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觉醒者的晚餐
深夜被神秘声音唤醒,我摸黑闯进教学楼。
黑暗中撞见校花正啃食着校草的头颅。
她满嘴鲜血,却对我露出甜美微笑:“你也是来进食的?”
我强作镇定点头,接过她递来的半颗心脏。
“好巧,我也是觉醒者。”她舔着染血指尖,“规则是必须吃掉同类才能活下去哦。”
2 心脏的诅咒
当我被迫吞下那颗心脏,眼前突然浮现她未来撕碎我的画面。
——现在她正逼我毒杀全校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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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血腥的觉醒
血。
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像一大桶滚烫的油漆劈头盖脸砸过来,糊住了我的口鼻,沉甸甸地坠进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的窒息感。我僵在教室门口,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冻成了冰棍,牙关控制不住地咯咯轻响,在死寂里格外刺耳。
就在我脚边不到两步远,躺着一个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具被撕碎的残骸。校服早就被染成了暗红发黑的颜色,像一块被粗暴揉烂、浸透了的破抹布。借着窗外微弱得可怜的惨白月光,我勉强辨认出那截滚到我脚尖旁边的断臂,手指还维持着生前某个无意识的蜷曲姿势。而更远一点的地方,那颗曾经属于校草张浩的头颅,此刻像个被遗弃的皮球,歪斜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空洞地大张着,凝固着最后一丝无法理解的惊骇。
胃袋猛地痉挛,酸水凶猛地涌上喉咙口,又被我死死咬住牙关压了回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嗒。”
一声轻响,是鞋跟轻轻敲在磨石地砖上的声音。清脆,规律,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节奏,正从教室深处,朝着门口,朝着我,不紧不慢地靠近。
我像被无形的钉子狠狠楔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眼珠艰难地转向声音来源。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小片银辉,刚好照亮了教室中央过道走过来的那个人影。白薇薇。我们学校的校花,无数男生梦中情人的完美化身。此刻,她身上那件纯白的连衣裙溅满了浓稠发黑的血点,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诡异墨梅。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唇角还残留着没有舔舐干净的猩红痕迹,一路蜿蜒到小巧的下颌。
她的目光,像某种冷血爬行动物的竖瞳,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我。没有惊慌,没有意外,只有一种……纯粹的、带着点好奇的审视。
“嗒。”又是一步。
她停在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她平时常用的、那种清甜花香调的香水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地狱般诡异的反差。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不是平日里那种礼貌的、疏离的微笑,而是一种完全舒展的、带着赤裸裸愉悦的弧度,露出了沾染着猩红碎屑的整齐贝齿。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瞳孔深处却找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墨色。
“你……”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动听,像山涧清泉流过玉石,可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非人的冰棱,刮擦着我的耳膜,“……也是来进食的?”
这句话轻飘飘地砸下来,却像一颗沉重的铅球,狠狠砸进我一片混乱的脑海深处。
进食?
我猛地想起那个在宿舍里突然将我惊醒的、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嘶哑低语:“……去……教学楼……去……不然……死……”
难道……它指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炸开,沿着脊椎一路窜上头顶,冻得我头皮发麻,手脚冰冷。大脑彻底停摆,所有逻辑和常识都被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和校花诡异的问话碾得粉碎。逃?双腿灌满了沉重的铅块,根本抬不起来。尖叫?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无声地流淌、蔓延。
就在我的理智即将被这巨大的恐惧彻底撕裂的刹那,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激活了。一股陌生的、冰冷的意志蛮横地接管了我的身体。僵硬的手指动了动,脸上紧绷的肌肉,竟扯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感觉极其扭曲的笑容。我甚至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极其干涩、陌生的声音。
“……嗯。”
我竟然点了头。点得无比僵硬,却又无比清晰。
白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加深了,那弯月牙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纯粹的、近乎天真的兴奋光芒,仿佛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玩伴。
“真好!”她雀跃地轻轻拍了下手,手腕内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一闪——像是细密的鳞片?那错觉快得让我无法捕捉。她随即弯腰,动作轻盈得像在花园里采摘一朵带露的玫瑰,毫不在意地将手伸向地上那具残破的躯干。
“嗤啦——”
皮肉被轻易撕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惊悚。她纤细白皙的手,此刻却像是世上最锋利的屠刀,轻松地探入那血肉模糊的胸腔,搅动了几下。
再抬起手时,她掌心托着一团尚在微弱搏动、冒着丝丝热气的暗红色脏器。浓稠的血浆顺着她白皙的手腕往下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她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随意地撕扯掉上面缠绕的筋膜和血管,动作熟练得令人心寒。很快,一颗被粗暴分成两半、边缘还带着撕裂痕迹的心脏,被她托在掌心。其中一半,被她递到了我的面前。
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特有的温热腥气,几乎将我熏晕过去。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口阵阵发紧。
“拿着呀,”白薇薇歪着头,笑容甜美依旧,声音带着一丝撒娇般的催促,“别客气,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
她另一只沾满血污的手,随意地捻起自己垂落颊边的一缕黑发,然后,当着我的面,伸出小巧的舌尖,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地舔舐着指尖上残留的温热鲜血。粉嫩的舌尖与刺目的猩红形成强烈对比,动作带着一种妖异的美感,也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漠。
“好巧哦,”她一边舔着指尖,一边用那双弯弯的月牙眼看着我,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我也是刚‘觉醒’呢。”
觉醒?这个词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窜过我的脑海。
“规则很简单哦,”她放下手,指尖残留着一抹妖艳的红,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必须吃掉‘同类’,才能……活下去哦。”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期待,似乎在等待我下一步的“表演”。
同类?活下去?
我低头,死死盯着眼前这半颗还在微微抽搐、散发着死亡热气的脏器。它是如此的狰狞、如此的污秽,代表着最原始的野蛮和吞噬。
胃袋在疯狂地抽搐、痉挛,喉咙口那股酸涩的呕吐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猛烈地向上翻涌。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胃液灼烧食道的刺痛。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地模糊、摇晃,眼前那半颗心脏的轮廓在剧烈地扭曲、放大,几乎要占据我全部的视野。
不行……会死……真的会死在这里……
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身体里那股冰冷的意志再次强行介入。它蛮横地压下了生理上所有剧烈的排斥反应,像操控一具僵硬的木偶,强行抬起了我那如同灌满湿冷泥沙般沉重的手臂。指尖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控制,但还是缓慢地、一点点地,伸向了那团温热的、搏动着的血肉。
4 毒杀全校
指尖触碰到那滑腻、粘稠、带着不正常弹性的表面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猛地一黑。我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当场崩溃。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
“对,就是这样……”白薇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蛊惑般的满意,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低吟,“吃掉它……你会喜欢的……这是我们‘同类’的本能……”
同类?本能?这些词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意识。
没有时间犹豫了。没有退路了。
我猛地闭上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将那半颗滑腻冰冷的脏器狠狠塞进了嘴里!
牙齿几乎是本能地咬合下去。
“噗嗤……”
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怪异的触感和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浓烈到极致的腥气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生铁锈的咸涩味道,瞬间填满了整个口腔,直冲鼻腔和大脑。那滑腻、带着韧劲的口感,像在咀嚼一块冰冷的、浸透了血浆的生胶皮。每一次牙齿的挤压,都仿佛能感受到那些断裂的血管和肌肉纤维在齿缝间摩擦。
“呕——!”剧烈的生理排斥根本无法抑制,胃部剧烈地抽搐,酸水猛地顶了上来。
不能吐!吐出来就全完了!
我死死捂住嘴,额头青筋暴起,眼球因为强烈的恶心和窒息感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弓起,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在承受某种酷刑。
那滑腻冰冷的碎块终于艰难地滑过喉咙,带着一股灼烧般的怪异暖流,坠入胃袋深处。
就在它落进胃里的瞬间——
嗡!
整个世界的声音骤然被抽离。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眼前不再是昏暗血腥的教室,而是被一片刺目的、旋转的猩红光芒彻底吞噬!
光芒的中心,扭曲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片般飞速重组、闪现:
——我惊恐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前是白薇薇那张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却只有残忍笑意的脸。她纤细白皙、沾着血污的手,像情人般温柔地抚过我的脸颊,然后猛地刺入!剧痛!视野瞬间被喷涌的猩红淹没!我清晰地看到自己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纯白的裙摆上,绽开朵朵刺目的红梅。她俯下身,在我耳边轻笑,声音甜蜜又冰冷:“……味道,应该不错……”
画面破碎!
——下一个碎片:熟悉的学校食堂,人声鼎沸。学生们端着餐盘排队,嬉笑打闹。突然,一个男生毫无征兆地捂着喉咙倒下,眼球暴突,脸色瞬间变成骇人的青紫色,四肢剧烈地抽搐。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恐慌的尖叫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整个空间!混乱中,我看到白薇薇站在食堂二楼的栏杆边,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场人间炼狱,嘴角勾起一抹极致愉悦、冰冷刺骨的微笑。那眼神,如同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碎片再次炸裂!
——最后一幕:一张沾满血污、表情扭曲狰狞的脸在猩红光芒中急速放大!那是我!是我自己的脸!瞳孔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嘴巴大张着,似乎在发出无声的濒死哀嚎!背景是无数扭曲挣扎、互相撕咬的模糊人影……地狱!
“呃啊——!”
所有的幻象骤然收缩、消失!如同退潮般被强行拽回现实。我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掼在地上,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教室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断肋骨跳出来!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鼻腔深处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噗!”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我口中喷溅出来,星星点点洒在面前冰冷的地砖上,像几朵小小的、凄厉的红梅。
剧烈的头痛紧随而至,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脑子里疯狂搅动、穿刺!我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快要炸开的头颅,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嚎。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冰冷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哦?”白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讶异,在我头顶响起。她蹲了下来,凑得很近,那股血腥味混合着她身上清甜的花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再次将我笼罩。“反应这么大?”她好奇地伸出沾着血的手指,似乎想触碰我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冷汗,但最终停在了半空,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看来……”她歪着头,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我看不清的情绪,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你的‘觉醒’,有点特别呢。”
她站起身,纯白的裙摆拂过我蜷缩的身体,带起一阵微弱的、带着血腥气的风。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感,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地走向教室的另一个出口。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教室里回荡,如同敲击在我的心脏上。
终于,那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咚咚”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我瘫坐在冰冷粘腻的血泊边缘,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那被撕裂的自己……那混乱的食堂……还有最后那张扭曲的、属于我自己的脸……到底是什么?预言?警告?还是……即将发生的未来?
白薇薇最后那句“有点特别”……她察觉到了什么?
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毒蛇,啃噬着我的神经。但一个更冰冷、更迫近的现实,像冰山一样浮了上来——她离开了。没有杀我。甚至……似乎暂时把我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同类”?虽然这“同类”的身份脆弱得像一层薄冰,随时可能碎裂,让我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一股更深的寒意覆盖。安全?在这个怪物校花随时可能折返、而我刚刚被迫吞下……那东西的地方?
不行!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不适。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胃部的剧烈抽搐。双手撑在冰冷的地砖上,粘稠的血浆让我滑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
“呼……呼……”我大口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一点点地挪动身体,远离那具惨不忍睹的残骸和地上那滩迅速冷却、发黑的血泊。
就在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勉强站直身体,准备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教室时——
“嗒。”
那熟悉的、清脆的、如同敲击在心脏上的高跟鞋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
由远及近!
不是离开的方向!她……她回来了?!
心脏骤然停止跳动,血液瞬间冻结!刚刚挣扎起来的一点力气瞬间被抽空,我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僵硬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停滞了。耳朵拼命捕捉着那声音的来源。
“嗒…嗒…嗒…”
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悠闲的、猫捉老鼠般的节奏,正朝着这间教室的门口走来!越来越近!
她发现了?发现我吐了血?还是……她刚才根本没走远,一直在暗中观察我的反应?那个“同类”的试探……根本没有结束?!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地面,寻找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没有。只有散落的、染血的课本,还有……那根之前被我忽略的、沾满暗红色污渍的冰冷铁管,它静静地躺在离我脚边不远的地方。
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
月光被一个纤细的身影挡住,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正好覆盖在我身上。
我猛地抬头。
白薇薇去而复返,依旧穿着那身染血的纯白连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却也将那唇角的血迹映照得更加清晰刺目。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玩味。
她的目光,越过地上的尸体和血泊,直接落在我惊惶失措、沾着冷汗和血迹的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向上勾起一个甜美得令人心胆俱裂的弧度。
“差点忘了告诉你,”她的声音轻快得像在分享一个有趣的小秘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既然我们是‘同类’了……”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最终落在我因为紧张而紧握的、沾着血污的手上。
“……那么,作为欢迎新伙伴的‘礼物’,”她甜美的笑容加深,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幽暗,“帮我一个小忙,应该……很合理吧?”
我喉咙发干,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盯着她。
白薇薇微微歪着头,像在思考一个有趣的游戏,然后,用她那染血的、如同艺术品般精致的手指,随意地指向窗外——那个方向,正是学校人声鼎沸、充满烟火气的食堂。
“很简单。”她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把‘那个’……放进食堂今天中午的例汤里。”
“那个”?什么“那个”?我顺着她目光的示意,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刚才因为恐惧和恶心而紧握的拳头。
不知何时,我的指缝里,竟然死死地捏着一小块冰冷、滑腻的东西!是刚才那半颗心脏被我咬下、在混乱中下意识攥在手里的碎块!
暗红发黑,边缘撕裂,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我的胃袋猛地一抽,刚刚压下去的呕吐感再次凶猛地翻涌上来,眼前阵阵发黑。
“放进去。”白薇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甜美又残忍,“让所有人都……尝尝‘觉醒’的味道。”
她向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粘稠的血泊边缘,发出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吧唧”声。阴影彻底笼罩了我,那股混合着血腥的甜香更加浓郁,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微微俯身,靠近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恶魔般的诱惑和冰冷的威胁:
“做得好,你才是真正的‘同类’。”
“做不好……”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我的神经末梢,“……张浩的下场,就是你的榜样哦。”
说完,她直起身,最后看了我手中那块恶心的碎肉一眼,像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然后,带着那种优雅而从容的姿态,再次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伴随着她哼起的一段不知名的小调,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渐渐远去。
5 死亡倒计时
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冰冷的碎肉块死死地硌在我的掌心,那滑腻冰冷的触感如同跗骨之蛆。食堂……全校师生……那幻象中如同地狱般的混乱和死亡……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正好落在我脚边那滩暗红发黑的血泊边缘。
光与暗,生与死,仅一步之遥。
掌心里的那块东西,沉甸甸的,冰冷刺骨。
掌心里的那块东西,冰冷、滑腻,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像一条死去的、吸饱了血的蚂蟥,牢牢吸附在我的皮肉上,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让它硌得更深一些。
食堂。
白薇薇轻飘飘指向的那个方向,此刻正是人声的海洋。下课铃的余音未散,鼎沸的喧哗声浪便迫不及待地撞破门窗,蛮横地灌入我耳中。嬉笑、打闹、餐盘碰撞的叮当脆响、排队人群的嗡嗡低语……这些构成日常背景音的碎片,此刻却像无数根尖锐的针,狠狠扎进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阳光透过食堂巨大的玻璃幕墙泼洒进来,亮得刺眼。光柱里飞舞着微小的尘埃,暖洋洋地落在那些洋溢着青春活力的面孔上。一切都显得那么鲜活、正常、充满生命力。与我刚才逃离的那间冰冷、血腥、如同墓穴般的教室,完全是两个割裂的世界。
可我知道,这看似坚固的日常表象之下,早已爬满了致命的裂痕。那个穿着染血白裙、笑容甜美的魔鬼,刚刚从地狱爬出来,就站在我面前,用最温柔的语调下达了屠戮的命令。
而执行者,是我。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喉咙口涌上腥甜的铁锈味。我死死咬住牙关,才把那口逆涌上来的东西强压下去。不能吐。吐出来,或者被任何人看到这块东西,都是死路一条。
必须去食堂。必须完成白薇薇的“礼物”。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我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踉跄着,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朝着那片喧闹的光明挪动脚步。
每一步都重逾千斤,踩在坚硬的地砖上,却感觉像踏在松软的腐肉堆里,随时可能陷下去。走廊里偶尔有同学擦肩而过,投来好奇或疑惑的目光。我下意识地将握着碎肉的右手死死藏在身后,紧紧贴着裤缝,左手则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试图用疼痛驱散眼前不断闪现的猩红碎片——那些预知的画面,如同跗骨之蛆,在我脑海里反复上演:
我跪在血泊中,白薇薇的手温柔地抚过我的脸颊,然后猛地刺入!剧痛!温热的血溅上她纯白的裙摆……
食堂里,一个男生突然捂着喉咙倒下,眼球暴突,脸色青紫,像一条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惊恐的尖叫如同瘟疫爆发,瞬间吞噬了所有欢声笑语……
最后,是我自己那张扭曲的、写满恐惧和绝望的脸,在混乱的血色背景中无声地哀嚎……
每一次画面的闪回,都让我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冷汗浸透了里层的T恤,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喂!陈默!你杵这儿当门神呢?脸色这么难看,见鬼啦?”
一个熟悉的大嗓门猛地在我耳边炸响,吓得我心脏几乎从喉咙里蹦出来!
是同班的赵胖子。他端着个堆满饭菜、摇摇欲坠的餐盘,一脸油光,正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挤眉弄眼地笑着。
我猛地一个激灵,几乎要惊叫出声!藏在背后的右手瞬间握紧,那块冰冷滑腻的碎肉硌得掌骨生疼。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看到了?他闻到味道了?他要……
“啧,你这魂不守舍的,昨晚通宵打游戏了吧?”赵胖子完全没在意我的异常,自顾自地扫了一眼我煞白的脸和额头的冷汗,用一种了然于胸的语气调侃道,“年轻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走走走,赶紧吃饭去,晚了红烧肉可就没了!”他又用他那敦实的肩膀顶了我一下,然后端着餐盘,哼着不成调的歌,像座移动的小山一样,汇入了食堂门口汹涌的人流。
他没有发现。
我僵在原地,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得我耳膜发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
好险……差一点……
混乱的思绪稍微平复了一点,但危机感并未消失。食堂就在眼前。那扇巨大的、敞开的玻璃门,像一个张开的巨兽之口,吞吐着嘈杂的人声和食物的混合气味。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里混杂着各种饭菜的油腻香气,还有人群聚集产生的温热体味,却奇异地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丝。至少,这里的“人气”冲淡了那萦绕不散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
我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随着人流挤进了食堂。
喧嚣声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淹没。放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排着长龙的队伍,端着餐盘寻找座位的身影。食物的蒸汽混合着油脂和调料的味道,形成一种浓稠的、令人有些窒息的热浪。
目标很明确——供应例汤的大桶。它们通常就放在几个主要打菜窗口的旁边,方便学生自取。离我最近的一个,就在左边靠墙的位置。
我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缩在人群的阴影里,像一个不起眼的幽灵,朝着那个方向艰难地移动。右手始终死死地攥在裤兜里,隔着薄薄的布料,那块碎肉的冰冷和滑腻感无比清晰,像一块即将引爆的微型炸弹。
“让一让!小心汤!”一个端着满满汤碗的男生从我身边挤过,碗里滚烫的汤汁晃荡着,差点泼溅出来。我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每一步靠近那个不锈钢大汤桶,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预知画面中的混乱、惨叫、青紫的面孔、白薇薇在二楼栏杆边那冰冷愉悦的微笑……交替闪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压迫感。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滴落在衣领上。
终于,我蹭到了汤桶附近。巨大的不锈钢桶冒着腾腾的热气,里面是浑浊的、翻滚着一些紫菜和零星蛋花的所谓“免费例汤”。负责打汤的食堂阿姨暂时离开了岗位,大概是去补充汤勺或者别的什么。周围有几个学生正拿着汤碗排队,小声交谈着。
机会!就是现在!
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右手在裤兜里剧烈地颤抖着,那块滑腻的碎肉几乎要从我汗湿的掌心溜走。我猛地将右手从裤兜里抽出,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就要借着靠近汤桶的瞬间,将那块要命的东西丢进去!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松开,那块暗红发黑、边缘撕裂的碎肉即将脱离掌控,坠入那翻滚的热汤中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股熟悉的、仿佛大脑被强行撕裂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再次降临!比上一次更猛烈!更尖锐!
眼前的一切骤然被一片急速旋转、令人作呕的猩红光芒吞噬!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
预知的画面,再次强制性地塞进我的脑海!
依旧是那间冰冷、血腥的教室。我跪在地上,白薇薇的手带着情人般的温柔抚上我的脸颊。但这一次,画面没有在剧痛和喷溅的鲜血中结束!
就在她那只沾满血污、指甲似乎变得异常尖锐的手即将刺入我眼眶的瞬间,我的视线,被剧痛和恐惧撕扯着,竟不受控制地、模糊地扫过了教室后墙上挂着的那面老旧的圆形石英钟!
钟面很大,指针是红色的,在预知那猩红的滤镜下,依旧能勉强辨认。
时针,指着“3”。
分针,指着“1”!
下午三点零五分?!
这个清晰无比的时间信息,如同最寒冷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我混乱的意识!瞬间盖过了那即将降临的死亡恐惧!
为什么是三点零五分?预知中我被撕碎的时间?难道……难道那不是即时发生的未来?而是一个……有明确时间点的……死亡预告?
猩红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剧烈的头痛让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步,额头差点撞上那滚烫的汤桶边缘!
“喂!同学!小心点!”旁边一个排队的女生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扶了我一把。
我猛地回神,大口喘着粗气,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右手还保持着要投掷的姿势,僵硬地悬在半空,离那翻滚的汤面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那块冰冷的碎肉,依旧死死地攥在我的手心,汗水和那东西本身的粘液混合在一起,滑腻得几乎要抓不住。
三点零五分……三点零五分……
这个时间点如同魔咒般在我脑海里疯狂回荡!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并非立刻导向那个被撕碎的结局?意味着……还有时间?!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却顽强的光,刺破了我被绝望和恐惧完全笼罩的心防。
“同学,你没事吧?脸色好吓人!”扶住我的女生关切地问道,旁边排队的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没……没事……”我猛地收回右手,再次死死地塞回裤兜里,声音干涩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有点……有点低血糖……”我胡乱找了个借口,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低着头,脚步虚浮地迅速后退,像逃离瘟疫源一样,飞快地离开了那个散发着死亡诱惑的不锈钢汤桶。
我挤过人群,像一条惊慌失措的鱼,只想找个能暂时喘息的角落。视线慌乱地扫过食堂巨大的空间,最终定格在二楼。
食堂二楼是半开放式的,有栏杆可以俯瞰整个一楼大厅。那里通常人少一些,座位也更舒适。
几乎是本能地,我的目光在二楼栏杆边快速搜寻着。
然后,我看到了她。
白薇薇。
她坐在二楼一个靠栏杆的卡座里,位置绝佳,视野开阔。面前只放着一杯颜色鲜艳的果汁,吸管被她含在红唇间,轻轻搅动着。她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件染血的连衣裙,而是一套干净整洁的浅蓝色校服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恬淡的微笑,整个人沐浴在从高处窗户洒落的阳光里,清纯美好得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楼下喧嚣的人群,偶尔会掠过某个方向,停留片刻,唇角那抹恬淡的笑意似乎会加深一丝丝。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观察玻璃箱里蚂蚁般的冷漠和玩味。
而她的视线,正漫不经心地扫过我刚才站立的位置——那个差点让我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汤桶旁。
她果然在看着!她一直在看着!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刚才那点因为时间差而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被碾得粉碎!我甚至怀疑,我那一瞬间的头痛踉跄,那预知画面的突然闪现,都落入了她那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洞察一切的眼睛里!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我猛地低下头,不敢再往二楼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几乎要冲破束缚。她看到了吗?她看到我靠近汤桶又退缩了吗?她是不是已经判定我……不合格了?
三点零五分的死亡预告,像一口冰冷的棺材悬在头顶。而现在,距离那个时间点……我猛地抬头,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死死盯住食堂一楼墙壁上挂着的那个巨大的圆形电子钟。
鲜红的数字,在白色的钟面上跳动着:
14:59!
两点五十九分!
距离三点零五分,只剩下……六分钟?!
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冻结!巨大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六分钟!只有六分钟?!那个预知中被白薇薇撕碎的结局,将在六分钟后降临?!
怎么会这么快?!预知画面里的时间点……竟然如此迫近?!
恐慌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淹没!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像一个冷酷无情的倒计时器,滴答作响地宣告着我的死亡!
逃!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离开学校!离开白薇薇的视线范围!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什么投毒任务,什么怪物校花,都见鬼去吧!我只想活下来!
6 逃亡的抉择
我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猛地转身,顾不上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也顾不上撞到了谁,埋着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食堂最近的出口——那扇巨大的玻璃门,发疯似的冲去!
“让开!让开!”我嘶哑地低吼着,拨开挡在前面的人。
“搞什么啊!”
“神经病吧!”
身后传来几声不满的抱怨和惊呼,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视野里只剩下那扇越来越近的、代表着生路的玻璃门。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在光滑的地砖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只要冲出去,冲进外面的阳光里,也许……
就在我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冷的玻璃门把手时——
嗡!
那股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第三次降临!这一次,比前两次加起来都要猛烈!仿佛有一把烧红的电钻,正狠狠钻入我的太阳穴,在里面疯狂搅动!
“啊——!”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前被一片急速旋转、粘稠如血的猩红彻底吞噬!
这一次,预知的画面不再是冰冷的教室。
地点变了。
是在一条……昏暗、狭窄、堆满废弃桌椅和杂物的走廊里。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混合气味。光线极其微弱,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绿光。
我看到了我自己!
“我”正背对着画面,在狭窄的走廊里跌跌撞撞地狂奔,姿势狼狈不堪,充满了极致的惊恐。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一个纤细、优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是白薇薇!她穿着那身干净的蓝色校服裙,脚步轻盈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两点冰冷、非人的幽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
她的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前一秒还在几米之外,下一秒,身影一闪,已经贴近了正在狂奔的“我”的后背!
没有废话,没有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她的手臂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和速度抬起!那只白皙纤秀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下,五指指尖似乎……泛着某种金属般的、幽冷的寒光!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被硬生生撕裂的声音!
画面中,“我”狂奔的动作猛地一滞!身体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头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扭动,脸上凝固着无法置信的、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里倒映着白薇薇那张近在咫尺的、冰冷无情的脸!
而在“我”的后心位置,一只沾满温热血浆的手,穿胸而出!那只手的手腕处,在幽绿的指示灯光下,清晰地覆盖着一层细密、排列整齐、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黑色鳞片!
“呃……”画面中的“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中和胸前的破洞中喷溅而出。
白薇薇面无表情地抽回手,任由“我”的尸体像一截失去支撑的朽木般,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迅速在身下蔓延开来,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粘稠的暗红。
她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那只沾满鲜血和碎肉的手。然后,她伸出粉嫩的舌尖,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舔舐着指尖上温热的血液。动作带着一种妖异的专注和满足。
最后,她抬起头,那双冰冷的、非人的竖瞳,穿透猩红的预知画面,仿佛跨越了时空,精准无比地、带着一丝嘲弄和了然,直直地看向——此刻正站在食堂门口、因剧痛和恐惧而僵立当场的我!
嗡——!
猩红的画面如同破碎的镜面般骤然炸裂!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但残留的恐惧却像无数冰针,深深刺入我的骨髓!
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僵在食堂玻璃门前,右手死死地抓着冰凉的金属门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因为刚才那剧烈的幻痛而微微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预知……地点变了!不再是那间教室!是一条堆满杂物的废弃走廊!时间……时间呢?!我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钉在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电子钟上!
鲜红的数字,在白色的钟面上,刚刚完成了一次跳动:
15:00!
下午三点整!
距离三点零五分,还剩五分钟!而预知中我被穿胸而死的画面背景……那条堆满废弃桌椅的昏暗走廊……我认识!那是旧实验楼!位于校园最偏僻的西北角,因为电路老化严重,几年前就废弃封存了,平时根本没人去!
她预判了我的预判!她知道我要逃!她知道我会逃向哪里!那条通往旧实验楼后门、试图翻墙出校的偏僻小径!那是唯一一条监控死角多、人迹罕至、看似有机会逃脱的路线!
她就在那里等着我!像一个精准的猎人,在猎物必经的陷阱旁,优雅地擦拭着屠刀!
绝望,冰冷的、彻底的绝望,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血液和思维。
冲出去?外面阳光灿烂,但通往旧实验楼的那条路,已经成了通往地狱的单行道。白薇薇会在那里,用那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手,轻易地撕开我的胸膛。
留在食堂?这里人声鼎沸,看似安全,但白薇薇就在二楼!她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她随时可以下来,用任何匪夷所思的方式让我“意外”身亡,或者……更糟,当众揭穿我“同类”的身份,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再慢慢折磨!
进退维谷!真正的绝境!
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滑落,滴在紧握着门把的手背上,冰凉。巨大的恐惧压迫着我的神经,几乎要将它碾碎。但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中,一股极其微弱的、源自求生本能的火花,却在疯狂地闪烁、跳跃!
不能去旧实验楼!那是死路!绝对不能去!
留在食堂……人多……人多是她暂时的顾忌,但也可能是她玩弄猎物的舞台!我需要……我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足够混乱、足够复杂、能提供短暂遮蔽和喘息,甚至……可能存在一线生机的地方!
混乱……复杂……
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猛地投向了食堂一楼的深处——那个方向,是后厨!
食堂后厨!油烟弥漫,通道狭窄曲折,堆放着各种食材、杂物和巨大的冰柜,工作人员忙碌穿梭,蒸汽腾腾……混乱、嘈杂、视线受阻!更重要的是,那里有不止一个出口!有通往装卸货平台的后门!甚至……可能有通向外面的员工通道!
一个疯狂的计划,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火柴,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瞬间成形!
去后厨!制造混乱!利用混乱脱身!这是唯一能打破她精准预判、争取一线生机的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心脏在绝望的冰层下,重新开始狂野地搏动!肾上腺素如同岩浆般注入四肢百骸!
我猛地松开紧抓着门把手的手,不再试图冲向那扇看似光明实则通往陷阱的大门。而是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恐惧和胃里的恶心,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食堂深处,那扇挂着“厨房重地,闲人免进”油腻塑料门帘的方向,埋头冲了过去!
时间,还剩不到四分钟!
7 混乱的生机
我像一颗被恐惧点燃的炮弹,低着头,不顾一切地撞开挡路的人群,朝着那扇油腻厚重的塑料门帘猛冲!
“喂!”
“看着点路啊!”
“挤什么挤!”
身后传来一片惊呼和不满的呵斥,但我充耳不闻。视线死死锁定那片不断摇晃的、沾满油污的淡黄色塑料条。那是我唯一的生门!
砰!
我几乎是撞着冲进了后厨区域。
一股极其复杂、浓烈、带着高温的热浪瞬间扑面而来!巨大的抽油烟机在头顶轰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眼前光线昏暗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油烟、炒菜的辛辣、生肉的腥气、以及各种调料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味道,形成一股粘稠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热流。
眼前豁然开朗,又瞬间被各种障碍物填满。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也更混乱。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占据了中央位置,上面堆放着各种切好的蔬菜和肉类。几口直径惊人的炒锅正架在猛火灶上,赤红的火舌舔舐着锅底,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厨师正挥舞着巨大的锅铲,翻炒着,带起一阵阵呛人的油烟和火星。穿着蓝色围裙的帮工推着堆满食材的小推车,在狭窄的通道里快速穿梭。地上湿漉漉的,混杂着水渍和油污。
我的闯入,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忙碌的池塘,瞬间引起了几道目光的注意。
“哎!你谁啊?怎么跑进来了?出去出去!”一个离得近的、正在处理一大盆生鸡块的帮工大叔,抬起头,粗声粗气地呵斥道,沾着血污的手指向我身后的门帘。
没时间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二楼那双冰冷的目光,可能正穿透空间,牢牢锁定着我的位置!白薇薇随时可能下来!或者……用更诡异的方式找到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的右手,还死死地攥在裤兜里,那块冰冷滑腻的碎肉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我的神经。
混乱!我需要更大的混乱!混乱才能遮蔽视线,才能制造机会!
视线如同雷达般在后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急速扫过。巨大的炒锅、沸腾的油锅、堆叠的食材筐、滚烫的蒸箱、还有……角落那个冒着白色冷气、嗡嗡作响的巨大不锈钢冰柜!
冰柜!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那块碎肉!白薇薇给我的“礼物”!这来自张浩心脏的、蕴含着未知“觉醒”毒素的碎片!
不能投进汤里毒害全校师生……但如果,它出现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呢?一个能让它“身份”暴露、甚至可能引起注意的地方?
比如……新鲜的食材里?比如……那盆待处理的生鸡块?
计划瞬间成型!风险巨大,但这是绝境中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搅乱白薇薇布局、甚至为自己争取时间的方式!
“对不起!走错了!”我朝着那个呵斥我的帮工大叔含糊地喊了一声,同时脚步踉跄着,像是被地面湿滑的油污绊倒,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他旁边那个装满生鸡块的巨大塑料盆猛地歪倒过去!
“哎哟!”我惊呼一声,左手下意识地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稳住身体。
就在身体即将撞上那个塑料盆边缘的刹那!
藏在我裤兜里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般闪电般抽出!借着身体倾倒和左手挥舞制造的视觉死角,那块冰冷滑腻、暗红发黑的心脏碎块,被我用尽全身力气,精准无比地弹射出去!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石子落入水中的声音。
那块碎肉,不偏不倚,正正地掉进了那盆堆得像小山一样、还带着血水、泛着生肉特有粉白色的鸡块堆里!瞬间就被淹没在那些鸡胸肉、鸡腿、鸡翅之中,只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坑,随即被滑落的鸡块覆盖。
“搞什么!”帮工大叔被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住差点被我撞翻的塑料盆,里面的鸡块哗啦作响。他恼怒地瞪着我,“毛手毛脚的!赶紧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学生该来的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地太滑了!”我连声道歉,飞快地稳住身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成功了?没被发现?
我不敢停留,也不敢去看那个盆,立刻转身,像条滑溜的泥鳅,趁着帮工大叔注意力还在盆上,以及周围其他人被我这边的动静短暂吸引目光的间隙,猫着腰,飞快地朝着后厨更深处、堆放杂物和垃圾桶的区域钻去!
那里更暗,更杂乱,巨大的空油桶、废弃的纸箱、装蔬菜的塑料筐堆成了小山,散发着混合的怪味。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沾满油垢的灯泡,光线极其昏暗。
我刚在一堆空纸箱后面蹲下,身体紧贴着冰冷油腻的墙壁,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厨的喧嚣依旧,炒菜声、抽油烟机的轰鸣、人员的吆喝……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改变。帮工大叔骂骂咧咧了几句,好像开始重新整理那盆鸡块了?
暂时安全?那块碎肉被发现了吗?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了极致惊骇和恶心的尖叫声,如同裂帛般,猛地撕裂了后厨的喧嚣!
是那个帮工大叔的声音!
“手……手……手指头?!!”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破音,“鸡……鸡块里怎么会有……有人的手指头?!!”
轰!
整个后厨的噪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抽油烟机的轰鸣、锅铲的碰撞、人员的吆喝……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中戛然而止!
死寂!
下一秒,更大的骚动如同爆炸般席卷开来!
“什么?!”
“老刘你说啥?手指头?!”
“不可能吧?!”
“我的天!快看看!”
脚步声、惊呼声、询问声瞬间响成一片!人群猛地朝着那个方向涌去!
“滚开!都别碰!”帮工大叔(老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是真的!你们看!这……这他妈是人的手指!还……还连着指甲盖呢!断口……断口还他妈是新鲜的!”
他语无伦次,显然被吓疯了。
“呕……”有人当场就发出了干呕声。
“报警!快报警!”
“叫经理!叫保卫科!”
“封锁厨房!谁都别动!”
尖锐的、混乱的指令声此起彼伏。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后厨这片封闭的空间里蔓延开来!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恐怖的发现惊呆了!再也顾不上手头的工作。
混乱!真正的、巨大的混乱爆发了!
机会!
我蜷缩在纸箱堆的阴影里,心脏因为刚才那声尖叫而狂跳不止,但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瞬间冲上头顶!成功了!那块心脏碎块,被当成了……人的断指!这恐怖的发现,彻底引爆了后厨!这混乱,就是我最好的掩护!
我甚至能想象到此刻二楼的白薇薇。她脸上那恬淡的笑容是否还能维持?她是否也没料到,她的“礼物”,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提前引爆了一场她无法完全掌控的混乱?她精心预判的猎杀路线,是否已经被彻底打乱?
时间!混乱就是时间!
我猛地从藏身处探出头,飞快地扫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盆“藏有断指”的鸡块吸引过去了,围在那边,惊慌失措,乱成一团。通往装卸货平台的那扇厚重的铁皮后门,就在我左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门口堆着一些空筐,旁边好像还有一条狭窄的、通往更里面仓库的过道!
就是现在!
我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从纸箱堆后窜出,借着杂物的遮挡,压低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扇象征着自由的铁皮门狂奔!
脚踩在湿滑油腻的地面上,几次差点滑倒,但我咬着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耳边是身后那片越来越大的惊恐喧哗,鼻子里是浓烈的油烟和生肉腥气,但这些都无法阻挡我!
十米……五米……三米……
我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门把手!
就在这时——
“站住!”
一声冰冷、清脆、如同玉石撞击般悦耳,却带着绝对零度般寒意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我身后极近的距离响起!
那声音……是白薇薇!
她竟然……这么快就下来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瞬间僵硬!指尖距离冰冷的门把手只有不到一寸!
我猛地回头!
只见白薇薇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后厨通往餐厅的那扇油腻门帘旁!她穿着那身干净的蓝色校服裙,在昏暗油腻的后厨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干净得诡异。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深处不再是之前的玩味和审视,而是翻涌着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被冒犯的怒意!
她的视线,穿透混乱的人群和弥漫的油烟,如同两支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死死地钉在我的后背上!
她的红唇微启,无声地对我做了个口型。
我看懂了。
那是一个字:“死。”
8 最后的挣扎
“站住!”
那声音像淬了冰的钢丝,瞬间勒紧了我的心脏!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冻结!
我猛地回头。
油腻的塑料门帘还在晃动。白薇薇就站在那浑浊的光影里,穿着那身干净的蓝色校服裙,与后厨的污浊油腻格格不入,干净得诡异,也冰冷得瘆人。她脸上没有惯常的甜美笑容,也没有预知画面中的残忍戏谑。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被冒犯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怒意,穿透弥漫的油烟和混乱的人群,死死地钉在我的后背上。
她的红唇无声地开合。
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字:“死。”
冰冷的宣判,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我吞没!身体因为极致的寒意而僵硬,指尖距离冰冷的铁皮门把手只有一寸之遥!这一寸,却仿佛隔着生与死的深渊!
身后,帮工老刘那变了调的、带着哭腔的嘶喊还在继续:“……是人手指!真的是人的手指!报警!快啊!”恐慌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在后厨这片封闭的空间里噼啪炸响!人群的惊呼、呕吐声、混乱的脚步声、尖锐的报警电话声……所有的声音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唯有白薇薇那无声的“死”字,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里炸开!清晰无比!
跑!现在就跑!否则就再也没机会了!
求生的本能如同高压蒸汽般冲破恐惧的桎梏!我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深处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肾上腺素以前所未有的浓度注入四肢百骸!
“呃啊——!”我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再犹豫,不再回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肩膀狠狠撞向那扇厚重的、沾满油污的铁皮后门!
哐当——!!!
一声沉闷刺耳的巨响!
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我半边身子发麻,但那扇锈迹斑斑的门锁,显然早已不堪重负,竟被我这亡命一撞硬生生崩开!
刺眼的、带着夏日午后燥热的阳光,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入,淹没了后厨的昏暗和浑浊!
门外,是装卸货平台。水泥地面被阳光晒得发白,堆放着一些空置的塑料筐和垃圾桶,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被晒热的酸腐气味。再远处,就是学校后围墙下那条狭窄的、堆满落叶和建筑垃圾的僻静小路。
生路!
我像一颗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借着撞门的冲势,踉跄着冲进了那片灼热的阳光里!刺目的光线让我眼前瞬间一花,脚下被平台边缘凸起的水泥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
砰!
身体砸在坚硬滚烫的水泥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但我根本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远离白薇薇!远离那间后厨!远离那条预知中的死亡走廊!
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甚至来不及拍掉身上的灰土,如同惊弓之鸟,一头扎进了围墙下那条堆满落叶和废弃物的僻静小路!
小路狭窄,两侧是高耸的围墙和茂密的、无人修剪的灌木丛,光线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腐烂的落叶在脚下发出湿软的“噗嗤”声,废弃的砖块和水泥袋绊得我跌跌撞撞。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只知道朝着远离食堂、远离旧实验楼的方向拼命奔跑!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声震耳欲聋!
预知!预知中那条堆满废弃桌椅的昏暗走廊,是旧实验楼的死亡陷阱!白薇薇一定在那里等着我!她预判了我的预判!
反其道而行!必须反其道而行!
混乱的思绪在狂奔中疯狂运转。不能去旧实验楼!那就去……去人最多的地方!去最不可能被轻易下手的地方!去……行政主楼!
那里是学校权力中心,教师办公室、校领导、还有……保卫科!虽然保卫科的人未必能对付白薇薇那种怪物,但人多眼杂,光天化日之下,她总该有所顾忌吧?
而且,行政主楼和旧实验楼,一个在校园东南,一个在西北,完全相反的方向!
念头一起,再无犹豫!我猛地在小路尽头一个急转弯,不再沿着围墙盲目逃窜,而是朝着与旧实验楼背道而驰的方向——校园中心区域,那座最高、最气派的、贴着白色瓷砖的行政主楼,发足狂奔!
阳光重新变得刺目而灼热。我从僻静小路冲回了相对开阔的校园主干道。下午三点多,正是课间或者没课的时段,路上行人不少。我的狼狈模样——满身灰尘、手肘膝盖擦伤渗血、脸色惨白如鬼、眼神惊恐涣散——立刻引来了不少诧异和探究的目光。
“咦?那不是三班的陈默吗?”
“他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跑那么快,见鬼了?”
窃窃私语声如同细小的蚊蚋钻进耳朵。但我毫不在意!这些目光和议论,此刻反而成了我微弱的护身符!我甚至希望更多人看到我!看到我正朝着行政主楼狂奔!
距离在亡命的奔跑中迅速缩短。那座白色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光芒的行政主楼越来越近!它象征着秩序和安全,是我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我冲上行政主楼前那片开阔的广场,距离那扇巨大的、光可鉴人的玻璃旋转门只有十几米时——
呜——呜——呜——!!!
一阵尖锐刺耳、划破长空的警笛声,如同利刃般猛地撕裂了校园午后相对宁静的空气!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来了!警察来了!食堂后厨的“断指案”报警起效了!
心脏猛地一跳!是希望,也是更大的压力!警察来了,意味着白薇薇的“游戏”可能被外力强行中止,但也意味着……我作为第一嫌疑人(或者至少是目击者/发现者?),必然会被卷入其中!
我该怎么解释?那块“断指”的来历?张浩的死?白薇薇的存在?还有我被迫吞下的那半颗心脏?谁会信?说出去只会被当成疯子!或者……更糟,被白薇薇利用,直接灭口!
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但此刻,行政主楼近在咫尺!先进去!找个有人的地方躲起来!在警察找到我之前,必须争取时间理清思路,或者……想办法联系到那个在宿舍唤醒我的神秘声音?它既然能指引我去教学楼,或许……也能帮我?
警笛声越来越近,似乎不止一辆警车,正朝着食堂的方向疾驰而去。尖锐的声音在校园里回荡,引起了更大的骚动。路上的学生纷纷驻足,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张望,议论声更大。
我抓住这片刻的混乱和注意力转移,猛地加速,一头撞开了行政主楼那沉重的玻璃旋转门!
凉爽的、带着中央空调特有气味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我。大厅宽敞明亮,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前台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惊讶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旁边沙发上坐着几个等待办事的学生和老师,也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同学?你……”前台一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站起身,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关切和一丝警惕,目光扫过我狼狈的外表。
“厕……厕所!我……我肚子疼!快憋不住了!”我捂着肚子,弓着腰,脸上挤出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声音嘶哑地喊道,不给对方任何询问的机会,脚步踉跄着,像一枚失控的炮弹,朝着大厅侧面指示牌上标注的卫生间方向冲去!
“哎!你……”身后传来工作人员略带无奈的喊声。
我冲进男厕所,砰地一声关上隔间的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隔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手肘和膝盖的擦伤火辣辣地疼,汗水混合着灰尘和血渍,粘腻地贴在皮肤上,狼狈到了极点。
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强烈的危机感压了下去。安全?白薇薇会善罢甘休吗?警察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我手里的“证据”——裤兜里那块被我硬生生咬下攥在手里、在投掷前又下意识塞回去的心脏碎块(虽然大部分已经丢进了鸡块盆,但裤兜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粘稠的碎末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该怎么处理?
还有……预知!那个三点零五分的死亡预告!时间……时间过了吗?!
我猛地抬起手腕——空的!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戴手表!恐惧瞬间攫住了我!预知中被撕碎的死亡时间点,是否已经悄然滑过?还是说……因为我的反其道而行,避开了旧实验楼的陷阱,那个死亡节点……被改变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紧张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大厅里似乎有些嘈杂。前台工作人员似乎在低声交谈,语气带着疑惑和一丝紧张。隐约能听到“食堂”、“警察”、“可怕”、“断指”之类的词语碎片飘进来。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
就在这时——
嗡!
那股熟悉的、仿佛要将大脑撕裂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第四次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持久!
“呃!”我闷哼一声,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眼前再次被一片急速旋转、粘稠如血的猩红光芒彻底吞噬!
来了!预知又来了!
这一次,画面不再是冰冷的教室,也不是堆满杂物的废弃走廊。
地点……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空间里?光线是惨白色的,从头顶巨大的、排列整齐的格栅灯管中投射下来,照在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地板上。视野里充满了冰冷的金属光泽——不锈钢的柜子、推车、还有……一排排巨大、如同棺材般的银色柜门?!
是……是医院的……停尸间?!或者……是法医的解剖室?!
画面剧烈地摇晃、闪烁,充满了极度痛苦和恐惧的视角。我看到“自己”正被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看不清面容的人,粗暴地按在一张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台面光滑冰冷,边缘还有导流血水的凹槽!
“放开我!我没杀人!不是我!”画面中“我”的声音嘶哑绝望,充满了极致的惊恐,拼命挣扎着,但力量悬殊,如同被钉在案板上的鱼。
“老实点!证据确凿!”一个冰冷严厉的男声喝道。
紧接着,一只戴着乳白色橡胶手套的手,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造型奇特的小镊子,伸向了“我”的嘴!
“采样!口腔残留物!”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不——!!”画面中的“我”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扭头躲避!但那冰冷的金属镊子,依旧强硬地撬开了“我”紧咬的牙关!
就在镊子探入口腔深处,刮擦着粘膜的瞬间——
画面猛地拉近!聚焦在“我”惊恐放大的瞳孔深处!
透过那瞳孔的倒影,我看到了!
在“我”身后不远处,停尸间那扇厚重的、带有观察窗的金属门外面!一个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静静地伫立在惨白的光线下!
是白薇薇!
她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身极其普通的、毫不起眼的浅灰色运动服,戴着兜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睛!那双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如同毒蛇般冰冷窥视的眼睛!我绝不会认错!
她的嘴角,在阴影中,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充满了嘲弄、残忍、和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愉悦!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结局已定的戏剧!
她在看!她就在那里看着!看着“我”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按在冰冷的解剖台上!看着“我”的挣扎和绝望!看着那致命的“证据”被强行提取!
画面在“我”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和那无声的、冰冷的笑容中轰然破碎!
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我瘫坐在隔间冰冷的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带来一阵阵闷痛。停尸间……解剖台……被强行提取的“证据”……还有门外如同幽灵般窥视的白薇薇……
新的死亡预告!而且,比被直接撕碎更可怕!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我被警察抓住,作为“断指案”的重大嫌疑人,被带走调查……那么,在某个冰冷的法医解剖室里,白薇薇会如同跗骨之蛆般跟去!她会确保那些从我口腔里提取的残留物,成为指向我的、无法辩驳的“铁证”!然后……等待我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身败名裂,甚至可能被当成真正的食人魔!
不行!绝对不能被抓住!不能被带去任何封闭的、有她可以渗透的地方!
可是……我该怎么办?警察就在外面!他们很快就会开始排查!我这个在“案发”时间点、从案发现场(后厨)惊慌失措逃出来的、满身狼狈的目击者(或者嫌疑人?),根本跑不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我淹没。行政主楼也并非安全港!这里反而可能成为我的囚笼!
就在这时——
9 灼烧的真相
咚咚咚!
隔间的门板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我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同学?你还好吗?”是刚才前台那个女工作人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也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警察同志来了,正在大厅了解情况。他们……可能需要找当时在现场的人问话。麻烦你出来一下好吗?”
警察!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隔间外,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个人!至少有两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怎么办?冲出去?硬闯?这里是行政主楼!门口有保安!外面还有警察!根本不可能!
难道……只能束手就擒?然后等着被送进冰冷的解剖室,等着白薇薇在外面露出那抹残忍的微笑?
不!绝不!
混乱的思绪如同沸腾的泥浆。预知……预知画面里那个被按在解剖台上的“我”……那绝望的挣扎……还有白薇薇在门外窥视的冰冷笑容……
等等!画面里……那个法医或者警察,是用镊子强行撬开“我”的嘴,提取口腔残留物?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在“证据”被提取之前,毁掉它?!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亮的闪电,劈开了绝望的迷雾!
毁掉它!毁掉我口腔里残留的、属于张浩心脏的“证据”!
怎么毁?吐出来?早就吞下去了!胃酸能分解多少?需要多久?时间根本不够!而且警察就在门外!
只剩下一个办法!一个极其痛苦、但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办法!
灼烧!用高温!用……火!
火!哪里能找到火?!
我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在狭窄的厕所隔间里急速扫视!洗手台……镜子……感应水龙头……干手器……垃圾桶……
干手器!那种老式的、靠电热丝发热吹风的干手器!
隔间外面,靠近洗手台的地方,墙壁上就装着一个!银灰色的外壳,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就是它!
“同学?请配合一下,把门打开!”门外,一个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男声响起!是警察!他们的耐心显然在迅速消失!
没有时间犹豫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得几乎带起风声!一把拉开隔间门锁!
“来了!”我用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句,同时脚步踉跄着冲出隔间,脸上依旧维持着痛苦扭曲的表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则像是因为身体不适而胡乱挥舞着,踉踉跄跄地朝着洗手台的方向“跌”去!
门外站着三个人。
前台那个女工作人员,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紧张。
两个穿着深蓝色警服、身材高大的警察,表情严肃,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我这个“目标”。
“同学,你……”年轻的女警刚要开口。
我的身体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猛地朝着洗手台旁边的墙壁——那个安装着老式干手器的位置——重重地“摔”了过去!
“小心!”女工作人员惊呼。
就在身体即将撞到墙壁的瞬间!我的“支撑”在墙壁上的左手,看似慌乱无措地向前一撑,手掌却极其精准地、狠狠地按在了干手器下方那个圆形的、银色的启动感应区上!
嗡——!!!
干手器内部发出一阵沉闷的电流嗡鸣!紧接着,一股灼热、干燥、带着浓重塑料焦糊味的热风,如同狂暴的小型龙卷风,从出风口猛烈地喷涌而出!
就是现在!
我借着“摔倒”的姿势,上半身猛地向前一倾!同时,嘴巴大大张开!喉咙里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干呕声!
“呕——呃啊——!”
我将整个口腔,正对着那喷涌而出的、温度高得惊人的热风!
嗤——!!!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将滚烫的烙铁直接塞进喉咙深处的剧痛,瞬间从口腔、咽喉、一直灼烧到食道深处!
“啊——!!!”这一次的惨叫,不再是伪装!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极致痛苦!我感觉整个口腔和喉咙的粘膜都在高温热风的灼烧下瞬间起泡、焦糊!剧烈的疼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口腔一直刺入大脑深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金星乱冒!眼泪和不受控制的涎水混合着,疯狂地涌出!
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痉挛!我像一只被扔进沸水的虾米,蜷缩着滚倒在地,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更深一层的灼痛!
“我的天!”
“他怎么了?!”
“快!快关掉那个东西!”警察的厉喝声响起。
混乱的脚步声。有人冲过来强行拉开了我按在感应区的手。干手器那令人发疯的嗡鸣和热风戛然而止。
但我已经痛得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口水都如同吞咽碎玻璃!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叫救护车!快!”警察的声音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前台女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打电话。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神经,几乎要将我淹没。但在这极致的痛苦深处,却有一丝冰冷的清醒在挣扎。
毁掉了……应该……毁掉了吧?那些可能残留的、致命的“证据”……在超过百度的高温热风持续灼烧下……还能留下多少可供检测的痕迹?
代价惨重。但我似乎……赌赢了第一步?
接下来,是医院。白薇薇会跟去吗?她会在那里,继续她的猎杀吗?
意识在剧痛和混乱中渐渐模糊。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似乎由远及近……
更新时间:2025-07-06 23:48: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