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粘稠得化不开的黑暗,裹挟着肺里火烧火燎的剧痛,每一次喘息都像在拉扯破碎的风箱。我蜷缩在出租屋那张硌人的木板床上,身体轻得像一片枯叶,却又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冷,深入骨髓的冷,即使盖着那床薄得透光的被子也无济于事。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我伸手想去够床头柜上那瓶廉价的止咳药,指尖却只无力地扫过瓶身。药瓶“哐当”一声滚落在地,褐色的药液在地板肮脏的油污上洇开一小片绝望的痕迹。
视线模糊了。
不是泪水,是生命的光在急速流逝。
破碎的画面,像被恶意剪辑的劣质电影,疯狂地冲撞着我的意识:
* **苏晚晴巧笑倩兮的脸。**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她精心打理的发梢上,她微微歪着头,声音又软又甜:“默默,那个新出的限量版手链好漂亮哦…你下个月生活费到了,给我买好不好?你最好了!” 那时的我,被那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啃了一个月馒头,换来了她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亲爱的”。
* **刺眼的高考放榜屏幕。** 密密麻麻的名字,我瞪大眼睛,手指颤抖着从最顶端一路向下滑,滑过那些金光闪闪的名字,滑过熟悉的同学,一直滑…滑到几乎垫底的、那个让我心脏骤停的数字——**林默,总分XXX,排名XXXX**。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声音和颜色。父母站在我身后,那无声的叹息和强忍的失望,比任何责骂都更剜心。母亲通红的眼眶,父亲瞬间佝偻下去的背脊…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灵魂上。
* **灰暗的打工场景。** 油腻的厨房,堆积如山的脏碗碟,老板刻薄的呵斥:“林默!动作快点!磨磨蹭蹭想不想干了?” 汗水混着洗洁精的泡沫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廉价工装上的污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疲惫像沉重的铅块,拖拽着我沉向无底的深渊。
* **最后定格的画面,带着最锋利的讽刺——** 市中心那家昂贵的西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前。苏晚晴穿着光鲜亮丽的裙子,妆容精致,巧笑倩兮地挽着一个高大男生的手臂。那男生,是隔壁班的陈浩,家境优渥的富二代。她微微仰头看着他,眼神里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纯粹的崇拜和依赖。他们谈笑着,姿态亲昵,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那璀璨的灯光下。然后,他们转身,背影潇洒地汇入人流,没有一丝留恋。而我,像阴沟里的老鼠,隔着肮脏的玻璃,浑身散发着打工后的汗馊味,口袋里只剩下几个钢镚儿,连进去喝杯水的资格都没有。
**悔恨!**
**不甘!**
**自我厌恶!**
像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将我彻底吞没。喉咙里堵着腥甜的血块,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不是为了苏晚晴,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愚蠢透顶的付出,为了我亲手葬送的前程,为了我让操劳半生的父母蒙羞绝望!
“我…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这句无声的诅咒,却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意识彻底沉沦,坠入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虚无。结束了。这窝囊、憋屈、被玩弄于股掌、一事无成的一生…
**嗡——!!!**
刺耳、尖锐、带着金属质感的铃声,毫无预兆地、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
我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光线刺得我眼球生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不是出租屋那昏黄摇曳的灯泡光,而是…明亮得晃眼的白炽灯光?
耳边是嘈杂的、充满活力的声音:书本翻动的哗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讲台上那无比熟悉、此刻却带着一丝严厉的训导声?
“都高三了!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开小差?林默!说的就是你!发什么呆!”
我触电般地放下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眼前的一切,清晰得令人眩晕。
雪白的墙壁,墨绿色的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学公式。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特有的干燥味道和青春的气息。
我…正坐在教室里?!
低头,映入眼帘的是堆满各种试卷和练习册的课桌。一只磨损严重的廉价中性笔滚落在摊开的数学卷子上,卷子抬头赫然写着——**青阳一中高三(7)班 林默**。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那双手…不再是记忆中枯瘦、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样子。它年轻、干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尚未完全褪去的稚嫩感。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那是我为了在苏晚晴面前保持形象特意做的)。
巨大的、荒谬的、令人窒息的震惊席卷了我。我像一尊石雕,僵在座位上,只有眼珠还能艰难地转动。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稚气的脸庞——那是我的高中同学!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在偷偷传纸条,有的和我一样在神游天外。
然后,我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精准地锁定了前排靠窗的那个位置。
**苏晚晴。**
她侧着身子,阳光给她柔顺的长发镀上了一层浅金的光晕。她微微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我前世无比迷恋、此刻却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甜美笑容。她的目光,正专注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讨好,落在邻座那个穿着名牌运动服、阳光帅气的男生身上。
**陈浩。**
那个前世轻松夺走她,将我衬得如同尘埃的富二代。
她对着陈浩的那个笑容,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重生的心脏!前世所有的屈辱、痛苦、绝望、不甘,如同火山熔岩般在这一刻轰然爆发!被玩弄的感情,被荒废的青春,高考落榜的耻辱,父母失望的眼神,打工的卑微,病痛的折磨,临死前那无边的悔恨…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这个笑容,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尖锐!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我没死?我真的回来了?!
紧接着,这股狂喜被一种更冰冷、更坚硬、更刻骨铭心的东西彻底取代。
那是**恨**!
不是歇斯底里的仇恨,而是沉淀到骨髓深处、淬炼掉所有杂质后,冰冷如万年寒铁的**恨意**!恨她的虚伪和心机,更恨前世那个愚蠢、懦弱、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
我用尽全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嫩肉里。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我真的…重生了!回到了高三,回到了噩梦开始加速、也是我人生彻底脱轨的起点!**
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被冰水浇透后彻底清醒的寒意,瞬间冲刷掉所有的迷茫和混沌。一个清晰到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我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上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不是为了让我再当一次舔狗!不是为了让我再围着苏晚晴这个心机女摇尾乞怜!不是为了让我再荒废学业,走上那条通往绝望的老路!**
**苏晚晴?**
那个名字像毒疮一样让我恶心。她配得上我未来的任何一秒吗?她配得上我重活一次的珍贵生命吗?
**她不配!**
**高考!知识!未来的机遇!这些才是真正的宝藏!这些才是我重活一世唯一应该追逐的东西!**
我猛地抬起头,不再看前排那两个刺眼的身影。目光像两道淬了火的利刃,穿透教室的空气,死死钉在那写满公式的黑板上。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绝斗志**!
这一世,我林默,只为学习而活!只为逆天改命而战!
**苏晚晴,你等着看。看我怎么把前世你踩在脚下的尊严,连本带利地挣回来!看我怎么登上,你这辈子,永远、永远也攀不上的高峰!**
02
下课铃声尖锐地撕破了教室的沉闷,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我重生之初最后一丝恍惚。前排,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如前世记忆的齿轮般精准转动了。
苏晚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她脸上挂着那种我无比熟悉的、带着三分撒娇七分理所当然的甜美笑容,阳光恰好落在她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上,像精心排练过的舞台效果。
“林默~”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我好饿哦,小卖部新出的那个进口巧克力,听说超~好吃的!你帮我去买一盒好不好?等下节课间我就……”
**来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台词,分毫不差。**
前世的我,听到这声音骨头都会酥掉一半,恨不得立刻化身骑士冲去小卖部,只为博她一个浅浅的笑。那时,这声音是我贫瘠世界里唯一的甘泉,是我存在的意义。可现在?
这声音钻进耳朵,像沾了蜜糖的毒针,刺得我耳膜生疼,心底翻涌起冰冷的厌恶。
她的话还没说完。
我已经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骤然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没有看她。
一眼都没有。
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她和她那甜腻的请求,只是空气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径直从她身侧走过,带起的微弱气流,拂动了她额前精心打理的一缕碎发。
她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错愕、难以置信、一丝被冒犯的愠怒,在那双精心描画的大眼睛里飞快闪过。她张着嘴,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像个滑稽的定格画面。
我没有停留。我的目标明确——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那里坐着班长李岩,一个真正沉浸在学习里的学霸。前世的我,因为自卑和围着苏晚晴转,从未主动靠近过那个圈子。
在全班同学或明或暗的注视下,我走到李岩桌前,将那份困扰了我(或者说前世的我)整整两天的数学卷子摊开,指向最后那道综合大题。
“班长,”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这道题的第三问,辅助线这里,我有点卡壳,能麻烦你指点一下思路吗?”
李岩明显愣了一下。他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看看卷子,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他大概从未想过,我这个“苏晚晴的专属跟班”会主动找他问数学题,而且是在这种…近乎无视了苏晚晴的情况下。
短暂的沉默后,他点了点头,拿起笔:“哦,这道啊,关键是要在这里构造相似……” 他专注地讲解起来。
眼角的余光里,我能感觉到苏晚晴还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数道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无声地扫射。这无声的耳光,比任何言语都响亮。
她的试探并未结束。
下午放学,我正低头收拾书包,准备立刻冲去图书馆抢占位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解锁屏幕,那条短信跳了出来:
> **默默,你怎么不理我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委屈表情)**
> **是不是陈浩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听他瞎说啊!我心里只有你!**
看着那熟悉的昵称“默默”,看着那虚伪的“委屈表情”,看着那刻意拉踩陈浩以显得我重要的拙劣伎俩,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前世,这条短信能让我欣喜若狂,立刻化身舔狗加倍补偿她。
现在?
我甚至懒得点开细看。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干脆利落地执行了两个操作:**删除。拉黑。**
苏晚晴的号码,连同她那精心营造的幻梦,被我彻底清除出我的世界。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像删除一个无用的垃圾文件。
然而,她的“执着”超出了我的预期。或者说,她对失去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忠犬”感到极度不适。
推着我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破旧自行车刚出校门,那个身影就等在了必经之路的梧桐树下。她似乎精心补过妆,眼圈微微泛红,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楚楚可怜地站在那里,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同学侧目。
“林默!” 她看到我,立刻快步迎了上来,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我们谈谈好吗?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难过。”
她伸出手,似乎想拉住我的车把,姿态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前世她对我从未有过的“恳求”。若是以前,看到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恐怕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
可现在,我看着她精心表演的脆弱,只觉得讽刺无比。这眼泪,是为失去一个便利的工具而流,绝不是为我林默这个人。
我停下脚步,但目光并未落在她脸上,而是越过她头顶,看向远处图书馆的轮廓。我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清晰地在傍晚微凉的空气中响起:
“苏同学,” 我刻意用了这个疏离的称呼,“请让一下,我要回家做题。”
“做题”两个字,我说得格外清晰,像是一种宣告。
然后,我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侧身推着车,从她僵直的手臂旁绕了过去。车轱辘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身后,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天,林默真不理苏晚晴了?”
“这么硬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晚晴脸都白了…”
我挺直脊背,没有回头。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向前方,坚定而孤独。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舔狗林默”彻底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为目标燃烧的灵魂。
**图书馆的灯光,成了我新的战场。**
我将所有的时间、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化作了燃烧的燃料,投入了题海之中。那种感觉很奇怪,重生似乎不仅带回了记忆,还带回了前世在社会摸爬滚打中磨砺出的、远超高中生的理解力和专注力。曾经晦涩难懂的公式定理,如今再看,仿佛蒙尘的珍珠被拂去了灰尘,内在的逻辑链条变得无比清晰。
课堂上,我不再是为了苏晚晴一个眼神而心不在焉的游魂。我的眼睛紧紧追随着老师的板书和讲解,大脑高速运转,像一台精密复位的仪器。当物理老师抛出一道涉及复杂力学分析的难题,全班陷入寂静,连几个尖子生都眉头紧锁时,我脑海中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和今生深刻的理解瞬间碰撞、融合。
在老师期待又带着点鼓励的目光扫过全班时,我举起了手。
“林默?”老师有些意外,但还是示意我回答。
我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的反应,目光沉静地落在黑板上,条理清晰地阐述了解题思路,甚至指出了题目中一个容易忽略的临界条件,并给出了两种不同的解法。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逻辑链条严丝合缝。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声音和粉笔灰落下的细微声响。
讲完,我平静地坐下。老师愣了几秒,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好!非常好!思路清晰,解法巧妙!大家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分析!” 他用力在我指出的地方画了个圈。
那一刻,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背上,有惊讶,有探究,有难以置信。前排,苏晚晴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下。我置若罔闻,翻开笔记本,继续演算下一题。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成为了一个无声的爆炸点。**
巨大的红榜贴在教学楼最显眼的位置。下课铃一响,人群像潮水般涌了过去。
我站在人群外围,没有挤。前世的我,总是怀着忐忑和侥幸挤在最前面,然后在榜单末尾艰难地搜寻自己的名字,每一次都是失望。
“哇靠!年级前十!快看第三名!”
“谁啊谁啊?这么猛?”
“林…林默?!高三(7)班林默?!”
“哪个林默?我们班那个?”
“不可能吧!他上次不是还在中下游吗?”
“黑马!绝对的黑马!”
惊呼声、质疑声、议论声如同炸开的锅。
我的名字,**林默**,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赫然印在红榜第三的位置!分数高得耀眼,距离第二名仅差几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所有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有震惊,有羡慕,有嫉妒,有探究。班长李岩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复杂:“林默,你…藏得够深啊!厉害!” 他是由衷的佩服。
我抬头看着红榜上自己的名字,内心没有太多狂喜,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确认感。**这条路,走对了。** 这只是开始。
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晚晴也挤在人群里。她没有去看红榜顶端,而是失魂落魄地、一遍遍在榜单中下游的位置徒劳地寻找。当她最终确认那个刺眼的、与她预期差距巨大的事实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茫然和一种…被彻底打败认知的恐慌。她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但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狼狈地低下头,迅速转身挤出了人群,背影仓惶。
我收回目光,心中波澜不惊。她的震惊和恐慌,与我何干?
深夜。
台灯发出温暖而专注的光芒,将书桌这一方天地照亮。桌上不再是散乱的零食包装和写给苏晚晴的、词不达意的情书草稿。取而代之的,是堆积如山的习题册、真题卷,还有几本被翻得卷了边的、厚度惊人的教辅资料。笔记本摊开着,上面是密密麻麻、工整清晰的字迹,公式推导、知识点归纳、错题分析,条分缕析,一丝不苟。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蚕食桑叶,又如同战士磨砺刀锋。窗外是寂静的夜色,偶尔有车辆驶过的声音遥远传来。我沉浸在逻辑的迷宫、知识的海洋里,每一个被攻克的难题,都像是对前世那个窝囊废的一次鞭笞,又像是为未来大厦添上的一块坚不可摧的基石。
手机屏幕在桌角无声地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不用看也知道,大概是苏晚晴换了号码,或者通过别人辗转发来的、带着不甘和试探的信息。
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晚晴?**
**她早已被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的世界里,此刻只有眼前的题,和通往未来的路。**
03
月考的红榜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散。我成了年级里最瞩目的“黑马”,老师们看我的眼神多了赞许和期待,同学们的目光里混杂着羡慕、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毕竟,一个从中下游火箭般蹿升到顶尖的人,在很多人看来多少有点“怪物”。而苏晚晴,似乎终于在我冰冷的态度和耀眼的成绩双重打击下,暂时消停了。她不再试图直接找我,但我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茫然,逐渐沉淀为一种复杂的、带着强烈不甘和探究的幽暗。
这正合我意。我需要空间,需要时间,需要将脑海中那份来自未来的、模糊却又无比珍贵的“宝藏”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高考是眼前必须攻克的堡垒,但堡垒之后更广阔的世界,我必须以先知者的眼光,提前布局。
机会很快就来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课间,几个男生围着陈浩的座位,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全市高中篮球联赛决赛。
“浩哥,你们校队这次稳了吧?听说实验中学那帮人今年不行啊!”
“那必须的!有浩哥在,冠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浩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是啊是啊,实验中学去年就是手下败将,今年更没戏!”
“赔率都一边倒看好咱们青阳一中呢!”
**赔率!**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记忆的迷雾!
**青阳一中 vs 实验中学…决赛…**
**对了!是这场球赛!**
前世,这场被所有人看好的、本该毫无悬念的比赛,爆出了惊天大冷门!青阳一中因为主力中锋赛前意外受伤(我记得是训练时扭了脚踝,但消息被校队压住了),临阵换将导致配合大乱。而实验中学憋着一股劲,超常发挥,最终以极其微弱的优势逆转取胜!当时结果出来,整个学校都炸了锅,陈浩更是脸色铁青,好几天没来上学。
一个清晰、大胆的计划瞬间在我脑中成型。
放学后,我没有直奔图书馆,而是绕了个弯,走进了学校后门那条略显僻静的小巷。巷子深处,有一家不起眼的、挂着“体彩”灯箱的小店,烟雾缭绕,几个大叔正围着电视看球赛。前世为了给苏晚晴买礼物,我偶尔会来这里碰碰运气,输多赢少。
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抬眼看了看我这个学生仔,没太在意。
我径直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花花绿绿的赔率表,精准地找到了高中联赛那一栏。果然,青阳一中胜的赔率低得可怜,1赔1.1,而实验中学胜的赔率,赫然是**1赔8.5**!
“老板,” 我的声音刻意压得平稳,带着一丝刻意的不确定,“买实验中学赢,决赛。”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那是省下的饭钱和之前攒的零花钱,一共三百块。对于一个高三学生来说,这不算小数目。
老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像看傻子:“小同学,你确定?买弱队?青阳一中赢面多大啊,买他们稳赚点小钱不好吗?”
旁边几个大叔也投来戏谑的目光:“小伙子,想钱想疯了吧?实验中学能赢?太阳打西边出来咯!”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重复道:“买实验中学赢,三百块。” 语气不容置疑。
老板耸耸肩,不再劝,麻利地打了票递给我:“行吧,祝你…呃…好运。” 那语气里的调侃毫不掩饰。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承载着巨大信息差的彩票,小心地夹进物理课本最厚实的一页里。心跳微微有些加速,不是紧张,而是一种掌控了命运齿轮的兴奋。这笔钱,将是我启动未来的第一块基石。
几天后,决赛结果毫无意外地引爆了校园——实验中学爆冷夺冠!消息传来,整个青阳一中都弥漫着难以置信的沮丧和哗然。陈浩更是成了众矢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课间,关于比赛的各种细节和抱怨充斥在教室里。
“靠!听说张强(主力中锋)赛前就伤了!教练怎么搞的!”
“实验中学那群人吃药了吧?那么猛!”
“完了完了,我压了五十块一中赢,早饭钱没了…”
“谁那么有先见之明压实验赢啊?赚翻了吧?”
在一片哀嚎和惊叹声中,我默默起身,再次走进了那家体彩店。
老板看到我,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是…是你?!你真买了实验赢?”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从看傻子变成了看怪物。
我点点头,平静地递上那张彩票。
老板反复核对着彩票和开奖结果,手都有点抖。最终,他数出厚厚一沓钞票递给我,眼神复杂无比:“小…小同学,你…你这运气也太邪门了!两千五百五十块!收好!” 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厚实的钞票握在手里,带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味道。两千五百多块!对于前世啃馒头度日的我来说,这是一笔巨款。但此刻,我心中更多的是冷静的评估:**第一桶金,到手了。** 没有狂喜,只有一种计划达成的踏实感。
这笔钱,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化为切实的生产力:
**最权威的教辅资料和真题集:** 我直奔书店,将那些前世只能眼馋、却因为要给苏晚晴买礼物而买不起的“黄冈密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最新版、各科专题突破精选……一股脑搬了回来。沉甸甸的书籍,散发着油墨的清香,它们不是负担,是通往未来的阶梯。
**一台二手笔记本电脑:** 通过学校论坛的信息,我花了一千块淘到了一台成色尚可的二手笔记本。虽然配置不高,运行起来有点慢,但足够我查阅资料、整理信息。当它在我书桌上启动,屏幕亮起微光的那一刻,我感觉连接未来的信息高速公路,在我面前打开了闸门。
**剩余的钱,作为备用金,小心地藏好。** 这是种子,未来需要它生根发芽。
拥有了电脑,如同拥有了一座信息金矿的开采许可证。我深知高考仍是当务之急,但碎片化的时间,被高效地利用起来。
夜深人静,台灯下,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的光芒映亮我专注的脸。我打开一个加密文档,标题简洁有力:《未来关键节点备忘》。
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将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足以改变世界的碎片,逐一记录、梳理、归档:
1. **行业风口:**
**移动互联网爆发 (2009-2010年开始加速):** 智能手机普及是核心驱动力。记录下关键时间点:3G网络大规模铺开、几款划时代智能手机的发布预期(苹果、安卓阵营)…
**电商崛起 (尤其垂直领域和社交电商):** 记住几个关键平台的名字和它们爆发式增长的时间窗口。
**特定领域新材料/新能源 (如锂电池技术突破、石墨烯概念炒作):** 记录下相关实验室突破的消息节点和可能受益的公司雏形。
**O2O (线上到线下) 服务模式兴起:** 外卖、团购…记住那几个搅动风云的APP名字和它们野蛮生长的起始年份。
2. **关键产品/技术雏形:**
**一款即将改变沟通方式的社交软件 (微信雏形):** 记录下它最初的名字、核心功能(语音对讲?)、以及它从模仿到爆发的时间线。重点:它最初推广时面临的困境和破局的关键点。
**一个未被重视但潜力巨大的技术专利 (模糊记忆中的一个点):** 努力回忆相关领域和可能的持有者(大学实验室?小公司?)。
**基于位置服务的应用 (LBS) 兴起:** 记住几个早期尝试者和最终胜出的模式。
3. **宏观趋势:**
**未来几年重要的国家政策导向:** 尤其是关于科技创新、互联网+、新能源补贴等方向的关键文件出台时间点和大体内容(能记多少记多少)。
**经济发展周期中的关键转折点 (如某次宽松/紧缩政策):** 这对未来判断资本市场动向至关重要。
**某些重大国际事件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 (如原材料价格波动):** 标记出可能影响特定行业的黑天鹅或灰犀牛。
文档里的条目一条条增加,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跨越时空的网。每一个关键词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机遇和财富。看着屏幕上逐渐成型的“未来地图”,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感油然而生。这不再是模糊的记忆碎片,而是清晰的战略蓝图。
这份“先知”带来的优势,不仅在未来的布局上,也悄然反哺着当下的学业。
一次重要的全市模拟考前复习课。数学老师讲到一道关于空间几何与向量结合的难题,其中涉及一个非常冷门的辅助线作法——**“梅涅劳斯定理”的应用**。这个定理在高考考纲里属于边缘知识点,平时练习极少涉及。
老师也只是提了一嘴:“这个定理了解一下就行,高考直接考的可能性不大,主要是拓展思路。”
大部分同学听了,都心不在焉地在笔记上划拉两下,就翻过去了。连几个尖子生也只是象征性地记了记定理内容。
我的心头却猛地一跳!
**梅涅劳斯定理!**
前世这场模拟考的数学卷最后一道压轴大题,正是用了这个冷门定理作为关键突破口!那道题分值巨大,因为涉及了空间想象和复杂计算,再加上这个冷门工具,当时坑惨了无数人!我印象极其深刻,因为前世的我完全抓瞎,连题目都没看懂,交了白卷。
**机会!**
我立刻在笔记本上,将关于“梅涅劳斯定理”的几种典型应用模型,尤其是它在解决空间线面关系中的独特优势,认认真真、条理清晰地推导、记录、并配上了详细的例题图解。下了课,还特意找了几道相关的难题反复练习,直到烂熟于心。
同桌赵胖子(一个心宽体胖的学渣)看我对着一个“老师说不重要”的东西下这么大功夫,忍不住凑过来,胖脸上满是疑惑:“默哥,这玩意儿真会考?老师都说可能性不大了,你费这劲儿干嘛?”
我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淡淡地回了一句:“感觉会考。多做点准备总没错。”
赵胖子撇撇嘴,显然不信:“得,学霸的直觉,我等凡人不懂。” 他摇摇头,继续啃他的鸡腿去了。
几天后,模拟考数学卷发下来。
当所有人在看到最后那道立体几何与解析几何结合的压轴大题时,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低低的哀嚎。
“卧槽!这什么鬼?”
“完全没思路啊!”
“这辅助线怎么作?根本想不到!”
而我,看着那道题,看着题干中隐含的关键条件和图形结构,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就是它!**
没有丝毫犹豫,我提笔,干净利落地运用“梅涅劳斯定理”作为核心工具,结合空间向量,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地展开推导和计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室里一片愁云惨雾。赵胖子哭丧着脸凑过来:“完了完了,最后那道大题我一个字没写!默哥,你…你真做了?”
我还没回答,旁边的学习委员已经探过头,一脸惊悚地看着我卷子上那写得满满当当的最后一题:“林默…你…你用那个什么劳斯定理做的?你居然想到了?!”
赵胖子瞬间瞪圆了小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两个鸡蛋,看看学习委员,又看看我,再看看我那写得工工整整的答案,脸上的表情从绝望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崇拜:“我靠!默哥!神了!你真押中了?!你…你这直觉也太准了吧?!”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开。当试卷讲评时,老师重点讲解了这道难题,并特别指出“梅涅劳斯定理”是最高效的解法,同时对能想到并正确运用此定理的同学提出了高度表扬。全班同学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深深的敬畏。
“押题准”、“直觉神”、“学神光环”……这些标签被牢牢地贴在了我身上。连老师看我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探究和欣赏。
我平静地接受着这些目光,内心却如明镜一般。
**哪有什么直觉和运气?**
**不过是,我踩着前世的尸骸,提前窥见了命运的底牌。**
这份“先知”,是我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责任。它让我在学业上如虎添翼,但我知道,高考只是起点。书桌抽屉深处,那本记录着未来风云变幻的加密文档,才是真正决定我能飞多高的羽翼。
我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眼神深邃。
**知识是根基,信息是翅膀。**
**这一世,我要脚踏实地,更要…御风而行。**
04
模拟考“神预言”梅涅劳斯定理的传奇,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瓢冷水,彻底将我推上了“学神”的神坛。崇拜、敬畏、探究的目光如影随形,连老师们提问时,语气都带着几分慎重。然而,在这看似光鲜的喧嚣之下,一道阴冷怨毒的目光,却始终如跗骨之蛆,从未真正消失。
苏晚晴。
我的彻底无视和飞速崛起,像两根烧红的钢针,日夜不停地扎着她的虚荣心和掌控欲。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那个曾经对她予取予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她需要仰望、甚至连接近都困难的存在?尤其当看到连陈浩那群眼高于顶的富家子弟,偶尔也会带着几分好奇和尊重跟我讨论竞赛题时,她眼中那最后一丝不甘,终于被妒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她的反击,来得恶毒而卑劣。
一个普通的课间,我去办公室交作业。回来时,刚走到教室后门,就清晰地听到了里面刻意拔高的、属于苏晚晴闺蜜王莉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真的假的?林默他…作弊?怪不得成绩窜那么快!”
“嘘!小声点!” 另一个女生配合地压低声音,却刚好能让周围人听清,“晚晴亲口说的!她以前跟他…关系近嘛,知道他底子有多差!突然这么厉害,不是抄的还能是什么?听说他上次模拟考押中题那次,就有人看到他考前鬼鬼祟祟去老师办公室那边晃悠……”
污言秽语像毒蛇的信子,在空气中弥漫。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气氛诡异。不少同学的目光偷偷瞟向我这边,带着怀疑和惊疑不定。
苏晚晴本人就坐在王莉旁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啜泣,一副“我本不想说但实在看不过眼”的委屈模样。她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但那无声的姿态,比任何指控都更具杀伤力。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副楚楚可怜的嘴脸!**
前世的我,若被这样污蔑,恐怕会愤怒地冲进去辩解,或者懦弱地缩在角落自怨自艾。但现在的我,胸腔里翻滚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冰冷的理智冻结。
我没有立刻冲进去。我停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让那冰冷的空气灌满肺腑,也浇熄了最后一丝无谓的情绪波动。
然后,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脚步声不大,却像重锤敲在寂静的教室里。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心虚、看好戏、同情、探究……
我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步伐沉稳,目不斜视。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恶毒的诽谤,而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声。
就在我即将经过苏晚晴和王莉那一片区域时,苏晚晴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不知是揉的还是真的),带着一种被“辜负”了的悲愤,声音带着哭腔,看似对我,实则是对全班说:
“林默!你…你怎么能这样?就算为了成绩,也不能…不能走歪路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巧妙地没有直接说“作弊”两个字,但那暗示比明说更诛心。
我停下了脚步。
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缓缓转过身,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平静地落在了苏晚晴那张梨花带雨、我前世曾痴迷不已的脸上。我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轻蔑。
那眼神,让苏晚晴的表演瞬间卡壳,她脸上的悲愤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
“苏晚晴,”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你刚才说的话,是在指控我作弊吗?”
“我…我没有…” 苏晚晴被我直白的质问逼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否认,眼神躲闪。
“没有?” 我嘴角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那你和你朋友刚才,是在这里义务表演双簧,给大家讲笑话解闷?”
“噗嗤…” 角落里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苏晚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不等她再狡辩,目光转向讲台方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老师(班主任),我请求调阅上次模拟考前后三天,教学楼所有相关区域的监控录像。尤其是数学办公室门口、走廊以及我座位附近的。如果监控显示我在考前有任何接近试题或不当行为,我自愿接受学校最严厉的处罚,包括开除学籍。”
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带着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荡和…隐隐的逼迫感。
班主任李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脸色铁青。他显然也听到了部分议论。他严厉地扫视了一圈鸦雀无声的教室,最后目光落在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苏晚晴和王莉身上:
“苏晚晴,王莉!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还有,没有确凿证据,恶意诽谤同学,尤其是诽谤一个通过自身努力取得巨大进步的同学,性质极其恶劣!这件事,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
他又看向我,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安抚:“林默同学,你的要求学校会考虑。清者自清,专心复习,不要被这些无谓的事情干扰。”
“谢谢老师。” 我微微颔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苏晚晴和王莉一眼,径直回到座位坐下,翻开习题册,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过。
然而,风暴并未平息。
放学后,苏晚晴和王莉被叫去办公室训话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没有公开处理结果,但很快,关于“苏晚晴造谣林默作弊反被学校警告”的小道消息就传遍了年级。苏晚晴苦心经营的“女神”形象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嫉妒造谣”、“心机深沉”的评价。她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对象,连她的小团体也分崩离析。她变得更加沉默,看我的眼神也从怨毒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林默,早已不是她能随意拿捏和伤害的对象了。
**高考,如期而至。**
踏入考场的那一刻,我内心异常平静。没有前世那种被苏晚晴牵动心神的患得患失,没有对未知的恐惧,只有一种磨砺千日、终将亮剑的沉稳与自信。
试卷发下。目光扫过熟悉的题型,前世那些模糊的、错过的、悔恨的题目,此刻清晰无比地浮现在脑海,如同早已演练过千百遍。笔尖在答题卡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充满韵律的声响。每一个公式的应用,每一道逻辑的推导,都流畅得如同呼吸。
语文作文,题目是“论选择的重量”。我略一沉吟,没有写空洞的大道理,而是笔锋一转,以自身经历为引(隐去重生),深刻剖析了“沉溺于虚幻情感而迷失本心”与“认清自我、锚定目标、负重前行”两种截然不同选择所带来的命运分野。笔尖饱蘸着前世的血泪和今生的决绝,字字铿锵,力透纸背。
数学卷最后那道综合题,难度极大,融合了函数、导数、数列和几何证明。前世的我连题目都没读懂。此刻,我却心静如水,脑海中清晰的思路如同明灯指引,复杂的计算在我笔下层层推进,逻辑链严丝合缝。当最后一步推导完成,得出那个简洁优美的答案时,一种掌控命运的豪情油然而生。
每一科考试结束,走出考场,迎接我的都是父母小心翼翼、充满关切却又不敢多问的眼神。前世,这眼神曾让我无地自容。今生,我回以他们一个平静而坚定的微笑:“放心,发挥正常。” 那笑容里,是卸下千斤重担后的从容。
**放榜日。**
青阳一中的校门口,早已人山人海。巨大的电子红榜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狂喜和失落的复杂气息。
我没有挤在最前面。陪着父母站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
“出了!出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无数双眼睛急切地搜寻着那个代表着无上荣耀的位置——全省理科前十名!
“第一名,实验中学,张XX!”
“第二名,师大附中,李XX!”
“第三名…第三名…” 负责念榜的老师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青阳一中!高三(7)班!**林默**!”
**轰——!**
如同平地惊雷!整个校门口瞬间炸开了锅!
“林默?!第三名?全省第三?!”
“我的天!真的是他!学神逆天了!”
“青阳一中多少年没出过省前十了?还是第三!”
“黑马!不,这简直是神迹!”
巨大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惊愕、狂喜、崇拜、难以置信……各种情绪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身边的父母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母亲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父亲,那个一向沉默寡言、脊梁被生活压得有些弯的男人,此刻挺直了腰板,眼眶通红,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声音哽咽:“好!好小子!好!好!” 翻来覆去,只剩下这一个字。
我抬头,望向那高悬在榜首、金光闪闪的名字——**林默**。阳光有些刺眼,但我的目光清晰而坚定。心中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夙愿得偿的释然。前世那沉甸甸的悔恨和屈辱,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碾碎,化作了脚下坚实的基石。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人群边缘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苏晚晴。**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被遗忘在角落的破旧布偶。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灰败绝望的脸色。她仰着头,死死地盯着红榜最顶端那三个闪耀的名字,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焦距。她的名字?在红榜的中下游,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那点可怜的成绩,与我那高悬在云端、被无数人仰望的名字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猛地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最后一丝侥幸的彻底湮灭,看到了如同深渊般不见底的绝望和…彻底的灰暗。那是一种认知被完全摧毁后的死寂。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仓惶地、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拼命挤开身后的人群,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片属于胜利者的喧嚣之地,背影踉跄,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云泥之别,已成定局。**
**她的绝望,是我胜利最微不足道的注脚。**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起来。是班主任,是校长,是招生办…清华、北大、复旦、交大…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许诺,争先恐后地涌来。
我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荣耀冲昏头脑。在一片喧嚣和父母喜极而泣的泪水中,我异常冷静地拿出那份早已在心中反复权衡过的名单。
**顶尖名校的王牌专业: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不是因为它最热门,而是因为它是我记忆中未来那场信息革命风暴的核心引擎!是我撬动那个庞大商业帝国蓝图最契合的支点!
“爸,妈,” 我握住父母因激动而颤抖的手,声音沉稳有力,“我想好了,去清华,学计算机。”
父母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好!好!儿子,你想去哪就去哪!学什么都好!”
我望向远方,城市的轮廓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高考的辉煌,只是起点。
通知书,是下一段征程的通行证。
而抽屉深处,那本记录着未来风云的《关键节点备忘》,才是真正指引我征服星辰大海的罗盘。
**苏晚晴,你看到了吗?**
**这,才是我林默,重活一世,应该站的位置!**
05
清华园的金秋,层林尽染,空气中弥漫着知识与自由的气息。当大多数新生还沉浸在脱离高考苦海的狂欢、或是对新环境的懵懂探索时,我已悄然启动了蓄谋已久的引擎。
那张承载着全省第三荣光的录取通知书,为我敲开了最高学府的大门,也带来了数额不菲的奖学金和家乡政府、企业的奖励。这笔钱,连同重生后积累的“第一桶金”,成了我撬动未来的杠杆。它们没有变成宿舍里的游戏机或名牌行头,而是精准地流向了那个在无数个深夜里反复推演、被记录在加密文档深处的项目——**“微联”**。
这是我对记忆中那款即将打败沟通方式的社交软件雏形的复刻与优化。我清晰地记得它最初的笨拙、推广的艰难,以及它最终引爆的关键点——**语音对讲**功能对短信和昂贵通话费的降维打击。
我没有好高骛远去挑战巨头。我将目标牢牢锁定在**校园场景**。
**痛点精准打击:** 校园通知混乱?社团活动组织低效?二手书、闲置物品交易麻烦?跨院系找学霸请教问题无门?“微联”集成了简洁的实名社区(按院系、社团、兴趣划分)、高效的群组管理、便捷的校内二手市场(初期只支持书籍和学习用品),以及最核心的、免费流畅的**语音对讲**功能。
**种子用户策略:** 重金(相对学生而言)招募了计算机系和软件学院几个技术扎实、渴望实践的大二大三学长学姐,组成初始团队。承诺股权激励,描绘清晰蓝图。利用开学季,在新生最容易接受新事物的窗口期,通过地推(扫码送小礼品)、学生会合作、在BBS和新生群精准投放,快速积累第一批种子用户。
**关键功能引爆:** 当用户基数达到一定规模,在一个周五的傍晚,我们低调上线了“语音对讲”功能。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只在应用内推送了一条简洁的通知。效果是爆炸性的!那个周末,整个清华园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无数学生拿着手机,新奇地对着屏幕说话,然后等待对方的语音回复。免费!清晰!比打字快太多!尤其是情侣煲电话粥、社团紧急联络、小组作业讨论……语音对讲瞬间击中了所有人的痛点,用户粘性和活跃度呈几何级数飙升!
短短三个月,“微联”如同燎原之火,从清华园迅速蔓延至周边几所高校。简洁的界面、实用的功能、尤其是革命性的免费语音体验,让它成了学生手机里的必备APP。用户突破五万!
**风投闻风而动。**
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我正和团队在租用的简陋工作室里讨论下一个版本迭代。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声音沉稳而直接:“你好,是林默同学吗?我是红杉资本的徐天宇,对你们的‘微联’项目很感兴趣,方便聊聊吗?”
红杉!这个在记忆中如雷贯耳的名字,此刻真实地出现在电话那头。我握着手机的手心微微出汗,但声音保持着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徐总您好,我是林默。很荣幸,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一周后,在清华科技园一间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里,面对徐天宇和他带来的专业团队审视、探究甚至带着一丝惊讶的目光,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从容不迫地阐述着“微联”的核心理念、校园市场的巨大潜力、用户数据的爆发式增长,以及对未来移动社交入口的战略构想。我没有夸夸其谈,每一句话都基于扎实的数据和清晰的逻辑。我甚至提前预判了他们可能提出的关于盈利模式、竞争壁垒、政策风险等尖锐问题,给出了深思熟虑、有理有据的解答。
两个小时的深入交流后,徐天宇推了推金丝眼镜,眼中闪烁着精光:“林同学,你让我很惊讶。非常成熟的想法和执行力。红杉愿意领投‘微联’的天使轮,估值…不会让你失望。” 他报出了一个让旁边几位学长学姐差点惊呼出声的数字。
**三百万美元!天使轮!**
消息不胫而走。十九岁清华新生,校园APP三个月用户破五万,获顶级风投红杉青睐,估值数千万!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瞬间引爆了校园和本地创业圈。“天才创业者”、“商业奇才”、“下一个扎克伯格?”……各种赞誉和光环如同潮水般涌来。我的名字,“林默”,不再仅仅是高考状元的光环,更被赋予了耀眼的新标签。
寒假来临。高中班长李岩组织的同学会邀请函,安静地躺在我邮箱里。地点选在了本市新开的一家高档酒店中餐厅。
我本可婉拒。我的时间很宝贵,下一轮融资、产品扩张、团队建设…千头万绪。但内心深处,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诉我:**该回去了。回去为前世那个窝囊的自己,也为今生这条荆棘逆袭之路,画上一个彻底的句点。**
我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同学会当晚。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和美食的气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
当我推开门走进包厢时,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秒。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我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衫,外面是一件质感很好的休闲西装外套,没有刻意张扬的品牌Logo,却透着一种低调沉稳的质感。重生磨砺出的冷静气质,加上这半年在商场上的淬炼,让我的眼神比同龄人深邃太多,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热烈的喧哗。
“林默!学神来了!”
“默哥!这边坐!这边坐!”
“林总!现在该叫林总了!牛掰啊!新闻上都看到了!”
“清华状元加创业新贵!咱们青阳一中的骄傲啊!”
班长李岩第一个迎上来,用力握着我的手,笑容真诚又带着感慨:“林默,真没想到…你这速度也太快了!佩服!” 曾经眼高于顶的陈浩,此刻也端着酒杯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和刻意堆起的笑容:“林默,厉害!以后回青阳发展,可得多关照老同学啊!”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我微笑着,一一回应,礼貌得体,不卑不亢。与李岩聊了几句大学生活,对陈浩的客套只是淡淡点头。话题很快被其他人抢了过去,围着我询问创业的“传奇经历”,语气充满了羡慕和好奇。
我避重就轻,只谈校园市场的洞察和团队的努力,将先知的部分深深隐藏。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感受着与半年前截然不同的氛围。半年前,我是那个被造谣、被质疑的“黑马”;而现在,我是他们需要仰望、需要攀附的“林总”。世事变迁,人情冷暖,莫过于此。
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包厢角落,那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上。
**苏晚晴。**
她来了。显然精心打扮过,穿着一条看起来很新但材质普通的连衣裙,妆容精致,试图重现昔日的“女神”光彩。然而,在包厢明亮的灯光下,在那刻意堆砌的精致之下,是掩盖不住的憔悴和…深入骨髓的局促不安。她努力想融入旁边几个女生的谈话,但对方只是敷衍地应和几句,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我这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八卦和疏离。她像一个误入盛宴的灰姑娘,显得格格不入。
她一直偷偷地、用那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我。震惊、难以置信、深入骨髓的懊悔、强烈的渴望、还有一丝…摇尾乞怜般的卑微?那眼神,比前世她挽着陈浩从我面前走过时,更加刺痛我的神经——不是痛,而是冰冷的不适。
当她看到陈浩都主动向我敬酒攀谈时,她眼中最后一丝挣扎似乎消失了。她端起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果汁,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完美、实则僵硬无比的笑容,扭动着腰肢,穿过人群,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壮。
“林默…”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嗲,带着刻意的熟稔,仿佛我们还是当初那对“亲密无间”的情侣。她走到我面前,微微仰起脸,露出精心练习过的角度,眼神里充满了自以为能打动人的“情意”和“崇拜”。
“恭喜你啊…真的…太厉害了。” 她举起杯子,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颤抖,像是激动,“我…我一直都知道,你特别有才华…以前是我不懂事…” 她试图靠近一步,身上廉价的香水味有些刺鼻。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目光灼灼地聚焦在我们两人身上,带着看好戏的兴奋和探究。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着眼前这张曾经让我神魂颠倒、如今却只感到无比陌生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攀附和讨好,听着她虚伪至极的“忏悔”和“赞美”,前世所有的屈辱、痛苦、荒废的时光、临死前的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退去,只留下一片死寂的荒漠。
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她的表演,她的存在,在我眼中,此刻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就在她举着杯子,期待我能给她一个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的时候,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恰到好处地震动起来。
我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屏幕,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歉意(这歉意是对着旁边正在认真听我说话的李岩和另一位同学),微微侧身,完全无视了僵在我面前、笑容凝固在脸上的苏晚晴。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徐天宇。
“抱歉,失陪一下,一个重要的电话。”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对着李岩他们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工作优先感。
然后,我拿着手机,步伐沉稳地从苏晚晴身边走过。没有停顿,没有眼神交流,连一丝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她。仿佛她只是立在豪华包厢里的一件无关紧要的装饰品,一个透明的、不存在的障碍物。
我径直走向包厢外安静的走廊,接起电话,声音瞬间切换到工作状态,沉稳而清晰:“徐总您好,我是林默。嗯,您说,关于下一轮融资的计划书细节,我这里正好有几点最新的数据更新……”
包厢厚重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喧嚣和…那道瞬间被彻底冻结、继而碎裂成无数绝望粉末的目光。
门内。
苏晚晴还保持着举杯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垮塌,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愕。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像一个被遗弃的、拙劣的雕塑。她清晰地听到了我那句“重要的电话”,听到了“融资”、“计划书”这些她完全听不懂、却又代表着另一个高高在上世界的词汇。
周围同学的目光,从看好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怜悯、嘲讽和鄙夷。窃窃私语如同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向她:
“啧…自取其辱…”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份…”
“还想攀高枝呢?人家林总眼里哪有她…”
“当初把人家当舔狗,现在后悔?晚了!”
每一句低语,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彻底碾入尘埃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冷地褪去,留下彻骨的寒意和眩晕。手中的杯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果汁溅脏了她崭新的裙摆,像一个肮脏的、无法抹去的烙印。
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低下头,长发狼狈地遮住了她扭曲的面容,像一只被彻底踩碎了脊梁的丧家之犬,跌跌撞撞地冲出包厢,甚至撞到了门口的侍者也浑然不觉,消失在走廊昏暗的尽头,只留下一地狼藉和破碎的自尊。
走廊尽头,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星河。
我结束了与徐天宇的通话,收起手机。包厢门内的喧嚣似乎还在隐约传来,但已与我无关。
我没有立刻回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窗外这片繁华的夜景。灯光如织,车流如河,每一盏灯火下,似乎都藏着一个挣扎或奋斗的故事。
重生之初那刻骨的悔恨与愤怒,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拼搏和攀登中沉淀、淬炼,化作了脚下坚实的道路和眼中更辽阔的星辰。
苏晚晴那绝望狼狈的身影,在我心中激不起半点涟漪。她和她所代表的前世那段愚蠢、卑微、被玩弄的过往,如同被狂风吹散的尘埃,彻底消失在我生命的轨迹之外。
**重生一世,我终于彻悟。**
**真正的逆袭,从来不是为了向谁证明,更不是为了报复。**
**而是挣脱泥沼,洗净尘埃,抵达他们永远无法想象、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是将命运紧握在自己手中,用知识和远见铸造通天之塔。**
**是让那些曾轻贱你、伤害你的人,终其一生,只能仰望你留下的背影,连成为你脚下尘埃的资格,都显得如此可笑。**
夜风吹拂,带着冬日的清冽。
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无比释然与坚定的弧度。
**学海无涯,彼岸无她。**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转身,我推开包厢厚重的门,重新融入那片属于胜利者的、温暖的喧嚣之中。前方的路,灯火通明。
更新时间:2025-07-06 23:4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