5 第五章 赌局生死线
厉栀找到他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何岁岁会去东合村?”
此时此刻的厉栀满脸怒意,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有这样的情绪。
傅山屿丝毫不掩饰,“我说是赌的,你信吗?”
他是在赌局上生存下来的人,遇到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对于他而言就如一场场赌局,宜忍,宜等,宜狠,宜杀。
而仅有的温柔,全给了她。
“你最好祈祷何岁岁安然无恙。”留下这句话,厉栀就离开了。
黄昏渐渐落下,无数次都拨不通那个号码,也没等到何岁岁的任何一点消息。
接到消息的朱旭火急火燎到处找厉栀,手里握着厉总交给他的药瓶。
厉栀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终于,在出镇的路口找到了她。
厉栀自责地坐在路边,盯着路过的一辆又一辆车,企图在下车的人中找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厉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此时昂贵的衣裳上却沾满了污渍。
让朱旭不忍将前方传来的消息告诉她。
厉栀回过神,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是不是有何岁岁的消息了?”
“他们去东合村的路上发生了泥石流,救援队还在搜寻生命迹象,已搜救出来了的人都没了生命迹象。”
朱旭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厉栀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她强颜欢笑的面具终于破碎,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而下。
“怎么会!他才十岁!”
“都怪我,昨晚我就该送他回去的......”
厉栀无助地蜷缩着身体,自责着,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朱旭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她。
他是厉家培养的一颗棋,任何任务他都可以完美完成,可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警觉的朱旭注意到了傅山屿的靠近。
他看着厉栀的侧脸,退了一步,将药交给傅山屿后就离开了。
“如果这都怪你,那我们都有罪,都得忏悔。”
傅山屿不忍看着她这么难过,理性地出了声,试图减轻她的愧疚。
出发前一夜的赌局他也押了何岁岁,厉栀撕心裂肺地喊道:“所以你就拿1000克朗押何岁岁的命?”
“那个赌局你是东,我只是押了他对你的情,你会排斥和我们接触,却不会排斥他,难道不是吗?”
傅山屿的回答清醒而理智,确实,他说对了,也赌对了。
厉栀收拾好情绪,从安扎点找了一辆车准备前往东合村,跟在身后的傅山屿一把按住即将关上的车门,“你要去哪?那边的路还没疏通。”
“我要接他回家。”
厉栀用力关上车门,傅山屿没收回的手被挤压在缝中。
他不顾手上的疼痛说着:“我陪你一起去。”
“滚!”厉栀眼里汹涌着恨意。
傅山屿收回手站在原地,看着逐渐消失的车尾灯,紧握着那瓶药。
这一次,如果厉栀恨上他,也是应该的。
如果坦诚相待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也不会让她成现在这样了。
一路上积水泛滥,与黏稠的泥泞融为一体,使前行成为艰巨的任务,坍塌的碎石让厉栀不得不停在了离村口五六公里的路边。
前方拉上了警戒线,救援人员和搜救犬努力搜索着每一寸泥土下的生命迹象。
“快点!这个孩子还有呼吸!”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大喊道。
6 第六章 救援线牵
听到这句话厉栀连忙冲上前,在拥挤的救护车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何岁岁。
“我是家属!让我进去!”
拦着的人认出了厉栀,让了一个道让她进去。
何岁岁的右眼被破碎的玻璃渣嵌入,头顶薄薄的皮层也是血肉模糊,稚嫩的脸上泥土和鲜血交织着,惨不忍睹。
同行的人,只有何岁岁等到了救援队,全因为事发时主驾驶的队长护住了他。
他还是孩子,尽可能让他活下去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仅有左眼能稍微看清一点东西,何岁岁认出厉栀,强撑着虚弱挤出了一抹微笑,试图让她放心。
“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颤颤巍巍的声音满是歉意。
厉栀不在乎骗不骗,她只想让他好好地活着。
何岁岁艰难地拉起她的手,“我是偷跑出来的,姐姐家境那么好,怎么会轮到我。”
厉栀心疼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泥土,温柔地说着:“我只会选择你,再挺一会儿,等你康复了姐姐就带你回家。”
救护车疾驰在路上,碎石、泥坑很是颠簸。
厉栀紧紧地按住担架,尽力让躺着的何岁岁舒服一点。
“姐姐。”
何岁岁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这是我第一次那么想为自己选择一个家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伴随着咳嗽,嘴里流出来不少鲜血。
“急救!急救!”
厉栀眼看不对劲,对随行的医护人员喊道。
医护人员紧紧按压何岁岁的胸部,希望能唤醒他,不再陷入昏迷之中。
大约持续了十多分钟,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厉小姐,我尽力了,请节哀。”
何岁岁还保持着睡觉的姿势,小小的手掌还搭在厉栀的手上,只是没了力度,轻微的颠簸轻易使他的手垂了下来。
厉栀瘫坐在担架旁,低着头,任由泪水浸润了他衣物上干涸的泥土。
脑子像生了锈的机器一般无法转动,顷刻间,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耳边传来的是何岁岁亲切呼喊着的“姐姐”。
心慌的感觉袭遍全身,四肢发麻,耳里一阵轰鸣,似曾相识的感觉。
厉栀大口的呼吸着,唯一清晰的就只有心跳。
医护人员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恍惚间,厉栀仿佛躺在病床上,任由几名医生护士将她层层包围起来,吸氧、检测。
痛苦中她想起了一个地方。
“圣心疗养院,麻烦了。”
圣心疗养院是一家精神疾病治疗中心,以出众的专业能力成了凌市排名第一的心理机构。
漫长的路途,让焦虑急剧加重,能呼吸到的是稀薄的空气。
不知昏睡了多久,医护人员搀扶着厉栀下了车。
圣心疗养院前台的护士立马认出了她,拨通了一个电话之后,叫上一旁的男护士步履匆匆地接过厉栀。
“交给我们吧。”疗养院的护士对医护人员说道。
走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厉栀被带到了最尽头那个封闭的房间。
四肢被磁扣带绑住,护士从床头柜拿出诊疗记录,“10mg帕罗西汀联合小剂量奥氮。”
药物的作用下,厉栀的呼吸逐渐平缓,困意也随即袭来。
朱旭将东合村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苏无尘和傅山屿,让他们按祖母的吩咐处理完事情尽早回厉家。
何岁岁去世了,这是苏无尘想听到的好消息。
他凝望着杯中摇晃的酒体,朝空中轻轻碰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着:“走好。”
威士忌的松香瞬间充满口腔。
他来厉家的目的并不是当赘婿,既然要玩,当然要玩一个大的,厉家的股份必须全在他手里,其他人都得出局。
一个电话打断了苏无尘此刻的惬意。
“我回国了。”慵懒的女声响起。
“欢迎回家,别忘了我之前的嘱咐。”
这个游戏似乎更精彩了,毕竟他的筹码回来了。
7 第七章 疗养院秘密
“厉栀。”
一声声呼唤,她逐渐清醒了过来。
看清了眼前的人,厉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哭着说道:“爸!”
“何岁岁出事了,都怪我。”
她绝望地看向天花板,眼泪划过脸庞落到枕头上。
站在一旁主治医生说道:“厉小姐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复发的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可能会转向人格分裂症。”
“那她的记忆呢?”厉总问道。
他只在意这个事情,如果厉栀想起了,那么前面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听护士说,是她自己找回来疗养院的,可能她已经想起了什么。”
主治医生顿了顿,试探起厉总的意图,继续建议道:“她现在的症状最好接受MECT治疗,只要家属同意就可以立即安排进行。”
他们的交谈让厉栀心感不妙,如果没记错的话,回国的这几个月她已经接受了两次MECT治疗了。
验证她有没有恢复记忆,用一个人就够了,厉总朝门外喊了一声“夫人”。
一个烫着大波浪,面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香槟色的法式美甲轻轻划过他的西装外套。
他们的眉目间、举止间格外亲昵。
厉总换上慈父的面容,温柔地说着:“厉栀,你看谁来看你了。”
厉栀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如果猜错的话MECT治疗肯定不可避免。
只能赌一把了。
厉栀先是微微一惊,接着热情地撒娇:“你和妈妈不是在阿维隆度假嘛?怎么都回来了,我是不是让你们担心了?”
厉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主治医生识相地解开厉栀四肢上的磁扣带,“等会儿开点药就可以回家了,只要按时吃药病情不会加重的,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联系我。”
取好药走到疗养院门口,厉栀恳求道:“爸爸,我可不可以去送何岁岁最后一程?”
整个过程她并无什么异常,厉总应允了,随即眼神示意司机监视她的举动。
去孤儿院的路上,厉栀搜索起了厉氏集团的新闻,翻过了一年又一年,父亲的身边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的身影。
顺着查下去,厉家集团股份占额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季染,持股百分之三十。
再搜索这个名字,占据前端的是盛大的婚礼喜讯,记者都尊称她“厉家夫人”。
照片中的脸和病房里见到的女人很相像,可是视频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全然不像。
厉栀吃痛地扶着额,遗忘的记忆开始闪回,一张张脸,一件件事。
母亲从不涂防晒,也不化妆,更不做指甲。
母亲说过,她喜欢大海,这些都会造成轻微污染。
不是母亲变了性格,而是母亲换了人。
一路上,司机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厉栀。
“厉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厉栀笑着解释道:“没事,可能车里太闷了,有点喘不过气。”
司机立马降下了车窗,放心了不少。
圣心疗养院顶层,红木桌上放着一沓关于厉栀的详细诊疗记录,两次MECT治疗,三次催眠治疗。
傅山屿看着院门外离去的车辆,拨通了她的电话。
“做个交易吧,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接到这个电话厉栀并不意外。
傅山屿在她的生活中出现、消失、又出现。
他是厉栀的学业指导老师,更是塞尔多拉**上令人闻风丧胆的Draco先生。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没逃过是他学生的命运。
但是,现在厉栀记起了自己是谁,游戏规则就改变了。
没听到厉栀出声,傅山屿接着说:“我可以帮你想起所有事,包括圣心疗养院的一切。”
“前提是你能找到我。”
她这番话让傅山屿有些吃惊,这是他们常玩的戏码。
不过,这对傅山屿而言再简单不过,那几年刻骨铭心,他们才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8 第八章 孤儿院真相
孤儿院中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忧伤,何岁岁的离去让每个人都始料不及。
院长将厉栀带到了他的办公室,“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本该另一个孩子去厉家,却不曾想何岁岁偷跑了出去,还找到了厉家。
何岁岁的离去让原本有意向领养他的家庭也只能作罢。
简陋的办公室贴满了幸福的合照,画面上的笑脸让厉栀顿时失了神。
她的指尖停留在何岁岁唯一的照片上,“这张照片可以留给我吗?”
“当然了。”
院长从抽屉拿出一本陈旧的笔记本递给厉栀,“这是何岁岁留下的。”
前几页是色彩压抑的涂鸦,而翻开下一页色彩明亮了起来,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眼睛,下面是一行铅笔字:她的眼睛笑起来真像姐姐。
院长解释道:“何岁岁有一个大他六岁的姐姐,家里穷,早早就被迫嫁人了,常年的家暴让她选择了离开,临走前把何岁岁送到了我这。”
何岁岁和他的姐姐一样,始终没能走出那座大山。
就在厉栀愣神时,傅山屿走进了办公室,“前提我已经做到了。”
意料之中,厉栀平静地说:“是我小觑你了。”
院场内停了几辆卡车,衣物、学习用具、运动器材被一箱箱搬下来,孩子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开心地尖叫起来。
傅山屿对院长说道:“这是我和厉小姐的一点心意,麻烦你去清点一下吧。”
院长不好多做打扰,关上门就离开了。
见他走了,傅山屿拿出圣心疗养院的诊疗记录,“你看看这个吧。”
无需死板的文字证明,厉栀已经全都想起来了,现在看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你觉得我在乎这个?”
“我在乎!”傅山屿言辞变得激烈起来。
“如果你回国是为了找到我,那你该庆幸我还活着。”
厉栀冰凉的指腹轻轻划过他的脸,顺着下颌线往下,摩挲着他的喉结,“Draco先生。”
这瞬间仿佛回到了塞尔多拉,他们曾在**一夜之间赢了2000万克朗。
而最传奇的一幕,是厉栀提出要用掷硬币的方式赌1亿克朗,毫无悬念,她赢了。
就是这样的她惊艳了所有人,包括看戏的Draco。
孤儿院外,一众保镖站在两侧,苏无尘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厉栀出来,苏无尘打开车门,“祖母让我来接你回家。”
随即看了眼她身后的傅山屿,“要一起吗?”
保镖看到现身的傅山屿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不用了。”傅山屿摆了摆手。
宽敞的道路上,傅山屿的两辆车一前一后紧紧将苏无尘的车夹在中间。
如此架势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目。
刚进客厅就看到了端坐着的祖母,而图南则一脸局促地坐在末端。
管家将一张私生活报告表交给厉栀,表上只有三个人在灾区的表现,她问道:“沈星呢?”
“他已经申请退出了。”管家向她解释着。
来这的都是图点什么,这么快就退出,想来他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了。
苏氏集团虽不及厉家,但在凌市的实力不可小觑,祖母毫不掩饰说道:“我听苏无尘说你答应此次灾区救援表现好的奖励一次约会,正好我在场,你先选了吧。”
厉栀笑意盈盈,在苏无尘脸上烙下一个吻,“那就你吧,明天见。”
她这么热情让苏无尘愣了一下,绅士地应道:“明天我来接你。”
听到满意的选择,祖母没用餐就离开了。
此刻,就连傅山屿都猜不透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9 第九章 **风云变
图南打开电脑侵入监控系统,家中格外安静,无人走动。
观察了一番后,他一轻一重地敲了傅山屿的房门后便自行开门而入了。
傅山屿皱着眉头浏览着私家侦探发的调查,头也不抬地向图南问道:“我们不在这段时间有什么异样吗?”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管家却准备了两份餐食,另一份都会准时送往厉总的书房,但是我查过大门监控,他并未进出。”
这个厉家越来越有意思了,傅山屿眼神一厉,“有趣,屁大点厉家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图南会心一笑,“游泳池旁的一处草坪长势并不好。”
傅山屿夸奖道:“看来把你留在家里是对的,你继续留意,报酬我会兑现的。”
这个家的秘密需要让厉栀一件件亲手揭开。
傅山屿拿起椅子后的外套,准备出门。
图南问道:“你也要出去?”
半个小时前,不似平常清纯模样的厉栀就出了门。
“和某人想的一样,制造一次偶遇。”
厉栀母亲的名下有一个私人红酒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那消遣,上一层品酒,下一层却是需要核验身份的源流**。
苏无尘优雅地坐在私人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左一右两侧坐着身姿妖娆的荷官。
只要能把眼前的人拉到赌桌上,一夜她们就能赚到寻常人的三倍工资。
巨大的落地窗让苏无尘注意到了吧台前坐的人,黑色紧身长裙包裹着后背的线条是那么迷人,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她微微侧着的脸,像极了厉栀,魅惑的感觉却不像她会散发出来的感觉。
他调查过厉栀,这不是她会出入的场合。
顿时感到身边的女人无趣,苏无尘起身离开了休息室,目的明确地走向那个身影。
苏无尘试探性地喊道:“厉栀?”
她转过头,玩味的笑着:“这套搭讪已经老套了。”
“既然这样,那我要一直为你买酒,直到你觉得我有魅力为止。”
说完苏无尘绅士地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
“那玩个游戏吧。”
她让面前的酒保拿出一排6个shot杯,将开好的金酒倒好,“一个问题一排酒。”
“不得不承认,你让人无法抗拒。”
苏无尘将面前的酒一杯杯饮尽,“怎么称呼?”
“季染。”
这个名字让苏无尘一愣,“恕我直言,上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女人已经死了。”
苏无尘期待着她的反应,只要她有一丝慌张,这个游戏就会终止。
季染丝毫不在意,坦然笑道:“可是正如你看到的,我还活着。”
苏无尘主动将shot杯倒满,又饮尽,“下次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你?”
“要赌一赌明天吗?”
“我的荣幸,你让我更加期待明天了。”
她的每一句回应都落在苏无尘的意料之外,忍不住又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远处的女荷官迈着摇曳步伐走到季染身边,将一封邀请信递到她手中,“一号休息室黑卡贵宾让我交给你的。”
邀请卡上明晃晃的落着Draco的署名。
“有兴趣陪我玩一局吗?”季染看向苏无尘。
他指了指倒好的shot杯,季染明了地将一排酒倒入口中,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等着他的回答。
刚刚那举动很是撩人,苏无尘再次重复道:“当然了,我的荣幸。”
在女荷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桌已经清场的牌桌。
苏无尘不可置信地喊道:“傅山屿?”
随即看向一旁无动于衷的女人,探究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季染落落大方地和傅山屿拥抱了一下,笑得灿然:“好久不见,Draco。”
10 第十章 同花对决夜
现在只有一种可能,其中一人有秘密。
苏无尘暗暗噤了声,识相地坐到了观战位,而季染却来到了他的身边,“有兴趣参与吗?投资赌注12万,我赢了的话二八分,我二你八。”
苏无尘反问道:“输了呢?”
她不在意输或赢,她只赌这个数字的意义,“那你可以从我这拿走20万,敢赌吗?”
照这么算,赔率很小,苏无尘爽快应道:“有什么不敢的,我有的是钱。”
一言一语全落入了傅山屿的耳里。
当时厉栀刚出师,也这么邀他下注过一局,只是在塞尔多拉的那一局,她输了。
傅山屿也输得心甘情愿,他愿意为她买单。
见玩家落座,女荷官说道:“盲注500/1000,季染筹码12万美金,Draco筹码9.5万美金。”
Draco(UTG位),底牌红桃A与方片A。
季染(BTN位),底牌红桃8与红桃9。
Draco在枪口位加注至3000,指腹摩挲着牌缘,这个动作在告诉她,弃牌。
季染粲然一笑,“跟注!”
她敢赌的从来不是底牌。
女荷官逐一翻开公共牌:红桃A、梅花7、红桃2。
Draco击中顶三条,季染获得同花听牌。
Draco心生一计,“持续下注5000美金。”
企图诱导她跟注,这是老师的惯用手段,季染不爽地勾了勾嘴角。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他的手里可能持有AX,而下一个翻牌圈有12%概率下,底池赔率1:3.5。
季染面不改色地说道:“跟注。”
女荷官面无表情地翻开转牌:方片J。
牌面逐渐干燥化。
既然是他一手教出来的,那就上点难度,用过牌再设一个陷阱,Draco说道:“过牌。”
不以为然的季染利用同花听牌施压,“下注12000美金。”
她的德州是自己一手教的,手段再了解不过了,Draco隐藏牌力,秒跟。
目前底池已经到了41500美金。
女荷官翻开最后一张河牌:红桃K。
这个河牌来得很好,季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牌面出现第四张同花,击中了同花。
Draco抢先全下74000美金,期待她作何反应。
季染秒跟注。
她的声势让Draco怀疑是不是很久没玩,生疏了,直到季染亮出红桃8和红桃9。
看到她底牌的那瞬间Draco失了神。
果然,还是低估她了,除了过牌陷阱,河牌的价值挖掘已经被她捏死了。
荷官鼓掌庆贺:“恭喜季染以红桃同花收下了189500美金的巨池。”
苏无尘也拍手叫好走向傅山屿,挑衅道:“傅山屿,不对,赌局上应该称呼你Draco,不好意思,我们赢了。”
傅山屿并未在意他,“是她赢了,与你无关。”
说完,在季染身旁微微滞了一下,说了句:“几个月不见,有长进了。”
“是超越了。”
是傅山屿带她入局的,一次次心动下,输了不少无关情爱的赌局,而傅山屿言语里却全是失望与讽刺。
心动是场豪赌,他是掌握筹码的赢家,胜算能到几何。
今日这一句便是告诉傅山屿,以后不会是以前那番局面了。
苏无尘看着女荷官摆满在桌面上的美金,体面说道:“我只拿本金,剩下的全是你的。”
如果不是想挤进厉家,季染这个女人他必定会抓在手里。
毕竟相比之下,厉栀太无趣了,不及季染带给他的半分刺激。
“不必了,这些钱我会用来买一样东西。”
含义模糊的话,早已不见了季染的身影。
“既然她不要,那我先替她保管吧。”
荷官照苏无尘的吩咐将钱全收了起来,足足填满了两个手提箱。
苏无尘提着手提箱大摇大摆地走出赌厅。
全都收入眼中的傅山屿,食指一下,保镖纷纷跟上了苏无尘。
这些钱,他一分也别想带走。
见赌局散了,先前负责发牌的女荷官观察了一番,来到傅山屿的身旁低声说道:“季染去了内部会议室。”
傅山屿纠正道:“错了,她就是厉栀,你们的少东家。”
11 第十一章 酒庄阴谋现
女荷官一脸羞愧地解释:“抱歉,傅总,我才入职一个月,内部情况不是很清楚。”
傅山屿拿出一沓钞票放在托盘上,“牌发的不错,奖你的小费。”
在赌局开始前,他就定好了手牌。
最后一张却出乎意料的河牌转圜了整个局面。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厉栀摁下一串密码,打开了酒庄内部会议室。
总控通了信号,她对手持麦命令道:“十分钟后,主要责任人会议室集合。”
不一会儿,房间内坐满了人。
“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厉栀在出国前就以母亲的身份开了这家酒庄,除了红酒盈利外,最吃香的就是负一层的**。
只是MECT治疗后,她竟忘了它的存在。
黑色的长裙很是绊人,厉栀索性用剪刀将裙摆剪短,在电脑前一番操作,屏幕上出现了苏无尘和“倪倪”的照片。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九个钓客,图片上的这两个人你们见过吗?”
先前在苏无尘个人休息室的其中一个荷官说道:“这个男的是常客,只不过他向来只是玩小局的乌龟。”
另一个补充道:“今天他来酒庄见过一个人后才让我们进去服务的,在你来之前。”
为了保护顾客隐私,酒庄并未实行登记,但是为了防止闹事,高清的监控覆盖了公共区域的全方位。
厉栀朝监控室负责人说道:“你去查查看这个女人有没有在这出现过。”
随即朝角落里带着墨镜、一言不发的女人说:“图邶,我相信你的手段,一张照片就够了。”
没被安排的其他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忙碌。
图邶看着逐渐丰富的信息,不安地看向了厉栀,犹豫着轻声喊了她一声。
厉栀收回麻木的眼神,“查到了?”
图邶将电脑放到她面前,顺着时间说道:“她叫苏倪倪,是苏氏集团的私生女,苏无尘的妹妹。两年前她报名了季夫人的水肺潜水培训班,按出境记录来说,她这两年一直在阿维隆和凌市两边跑。”
厉栀的母亲——季染,是亚洲区首位女性水肺潜水教练官,考核通过的学员中她都会选择一个表现优异的去阿维隆度假。
图邶翻出了当时的报名档案,上面的证件照与现在的苏倪倪判若两人,“她整过容,一年前在苏氏旗下的美容院,而且还是照季夫人的模样整的。”
如此巨大的阴谋让厉栀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电脑上还有一次苏倪倪飞阿维隆的航班信息,时间在整容之前。
这个时间也是母亲飞阿维隆的时间,同一个航班,那天落地后她还给厉栀打了个电话。
自此之后,这个号码再没拨通过。
每每向父亲问起,他只说他俩在一起,但并未通过话。
厉栀懊悔地低下头,强忍着泪意。
当时为什么没察觉到异常。
图邶合上电脑,不忍让她再细看。
负责查看监控的人按记录显示的说道:“图片上的这个女人来过酒庄,他们一起待了半个小时左右。”
他将苏倪倪出入的时间及截图递到厉栀面前。
“你们先出去忙吧。”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了厉栀一个人,她愣坐在椅子上,一遍遍梳理着所有事情,也一次次剜心般的痛苦着。
如果知道等待着她的是谎言与悲哀,厉栀宁愿自己没出生。
她必须亲自去一趟阿维隆,她要亲自揭开所有事情,苏无尘和苏倪倪的阴谋,以及父亲的面具。
12 第十二章 咖啡店迷局
厉家别墅里,厉栀迟迟未归。
电话被挂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她终于接了。
“什么事?”
她的声音带着嚣张,傅山屿却丝毫不在意,“早点回家吧,家里有惊喜。”
挂了电话,他倚在窗边,看着后院的草坪。
厉家有的是惊喜,也有的是秘密。
简单用完餐后,苏无尘来到了厉家接厉栀。
一袭优雅的白色纱裙,和昨晚的季染相比简直是黯然失色。
苏无尘绅士地为厉栀打开副驾驶的门。
限量款敞篷跑车,一路上呼呼作响的风让厉栀不得不死死捂着裙摆,而苏无尘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样子。
再次打开车门,他们来到了一家海边咖啡馆。
见到来人是苏无尘,服务员贴心地将他们引到了位置极佳的预订位。
等候上饮品时,苏无尘主动挑起了话题,“看看海,吹吹海风,你应该挺喜欢的吧?”
厉栀笑而不语,只是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阿维隆的海才是她最喜欢的。
服务员撤下托盘对厉栀介绍:“这是我们最畅销的特调——日出。”
她微微致谢,开门见山地向苏无尘问道:“这个店是你的吧?”
苏无尘爽朗地笑了起来,丝毫不掩饰来意,“确实。”
他只想证明自己能在凌市混得风生水起也是有原因的,厉氏只是暂时压他一头。
厉栀浅尝了一口,“你家的产业真是遍布各行各业啊。”
酒店业、美容业以及服务业。
只不过,这家咖啡店和出品水准也就只能割割图鲜的韭菜了,这个畅销的日出她绝不会喝第二口。
寥寥无几的客人,只能用“惨淡”两个字形容。
感觉到厉栀的沉默,苏无尘温柔地询问:“等会儿还想去哪坐坐吗?”
这场约会他压根没上心,一众人中厉家祖母毫无疑问会偏向他。
厉栀直勾勾地盯着他,“可以去你家吗?”
恍惚间,面前的人仿佛是昨晚勾人的季染。
竟然说要去他家,想必这场订婚非他莫属了,苏无尘笑着答应了。
城北的别墅区,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苏无尘在酒柜前停下了脚步,“喝点?”
厉栀佯装局促地回应道:“好。”
掠过红酒、威士忌,苏无尘的手停在了一瓶珍藏多年的金酒上。
与那一晚相关的物品总会引起他的无限遐想。
苏无尘取下金酒,拿出两个威士忌杯。
才喝了两口厉栀的脸颊已经微微泛红,摇头晃脑地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一个像软萌可欺的兔子,一个像魅惑迷人的狐狸。
苏无尘伸出双臂撑在沙发两侧,将她圈在怀里,“你觉得呢?”
她这个问题,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轻易回答,为了满足欲望,他们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他的眼神凝聚在娇嫩欲滴的唇上。
厉栀害羞的侧开脸,撒着娇:“我想吃水果。”
苏无尘拉开距离,起身去往厨房,在冰箱里翻找了起来。
听到冰箱传来的动静,厉栀迅速从包里拿出一瓶阿立哌唑溶液剂倒入他的酒杯。
晃了晃,酒液并无任何异常。
苏无尘将果盘放到她的面前,“工作太忙,家里的水果只有这个。”
厉栀佯装微醺吃了颗草莓,然后又挑了颗红透的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可甜了。”
没架住热情,苏无尘紧握住她的手腕将草莓吃了下去。
“今晚我可以住这吗?”
厉栀的这句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进展快一点也是好事,省得出现其他什么变故。
见苏无尘应下,厉栀兴奋地拿起酒杯朝他碰了一下,“我干啦!我醉了的话,你可不能趁人之危。”
交谈间,一瓶金酒已经见了底,厉栀东扯西聊地打发着时间,等着阿立哌唑起药效。
终于,苏无尘躺倒在沙发上。
厉栀叫他,没任何反应,酒杯应声而碎,也没任何动静。
终于不用装了,厉栀卸下伪装,“拜你们所赐,回国后没少逼着我吃这玩意儿,你也尝尝是什么滋味吧。”
13 第十三章 别墅地下室
厉栀拨通图邶的电话,“监控的事就交给你了。”
图邶不放心,担忧着:“你不怕他回忆起今天的事吗?”
“这个药我试过,专治精神病类,第二天醒来是恍惚的,你难道忘了?”
挂了电话,厉栀翻找了一个个房间,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份文件。
一份是亲子鉴定,父亲和一个男孩的血缘比对,准确率99.99%。
另一份是出生证明,孩子是在阿维隆出生的,生母是苏倪倪,生父则填着父亲的名字。
这些已经足够了。
厉栀将文件袋塞进包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或许正如傅山屿所说,家里还有一个惊喜等着她去找。
可是在父亲书房翻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一丝异样,更多的只是各种商业合同。
图南通过监控看到了厉栀进入了书房,只身下了楼。
“我知道在哪。”
他搬了个椅子走到一幅巨大油画前,吃力地将它取下。
一个密码门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看来,家里的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不为她所知的秘密,包括眼前还穿着高中校服的图南。
厉栀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按下一串密码。
“验证成功。”
随着机械女声的响起,昏暗的灯光下,狭窄的通道让人只感到窒息。
图南让出位置,让厉栀先行通过。
越往下走越阴冷,无法想象这环境如何生活。
厉栀在尽头的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毋庸置疑,她比谁都想探清这一切。
如果每一个秘密后是一个巨大的深渊,越清晰无异于又近了一步。
厉栀屏声将门打开,里面却满是温馨。
奶黄色的装修,温度宜人,随处可见孩童的玩具,婴儿床上却没有孩子的身影。
显然,是有人让图南带她进来的。
厉栀冷眼看着他,逼问道:“人呢?”
“傅先生接走了。”
她该想到的,傅山屿不是如此善罢甘休的人,厉栀冷笑了一声,“他想要什么?”
图南拿出一封带有漆印的信。
在塞尔多拉,傅山屿也是这般有绅士,这般有仪式感,他设的是赌局,自己却全无博弈的心思。
“上一次你赢了,再赌一局吧。”
信尾附上了一个地址——圣心疗养院。
厉栀将信丢到垃圾桶。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明明是正常人却被他们生生折磨成了精神病患者。
在塞尔维亚他已经赌够了,就算没有这一局,傅山屿也不会把那孩子怎么样,他不会伤害无关的人。
厉栀回到书房,将一切摆设恢复原样。
再回到卧室时,图邶正在一脸悠闲地吃着薯片追着剧。
“你该不会有一个弟弟吧?”
厉栀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图邶不解地皱着眉头,“你怎么不说我有父母呢?”
她们是在圣心疗养院相识的,一次集体活动厉栀注意到了沉默寡言地图邶。
她时常一个人带着耳机坐在角落,对周遭事漠不关心。
直到有一次活动间隙,厉栀被一个双相情感障碍的病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图邶罕见地摘下了耳机,抄起椅子砸向他。
“但是你有我。”
厉栀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图邶也如往常一样并未回应。
在那个狭小天地,被正常人看作是异类的地方,一旦相逢,一切便有了意义。
“看来有人觉得凌市不安全。”
图邶将电脑递给厉栀,上面写着登机人和时间的详细信息,“苏倪倪回阿维隆了。”
厉栀会心一笑,图邶带来的无疑是个好消息,这样她就不用费心安排了。
“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玩?”图邶期待着厉栀的回答。
在图邶的眼里,圣心疗养院里厉栀单纯无害,直到酒庄那晚,原来称自己为“季染”的她是那么疯狂。
甚至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参与进来。
回想起慈爱的父亲,恩爱的父母,厉栀苦涩地笑了笑,“那就送厉家一份大礼。”
14 第十四章 订婚宴风波
厉栀拨通助理朱旭的电话,“告诉奶奶我已经选好和谁订婚了,顺便通知所有人到位,包括厉总。”
朱旭愣了一下,厉栀一改往日的称呼,竟叫父亲为“厉总”。
“好的,还有什么安排吗?”
厉栀想了想,继续说道:“厉家和苏家订婚的喜事无疑是一件大事,借媒体记者大肆报道一下吧。”
凌市的两家龙头企业联姻,市值肯定会大涨,朱旭对厉栀的安排很满意。
见她挂了电话,图邶不满道:“就这?”
“当然不止这,只要凌市乱作一团,谁还会分心管远在阿维隆的苏倪倪。”
厉栀眼神一狠,“她越孤立无援,我越满意。”
接到朱旭的通知,图南很是意外,而傅山屿则是背着手一言不发。
图南试探地问:“明天要出席吗?”
“为什么不呢?”
如果这个孩子并不足以拿捏厉栀,她手里想必已经有了足够爆炸的内容,所以她才会不在乎这个赌局。
反而,傅山屿手里这个孩子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明天趁苏无尘出门,你把那个孩子送到他家里。”
既然是厉家和苏家的丑闻,就烂在自家门里吧。
图南已经按照傅山屿的要求做事了,他直言道:“我要先知道关于我姐姐的消息。”
“她就在厉栀的身边。”
傅山屿的这个回答不足以让图南打消顾虑。
见图南不满意,傅山屿承诺道:“明天你们会见面的。”
“如果你做不到,所有事情到此为止。”
说完图南就抱着孩子离开了,拜傅山屿所赐,在明天到来之前,他还得当一夜奶爸。
联姻的消息一放出,所有媒体记者蜂拥而至,争着想要拿到独家。
管家早早就命人在草地上搭起了礼台,座无虚席。
厉栀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了话筒,“首先,感谢大家愿意见证这件喜事。其次,我希望各位媒体如实报道。”
她并未穿隆重的礼裙,而是轻便的休闲服。
管家神色匆匆地小跑到厉总身边,俯下身焦急地说:“厉总,孩子不见了。”
周围全是外人,他不好露出不悦,“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谨慎地解释道:“我查了监控,没人进出书房。”
“一个活人还能不翼而飞?”
台下安静一片,厉总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大了起来,又小声问了一遍。
管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就在厉总起身准备去书房确认时,台上的厉栀亲切的提到了他:“我的好父亲,您这是要去哪?”
一时间,媒体记者的关注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厉总尴尬地笑了笑,又坐回到位置上。
“接下来的第一个惊喜,献给我们的厉氏集团厉总。”
图邶将亲子鉴定和出生证明原件交到厉总手上后,厉栀便将一沓提前印制好的复印件撒下台下。
媒体记者开始哄抢,浏览过后纷纷将镜头朝向了厉总。
不知情的祖母看到这般情景,急忙问道:“怎么了?这上面写着什么?”
图邶冷笑着说:“是你心心念念的孙子。”
如此丑闻,绝不能向外流出,祖母厉声喊道:“保镖呢?清场!”
见到如此慌张的祖母,厉栀指着房角的摄像头,“没用的,正在直播。”
苏无尘眼看不妙,准备趁乱离开。
厉栀立即对着话筒说着:“第二个惊喜,献给我们的苏氏集团苏无尘,这个孩子的生母苏倪倪,正是他的好妹妹。”
眼尖的记者立马将苏无尘围了起来。
“并未听闻你有个妹妹,请问是私生的吗?”
“你和厉小姐订婚是为了家产吗?”
“苏总,请问此次爆料是否属实?”
......
提问声此起彼伏。
图南拦住人群外围的图邶,“姐姐?”
图邶一脸不爽,不耐烦地推开他,“你认错人了。”
这张脸他不会认错的,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图南笃定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小屁孩,我奉劝你滚远点!”
图南只听姐姐的话,见她恼怒,没敢再阻拦。
最疼爱他的姐姐怎么会认不出他。
傅山屿肯定清楚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图南找到角落里的他,与周遭相比,他的身边格外清净。
“我姐姐为什么会记不得我?”
傅山屿静静地注视着厉栀离开了现场,“她和厉栀一样做过MECT治疗。”
他又将一张名片递给图南,“你可以联系他。”
15 第十五章 阿维隆追凶
交代完,傅山屿径直走向被管家搀扶的祖母。
管家本能反应地想阻拦,他却礼貌地开了口:“厉老太太,您的孙子在苏无尘家里,快派人找找吧。”
祖母冷声道:“我不要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
傅山屿没继续留在厉家,而是开着车疾驰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他得赶上厉栀的那一趟航班,飞阿维隆的航班。
种种事情,傅山屿终于看清了自己对厉栀的情感。
他爱厉栀。
不是原先他自认为的师生情。
一下飞机,厉栀立马打车去了苏鲁班海滩。
母亲经营的度假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名字,也换成了一个男人接手。
这个男人是母亲手下负责出海的船手——马丁。
厉栀拿出苏倪倪的照片,“你见过这个人吗?”
马丁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没见过这个人。”
见他狡辩,厉栀从随身的行李里拿出亚洲区水肺潜水教练员证。
看到“季染”这个名字,他顿时慌了神。
“我是她女儿。”
马丁不敢相信有人会在两年后主动找到他,毕竟当年那件事他只敢烂在肚子里。
道明身份后,厉栀继续说道:“马丁,你是我妈妈最信任的船手,她对这片海域的熟悉不亚于常年生活在这的你,你相信她的死是意外吗?”
这些年,苏倪倪一直住在度假村里监视着所有人,他也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就在厉栀抵达的前一个小时,苏倪倪就被两个人带走了。
马丁少了些顾虑,“季染出事前,苏倪倪说两人想散心,让我安排出海,加上季染会开船,我就没有跟着去。”
“然后呢?”厉栀追问道。
“第二天就传来了她遇难的消息。”
“那苏倪倪怎么没出事?她是怎么回来的?”
不仅没出事,还照着母亲的模样整了容,厉栀才不信所有都是巧合。
马丁照苏倪倪事后描述地那般说道:“苏倪倪说季染松开了引导绳,当时海面很汹涌,她下潜了很多次也没找到她,氧气瓶不足了,她就只能先回来找救援。”
他还在隐瞒。
厉栀掏出手机,搜索出一个风险提示的网站,上传视频的用户正是马丁的账号。
上面全是一些不雅视频,而背景正是游艇的各个角落。
“你装了监控,还说不知道?”
谎言败露,马丁没再隐瞒,露出了真面目,“你出价多少买下它?”
度假村生意惨淡,他早想撇开这个烂摊子了。
原想借此狠狠敲苏倪倪一笔,既然厉栀已经戳破了,敲谁都一样。
厉栀点头同意了他的交易,“你想要多少?”
果然,费心拍下这些视频再上传到网上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两百万。”
“胃口不小啊。”厉栀拿出多年未消费的银行卡放到前台上,“密码290818。”
她的爽快让马丁感到意外,“里面该不会一分钱没有吧?”
厉栀食指紧按住卡面,“这场交易只有一分钟。”
马丁在季染的包里见过这张银行卡,阿维隆有这张黑金卡的不超过五个。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柜台下的保险箱,拿出一个U盘。
厉栀松了手,马丁立马夺过黑金卡端详起来,价值耗尽的U盘像丢垃圾似的甩到她身上。
厉栀捡起地上的U盘,紧握在手中。
她真为母亲感到不值,她的信任和死亡,都不及一沓钞票来得值当。
可是马丁赌错了,交易是假的。
这张黑金卡是死的,在她过安检时就被祖母冻结了。
16 第十六章 游艇惊魂夜
回到酒店,厉栀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U盘插入电脑。
游艇在海浪的拍打下显得摇摇晃晃。
出海前两人还相谈甚欢。
直至驶到了深海区域,季染如痴如醉地欣赏着日落,苏倪倪走到她身后猛地推了一把。
没有护栏,季染就这样落入了海里。
面目狰狞的苏倪倪在船板上大笑着:“老师,你不是熟悉这片海域吗?不是热爱大海吗?怎么这么狼狈!”
她跟着海里挣扎的季染来到了扶梯上,威胁道:“求我救你啊,老师!”
刺骨的冰冷让季染在海中直发抖,她调整姿势让上半身浮在海面上。
苏倪倪笑得越发癫狂,“我要拿走你的一切,你的好老公,你的乖女儿,甚至整个厉家!”
说完她拿起散落在旁的船桨狠狠拍向季染。
一下又一下。
直到海里的季染没了动静,苏倪倪才满意地将船桨丢入海里。 为了庆祝,她打开了季染收藏的红酒。
半瓶鲜红的酒液倒入海中,只是片刻,颜色就被稀释了,像极了湮灭在海中的季染。
她优雅地喝了一口,望着季染消失的地方大声喊道:“走好!”
再往后,就是苏倪倪自导自演的戏码。
厉栀合上电脑,她不敢想象,那时母亲是多么绝望。
得意学员竟然一步步筹划将她推入深渊。
季染热爱这片大海,却止于了这抹湛蓝,甚至没激起一点水花。
厉栀爆出的一番丑闻将苏家搅得一团糟,苏氏集团的市值一夜间蒸发了五千万。
身为罪魁祸首的厉栀竟然接了他的电话。
苏无尘厉声喝道:“你竟然敢在我家偷东西!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有你好受的!”
“有本事就来啊,正好全都算清楚。”
挂断电话,厉栀手机上传来了一条简讯:想要苏倪倪的命就来找我。
傅山屿倒是迅速,这么快就将她捏在自己手里。
这次傅山屿倒是赌对了,她想要苏倪倪的命。
她没有理由不去。
“您好!客房服务。”
厉栀从枕头下拿出提前登记申领好的枪支,透过猫眼观察着走廊的情况。
视线里并没人。
“这是傅先生给您准备的大礼。”
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名字让厉栀松懈了几分,她将门开了个缝。
枪口对准门的方向,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将捆绑严实的沈星丢到地上,朝厉栀解释道:“傅先生找到他时,他正准备出境。”
随后递给她一份明细,上面是苏无尘给沈星的汇款记录。
“傅先生让我告诉你,何岁岁的死不是意外。”
厉栀一脚踩在沈星的胸口上,撕下封口的胶布,“你究竟参与了什么?”
终于可以出声,沈星在房间内大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厉栀拉动套筒,使第一发子弹上膛,用枪身敲着他的头:“你现在最好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星的喘息声忽然寂静,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只是按照苏无尘的吩咐,告诉了何岁岁的老家的现况......”
“他找过去完全是他自己的行为,为什么要怪在我头上,一句话而已!”
每每回想起灾区那件事,仿佛又看到了何岁岁用稚嫩的小手抓着她撒娇,一口一个“姐姐”喊着。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罪,厉栀苦涩地说道:“一句话而已,你怎么敢说的那么轻飘飘。”
那是何岁岁,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才十岁!
17 第十七章 **情深缘
就在厉栀颤抖着准备开枪时,那个男人眼疾手快将保险装置关闭。
“他这个人不劳您脏手。”
他将沈星的嘴用胶布封好,扛在肩上,恭敬地说:“按傅先生的原话,没有护照的他会被丢在最南边的难民营自生自灭。”
傅山屿既然不想脏了她的手,那为什么又让这个人、这件事污糟了她的耳朵呢。
厉栀看了眼傅山屿给的地址,又是**。
她躲不掉的。
傅山屿品着茶悠闲地等着厉栀的到来,十多分钟后,终于见到了那张翘首以盼的面孔。
“陪我赌一局。”
厉栀并不在意他,无所谓地说道:“输了可别怪我。”
霓虹灯在**的穹顶上投射出诡谲的紫光,堆在傅山屿的手边的水晶筹码投射出细碎光斑。
见对面的男人走神,傅山屿将手中的雪茄掷到他额头上,示意他喊话。
“All in!”
傅山屿瞥向台角那抹身影。
厉栀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筹码边缘,当她的尾戒第三次擦过面值5000的金边时,傅山屿垂下眼睑遮住瞳孔微缩的微光。
傅山屿喊道:“Call。”
优雅的荷官翻开最后一张河牌,黑桃A切开了满桌的筹码。
对面的男人喉结滚动着翻开底牌。
红桃K与方块K在台面上砸出闷响,配合公牌凑成了葫芦,脸上则是掩不住的兴奋。
四周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十余道目光齐刷刷看向傅山屿的手牌。
他缓慢捻开两张底牌——黑桃Q与黑桃10。
本该组成同花顺的牌面此刻像两片凋零的枫叶,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厉栀注视着筹码堆坍塌的弧度,忽而轻笑出声:“承让。”
在他志得意满的大笑中,傅山屿将手心藏着的那枚黑桃J悄悄塞进西装内袋。
赌局结束,傅山屿拉住厉栀,将她抵在落地窗前。
“你满意了?”
厉栀不屑地盯着他,“是你自己想输的。”
傅山屿没再多说,确实如她所说,是自己选择的,而输,也只是为了能让她消气。
“你打算怎么处理苏倪倪?”傅山屿试探起厉栀的态度。
如果厉栀愿意把苏倪倪交给他,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厉栀毫不留情地说:“关你屁事。”
“我不想让他们脏了你的手。”
言简意赅,傅山屿只是不想看到塞尔多拉单纯美好的她变成另一副模样。
他不熟悉的模样。
厉栀自嘲地笑了笑,“一个人想去死,你拿什么把她留住......”
顿了顿,她松了松傅山屿的墨蓝色领结又说道:“讲直白点,像你这么惜命的人,又会为了她去死吗?”
她想要的并非是傅山屿爱的单纯美好,而是爱她的痛苦,她狼狈不堪的一切。
厉栀腐烂的躯壳下早已是扭曲的灵魂。
傅山屿伸手抚摸着她的眉角,“一切都可以交给我。”
“母亲的死,他们的阴谋,桩桩件件,你让我置身事外?不发生在你身上,你大可云淡风轻,我不能。”
她和傅山屿之间的天平已经倾斜,所有的手段只是他可以大手一挥的筹码。
下不下注,下多少注,都挽救不了如今这个局面。
18 第十八章 海上生死劫
傅山屿将她紧紧拥入怀里,眉头紧锁,是数不尽的担忧,“苏无尘在到处找你,你就待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不想把你置于危险中。”
“现在的深情是演给谁看,在塞尔多拉,我表明爱意时你却消失了整整三个月,然后呢?又在我完全忘记你时招惹我,有趣吗?”
如果只是师生,高校联赛中她多次拿了金奖,傅山屿也拿到了“最佳指导教师”,师生情早已还完了。
而那些懵懂的情愫,也是被他亲手终结的。
她的激动让傅山屿抱得更紧了些,带着满满的歉意说:“当时我也慌了,我只是想给彼此一点空间,厘清自己,也厘清感情。”
厉栀挣开他的怀抱,“现在已经晚了。”
看着电梯门关上,傅山屿无力地靠在玻璃窗上,“真的已经晚了吗?”
在他反复质问自己时,奉命一路暗中保护厉栀的保镖急匆匆地找到他。
“厉小姐跟丢了。”
“查监控!”傅山屿烦躁地拨着她的电话,无人接听。
保镖查完监控立马禀告:“厉小姐并未在大厅出现,电梯停在了负二层,地下车库的出入记录中,厉小姐消失的那个时间段正好有一张私家车离开了。”
如此这么急切想找到厉栀的,只有一个人。
果不其然,苏无尘发来了一条讯息:她在我手里,想让她活命的话,半个小时后苏鲁班海滩18号游艇见。
下面还附着一张厉栀被绑着的照片。
傅山屿立马来到车库驱车前往他说的地点。
苏氏集团面临危机,苏无尘此举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拿到维持公司正常运转的资金。
为了稳妥,傅山屿拨通了图南的电话。
“图邶在你身边吗?”
图南不明所以,说道:“姐姐和我在一起呢。”
傅山屿看了眼后视镜,加快了车速,“很好,你们现在赶紧创建一个木马用来攻击苏氏集团的账户,不能让他们察觉。”
图邶在那头担忧道:“厉栀出事了?”
傅山屿坦言:“苏无尘绑架了她,他的目的应该是钱,等我通知财务打款,如果一切准备就绪,你们先出声。”
“放心,这交给我们,你要把厉栀活着带回来。”
紧迫之间,图邶交代完图南,立马打开电脑开始编写木马程序。
苏无尘命人拦下登船的傅山屿,“搜身!不准让他带任何通讯设备。”
傅山屿配合着并未作声,手机、表、袖扣等所有金属制品都被拿走得干干净净。
灯光斜映在表壳上,手工抛光泛起丝绸般的流光,鳄鱼皮带浸染着干邑的色泽,苏无尘讥讽道:“真是一块价值不菲的表啊!”
随着“咚”的一声,表被抛入海中。
傅山屿并未动容,视线扫过游艇的每一个角落,除了船手,只有他与苏无尘二人。
“厉栀呢?”
他的急切让苏无尘很是满意,原来还能让大名鼎鼎的傅山屿展露这一面。
苏无尘将照灯转向船尾,海面上的波澜围着厉栀一层层晕开。
厉栀面色惨白,一端粗绳死死地绑着她的双手,另一端被紧紧拴在尾柱上。
19 第十九章 亿赎金局
在苏无尘通知了傅山屿后,她就被推了下去,冰冷的海水浸透了衣服,紧绑的双手因充血而渐渐麻木。
看到她这般模样,傅山屿跑到船尾试图收紧绳子,急切地说:“任何要求我都答应,先让她上来。”
厉栀的脸只让苏无尘觉得憎恶,“这也太便宜你们了,她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开船!”
苏无尘朝船手大喊完,疯了似地大笑起来,将本来摇摇欲坠的巨大铅块踹下去。
游艇以极快的速度往深海开,加之铅块的重量,傅山屿手里的绳子飞速延伸至深蓝的海中。
这个铅块系在厉栀的身上,这个重量足以将她拉入水中。
不能松手。
傅山屿尽力地拽住,摩擦中,血液漫出指缝。
“你想要什么!”
苏无尘鼓着掌,欣赏起这一幕情深意切的戏码,“你死拽着这一头也没用,反而你该庆幸我没让他停下。”
傅山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里满是猩红,“说!”
苏无尘微微眯起眼睛,指了指脖子上的手,“注意态度。”
船手放慢了速度,将将得以把头扬起的厉栀又被快速拉入海中,连呛了好几下。
傅山屿松了手,船手又照原速行驶在海上。
苏无尘拿出方巾,一脸嫌弃地擦拭起脖子上的血迹,“我要的很简单,对你来说不过区区几个钱,我要你注资苏氏集团。”
“你要多少?”谈话间,傅山屿仍旧尽力拉着绳子,将拽上来的绳子绕在尾柱上。
苏无尘右手食指有意无意地拍着袖口,说出了一个数字:“一个亿。”
傅山屿没多做思考就答应了。
不知足的苏无尘瞬间反悔,“说少了,三个亿!”
傅山屿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想好了?”
“三个亿让你买厉栀的一条命,已经够便宜了。”
厉栀被绑的照片,苏无尘不仅发给了傅山屿,也发给了厉家。
按厉总着急的声音,那一个亿也应该快到账了。
见交易达成,苏无尘愉快地朝船手喊道:“返航!”
游艇转了个方向,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市霓虹驶去。
苏无尘从一堆无关紧要的物品中拿出傅山屿的手机,“通知财务打款吧,记得开免提。”
傅山屿拨通那个号码。
“嘟嘟”声在海风中显得很飘渺。
过了五六秒仍未接通。
苏无尘不悦地皱着眉头,而傅山屿却极为平静。
“傅总,有什么吩咐吗?”
苏无尘手指了指厉栀的方向,盯着傅山屿示意他说下去。
“以投资的名义往苏氏集团注资三亿。”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说道:“这笔款项需要总部签批。”
傅山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总部那边我会解释的,操作吧,一切后果我负责。”
见他挂了电话,苏无尘威胁:“停船前收不到后果自负。”
傅山屿没再理会他,他只担心厉栀怎么样了,心里一遍遍祈祷着她没事。
船手看着苏无尘得意洋洋的脸色,再次加快了船速。
他可不想因为这一单生意,搭上一条人命。
款且傅山屿事先嘱咐了,让她活着。
20 第二十章 医院逃脱计
铃声响起,苏无尘点开外放,“苏总,两笔款项都到公账了。”
目的达成,苏无尘将匕首递给傅山屿就下了船。
傅山屿用嘴叼住手柄,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他在海面上深吸了一口气,顺着绳子往下潜,双手被绑住的厉栀已经没了任何动静。
时间紧迫,她等不了太久。
再顺着往下,模糊的视线中他摸到了厉栀脚上被绑着的绳子。
傅山屿用匕首用力地割着绳子。
水中阻力不小,让他的行动变得迟缓。
在海中,时间仿佛都变得慢了起来,终于,绳子断了。
傅山屿托住厉栀往上游,船上焦急万分的船手早早将尾柱的绳子剪断,见他们浮上水面,立马扔了个救生圈下来。
将厉栀带到沙滩上时,他已经精疲力竭。
傅山屿狼狈地跪在她身旁,清理完口鼻的泥沙后进行着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厉栀咳着吐出了积水,慢慢恢复了意识。
“还好......”
傅山屿克制着情绪,急忙将还在昏迷中的她送到医院。
这是他们第一次那么亲密的触碰,可是容不得他有半分欣喜。
护士看着检查结果说道:“还好心肺复苏及时,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通的,大千世界还等着你去看呢,下次不能这样了。”
厉栀低下头没作解释,听话地听着医嘱。
再见傅山屿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手也做了简单的包扎。
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自己可能也会像母亲一样葬身大海。
关心伤口的话怎么也问不出,脱口而出的那句“谢谢”小得快淹没在走廊的喧闹中。
为了缓和气氛,傅山屿调侃道:“没听清,再说一遍。”
厉栀立马转开了话题,“你答应了苏无尘的什么要求?”
“除了钱,他眼里还有什么。”
他肯定会狮子开口,厉栀追问:“你给了?”
她关切的表情让傅山屿有了半分欣慰,她应该还是在乎自己的。
“怎么可能,送他了一串新型代码。”
厉栀卸了一口气,还好,他并未损失什么,不然怎么都还不完了。
“我肚子饿了,可不可以给我带点吃的。”
傅山屿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这般撒娇了,刚想让保镖去买,厉栀却说道:“只有你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去一趟花不了多久,况且病房门口还有保镖守着她。
厉栀拔下针头,朝门外的保镖喊道:“针头好像移位了,整个手都肿了,能不能帮我喊一下护士啊?”
犹豫了一会儿,见病床上的人还虚弱地躺着,保镖便放心地去找护士。
他一走,厉栀立马下床跑进电梯,急切地按着关门键。
跳动着的数字让她松了口气。
看着手腕上清晰可见的淤青和红痕,仿佛绝望和痛苦再次迎面而来。
濒死感,走马灯......
那一刻,母亲又在想些什么呢,是渴望着有人及时出现救下自己,还是绝望没等到下一个黎明。
苏无尘,这一切你和苏倪倪都会还回来的。
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21 第二十一章 豪车偶遇
厉栀开着拉风的跑车,闯过车流拥挤的商业街,稳稳停在维多雅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外。
她优雅地补着口红,等着苏无尘的出现。
贵气十足的穿搭,可见来头不小,门童眼睛上下扫视了多次后,一脸阿谀地说道:“小姐,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见她没搭理,门童立马换了个态度,“您好,这里不允许停车。”
大堂内,苏无尘正在前台办理退房。
车内的厉栀幽幽盯着他的行动,时机差不多了,她拿出一沓钞票丢到门童身上。
一阵风吹过,钞票散落在各个角落。
苏无尘一脸鄙夷地看着蹲在地上捡钞票的门童,余光却瞥见了举止张扬的女人。
“季染?”他脱口而出。
厉栀摘下墨镜,眼里满是惊讶,“好久不见。”
傅山屿的把戏让苏无尘焦头烂额,她的出现却抚平了很多焦躁。
他拖着行李箱来到车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厉栀拍了拍副驾驶的位置,“来偶遇你啊!”
后座塞满了各种品牌的礼袋,苏无尘语气挑逗:“这是没少花钱啊,真败家。”
“上车。”
苏无尘挪了挪行李箱,无奈说:“放不下了。”
“丢了吧,我给你买。”
这个女人真是大手笔,但也很是受用。
苏无尘只身上了车。
她戴着的羊皮手套让苏无尘眸光加深,相像的脸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的身份。
“我们要去哪?”
厉栀直入正题,“带你去玩一个游戏。”
“停车!”
厉栀不明所以地将车停在了路边,“怎么了?怕我杀了你?”
苏无尘目光一厉,“把手套摘了。”
厉栀轻声叹了一声,配合他摘下手套,展示起刚做的美甲,“好看吗?足足花了我三个小时呢!”
纤细的手腕上并没有半点淤青和伤痕。
眼波流转间,苏无尘缓和了语气,“好看,很适合你。”
“可以继续上路了吧。”
和煦的阳光,让苏无尘舒服地闭上了双眼,享受此刻的惬意。
“到了。”
还不等他观察周围的环境,厉栀就将取下的丝巾系在他的后脑。
苏无尘不安地想取下。
厉栀在他耳畔亲昵开口:“我们玩点刺激的,听一听我的心跳。”
她起伏的胸口紧贴苏无尘的胸膛,惹得他酥酥的。
引领间,厉栀将他带到一把椅子上,“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称我为Owner。”
见过世面的苏无尘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以往他都是掌控方。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等会儿怎么惩罚季染,让她诚服与自己身下。
“傅总,厉小姐的信。”
傅山屿接过那封烫手的信,不用看就能想到是什么内容。
“把苏倪倪送到苏鲁班度假村,你欠我的。”
是他欠厉栀的,也是苏倪倪欠厉栀的。
在医院,傅山屿怎么会不知道厉栀想逃走。
他没理由将她留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安然无恙离开。
“准备一辆车,把苏倪倪绑好带到后备箱。”
他得出现,阻止厉栀犯下更大的罪恶。
22 第二十二章 致命游戏
“你怎么来了?”
傅山屿从后备箱把苏倪倪拽出来,“你要的人。”
厉栀一把拽过绳子,惯性让苏倪倪跌倒在地,“你可以走了。”
“我要参与!”
傅山屿眼神如矩,伸出手让厉栀绑住自己。
厉栀抛出了两个选项:“共犯和对敌,你选一个。”
傅山屿来这,不过是想把她从几乎必死的死局里摘出去。
“我选第三个。”
厉栀视线冷漠,似笑非笑:“如你所愿。”
苏倪倪被她拖到了一个黑屋关了起来,与苏无尘只隔了一道门。
而傅山屿则被带到了楼上,是被玻璃包围的阳光房。
沉默对视许久,他问道:“其他人呢?游戏是分开进行?”
厉栀眼中闪烁兴奋,“答对了,这就是你的游乐场。”
傅山屿要学会接受她的离开
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厉栀就退出了房间,将他反锁在里面。
丝巾被解下,苏无尘看清了四周。
开阔的场地,中央是一个深两米的的泳池,而自己被扣带死死地绑在座椅上,根本无法动弹。
心感不安的苏无尘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玩游戏啊,放松。”
桌子将他与厉栀隔在两端,桌面上摆着一把匕首和一把枪。
厉栀拿起扑克,熟练地洗牌、切牌,牌面发出的声音仿佛恶魔的召唤。
“第一个游戏,黑杰克!”
厉栀发了两副牌,带着笑意讲述:“你的筹码只有三个小时,A为1点,要一张牌代表减半个小时,输了的话减一个小时。”
苏无尘不解:“什么小时不小时的?什么意思。”
“你的死亡倒计时。”
苏无尘面前摆了两张明牌:黑桃A与方块5。
而厉栀一张明牌梅花2,一张暗牌。
“要牌吗?”
苏无尘暗暗吸了一口气,他得活下去,“要。”
厉栀翻开一张牌,梅花10,此时他的牌面已经到了16点。
“停!我想一下。”
此时爆牌的概率很大,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犹豫了片刻,苏无尘神情焦急地说道:“我不要了。”
厉栀跃跃欲试,“到我了。”
一张梅花10。
她的明牌加起来是12点,苏无尘有几率去赌一赌那张暗牌。
“你要不要猜一猜?”
“我猜你会输。”
“那我赌我会赢。”厉栀翻开暗牌,方块9。
还不等苏无尘反应,下一秒,厉栀就拿起匕首刺进他的大腿。
刺痛让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鲜血霎那间染红了裤腿,顺着腿流到了地上,鲜红一片。
厉栀狠狠拧动匕首,再拔出。
“忘了告诉你,我不叫季染,是她的女儿......”
“厉栀!”
在揭开丝巾的那一刻,苏无尘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我还有一个半小时,下一个游戏是什么?”
他竟然还敢赌。
厉栀将匕首丢入泳池,打了一个响指,阴狠地说道:“这次你来定。”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最好下筹码的。
苏无尘选了一个最简单的赌法。
“丢硬币。”
只要他腾出手,厉栀就无处可逃。
手下留情只会纵容她,窒息的感觉,她会再次尝个够。
23 第二十三章 血色泳池
厉栀打开隔断门,用轮椅将苏倪倪推出来。
她的假鼻子移了位,丝毫没有半分美感,见到嘴唇惨败的苏无尘,苏倪倪大喊:“放开我!”
厉栀学着她在游艇上的动作,“求我啊。”
“你太聒噪了,白瞎了这张嘴。”
厉栀拿出胶布,绕过轮椅靠背,将她的嘴封住。
两声枪响后,苏倪倪的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再使劲,也不能挪动一点。
苏无尘瞪大了眼睛,绑着的双手无力地挣扎着,大声喝止:“你放开她!我们的恩怨不要牵扯她!”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妹妹,但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年,情分使然,见不得苏倪倪受这些非人的折磨。
“你该庆幸我只开了两枪,接下来是她替你掷硬币,决定你的命运。”
厉栀将苏无尘拉到泳池边,椅子的两脚悬在水上,“规则很简单,猜哪一面在上。”
“你哥哥的命在你手里,开始吧。”
苏倪倪颤颤巍巍地拿起硬币向空中抛去。
她偷偷瞥了一眼手背上的硬币,轻微的抬了抬下巴示意。
厉栀随时都有放手的可能,不敢轻举妄动的苏无尘压低声音,照势猜道:“人!是人像!”
“忘了说了,花字是生,人像是死。”
厉栀俯身步步紧逼,再次警告道:“决定好就不能改了。”
赌一次,苏倪倪应该不会骗他,苏无尘重复了一遍:“人像。”
苏倪倪撤开右手,朝上的一面是人像。
一半的几率被他押对了,苏无尘得意得耸了耸肩,“我猜对了!”
厉栀撒开手,苏无尘连人带椅跌入了水池中。
“两面都是人像。”
无论猜对或是猜错,苏无尘都必须死。
厉栀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她已经没了第一个游戏时的兴趣。
水面上是挣扎呼吸涌出的气泡,一串串,是他濒死的信号。
“苏倪倪,送你一幅世界名画。”
厉栀跳进水中,找到池底的匕首,对着苏无尘的喉管一划。
鲜艳的红绽放在水中,像绚烂的油彩画。
苏倪倪崩溃地踢翻桌子,“呜呜”地哼着,在厉栀听来却是美妙的音符。
厉栀靠在泳池边欣赏着这一切。
他们的绝望是一首赞歌,格外动听。
她特意选的房间让楼上的傅山屿见证了这一切,倒计时游戏、苏无尘的死,以及她眼角的泪痕。
她不会放过任何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他绝望地拍打着玻璃,试图让厉栀注意到自己,停止这一切。
傅山屿往虎口狠狠一咬,用沾着血的手指在玻璃窗上写着:“我求你,活下来。”
可是厉栀哪里会注意得到,鲜红刺激着她的神经,兴奋已经让她忘了自己是谁。
她是绝望的季染。
想亲手报复一切的季染。
“记住这个名字。”
厉栀把母亲的教练员证戴到她的脖子上,一手提着早早备好的手提包,一手抓住苏倪倪的头发往外拖。
跨上最后一级阶梯时,厉栀回头看向傅山屿。
视线交汇,一切都模糊了。
24 第二十四章 深海复仇
傅山屿急迫地寻找尖锐物品,可是空空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袖扣!
他解下袖口,将扣针抵在玻璃上。
一拳,两拳,整块玻璃有了裂纹,又一拳后,倾泻而下。
傅山屿也从二楼跌落,地面上的碎玻璃刺进了后背。
顾不上疼痛,他得去找厉栀。
踉踉跄跄赶到沙滩时,唯一的游艇已经被厉栀开走。
傅山屿拨通保镖的电话,大吼道:“游艇!赶紧给我找一辆游艇!”
他不能让厉栀出任何事,她要好好地活着。
游艇驶入深海区域,夕阳在海面上洒满金光,像极了季染生前看到的那抹绚烂。
奄奄一息的苏倪倪冷哼了一声:“这么大费周章,就是想替季染报仇?可惜晚了,她已经死在这一年了。”
厉栀拿着红酒从船舱走出来,“说错了,我是让你来赎罪的。”
活着的人有回忆,离开的人有眷恋。
报仇两个字太轻了。
她掐住苏倪倪的下颌,将红酒半数灌进她嘴中。
苏倪倪连呛了好几声,索性也不装了,“好酒啊!真是怀念的味道。你们母女的眼光倒是一样,当时我送她走,也喝的这款。”
“也是你的上路酒,好好尝尝,滋味肯定不错。”
厉栀从包里拿出两管注射器,从红酒抽出一管酒液。
苏倪倪用手臂支撑着连连往后爬,无力的腿拖出两条血迹。
爬行间,后脑勺被船桨重重一拍,只感到一阵阵眩晕,让她瘫倒在地。
厉栀抓住苏倪倪的手腕,将红酒注射进去。
剧烈的疼痛和麻木。
苏倪倪一把推开厉栀,“只会这么折磨人?怎么不给我个痛快!”
“还有呢,急什么。”
厉栀拿着阿立哌唑注射剂在她面前晃了晃,“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苏倪倪当然知道。
厉栀在圣心疗养院的用药全过了她的手,护士也按她的话加大了剂量,一日一次变成了一日三次。
甚至就连MECT治疗和催眠,她的父亲也知情,却什么也没说。
“你也该尝尝我受过的滋味。”
一管接着一管,直至带的所有阿立哌唑注射剂全部用完,足足有60mg。
过量的药物反应让苏倪倪不停地在原地抽搐,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厉栀将没有动静的苏倪倪拖到甲板,一脚踹进海里。
她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偌大的海面上。
所有事情,终于结束了。
厉栀无力地靠坐在甲板上,一直以来积攒的情绪瞬间崩塌,让她掩面痛哭。
窒息感不断侵蚀着她的呼吸,恐惧而又无法避免。 船舱驾驶室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有其他游艇在靠近。
一切都成了死局,她无法逃离这个困境,也无法拯救自己的命运。
厉栀跨过护栏站在船缘,摇摇欲坠。
“妈妈,我来陪你了。”
躯体在水中沉重地下沉,眼睛逐渐湮没在水的迷雾中,思维开始慢慢消散。
水的包容,她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和。
呼吸停止,灵魂却在这一刻得到了自由。
25 第二十五章 永别信笺
“傅总,雷达显示前方三百米有游艇。”
寻找了好久终于传来了一点好消息。
傅山屿强撑着站了起来,“快!加快速度,她肯定就在那。”
空无一人的游艇像落叶般飘在海面上,随着海浪起伏。
傅山屿踏上船板,一地的凌乱让他慌张了起来。
五个保镖在船上上上下下搜索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傅总,没有发现任何人。”
傅山屿看向海面,严肃地命令道:“马上去联系海上救援队。”
人既然不在船上,那就只能在海里。
是死是活,他都要亲眼看到,不然他都会坚信厉栀还活着。
海上救援队搜寻了一整夜,都没有任何发现。
无奈的队长只好找到傅山屿,“这片海域是两大洋交界处,急流太多了,厉小姐的尸体很有可能被带到了其他地方,再搜寻下去也是徒劳。”
熬了一整夜,他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傅山屿一把揪住队长的衣领,“那就加派人手!滚!”
他不愿意接受曾经温暖过他的厉栀,以这种方式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
她那么怕冷,连塞尔多拉的冬天都捱不过,怎么受得了冰凉刺骨的海水。
在度假村处理苏无尘尸体的保镖在二楼的房间外发现了一封信。
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找了一艘游艇,向封锁海域赶去。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傅山屿面前,将信交给他。
“你们先出去。”
私人医生停下处理伤口的手,默默地退了出去。
傅山屿指腹摩挲着信纸,迟迟不敢打开,他害怕看到里面是诀别的话语。
只要救援队没发现,他都有理由坚信厉栀还活着。
他会用余生一直找下去。
傅山屿的手颤抖着,一遍遍默念信上的内容。
“傅山屿,山长青,而荔枝不长青。”
厉栀在踏上阿维隆这片土地时,就写好了自己的结局,所有布局唯独绕开了傅山屿。
最大可能减少自己与他的牵连,确保他没有自己也能好好活着。
是她唯一能做的。
厉栀希望傅山屿活着,好好地活着。
更新时间:2025-07-06 23:4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