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站在实验室里，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本泛黄的《贞观政要》。书页间夹着一张照片——他的妻子林婉如站在西安古城墙下微笑的样子。三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带走了她，至少官方报告是这么说的。但周明远知道真相不止如此。
"量子波动达到峰值！"电脑屏幕上的曲线突然剧烈跳动，周明远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将婉如的照片贴在胸前，按下了启动键。
"婉如，我来找你了。"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当周明远再次睁开眼睛时，刺鼻的马粪味和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他躺在一处土路上，周围是穿着粗布麻衣的行人，有人挑着担子，有人赶着驴车，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哪儿？"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这位郎君，可是身体不适？"一个头戴幞头的老者关切地问道。
周明远愣住了。老者的口音古怪，但确实是古汉语。他环顾四周，远处巍峨的城墙和飘扬的旗帜证实了他的猜测——他成功了，真的穿越到了唐朝！
"请问...现在是何年何月？"周明远试探着问道。
老者面露诧异："郎君莫非撞了头？今乃贞观元年，三月廿三。"
贞观元年！唐太宗李世民刚刚登基不久的长安城！周明远的心跳加速，婉如的笔记中提到过，如果穿越成功，最可能到达的就是这个时间点。
"多谢老丈。"周明远学着古人的样子拱手行礼，随即向城门方向奔去。他必须尽快找到婉如，在完全陌生的古代长安，一个现代女子处境太危险了。
长安城的宏伟超出了周明远的想象。作为历史学者，他曾无数次在文献中读到过这座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城，但亲眼所见仍令他震撼不已。
朱雀大街宽约150米，足够容纳十几辆马车并行。街道两旁槐柳成荫，坊墙整齐划一，远处的大明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行人如织，胡商、官员、平民穿梭其间，叫卖声此起彼伏。
周明远摸了摸口袋，幸好随身携带的几枚开元通宝仿制品还在。他在现代就研究过，贞观年间虽然还没铸造开元通宝，但前朝的隋五铢钱仍在流通，这些仿制品足以以假乱真。
"郎君这身打扮好生奇怪。"一个卖胡饼的小贩好奇地打量着他，"莫不是西域来的胡商？"
周明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现代服装有多突兀。他灵机一动："在下...从海外归来，途中遭遇风浪，衣物尽失。"
"难怪难怪。"小贩点点头，"郎君若不嫌弃，小人这里有几件旧衣..."
用一枚仿制铜钱换了一套粗布衣衫后，周明远总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他一边啃着胡饼，一边思索如何寻找婉如。
"贞观元年...婉如会去哪里？"他喃喃自语。作为急诊科医生，婉如有强烈的救人本能，如果她真的在这里，一定会想办法行医。
"听说西市新来了个神医，能治百病。"旁边两个挑夫的谈话引起了周明远的注意。
"可不是，据说是个女子，用药奇特，见效极快。"
周明远的心猛地一跳。女子神医？用药奇特？这极有可能是婉如！
"两位大哥，请问这位神医现在何处？"他急切地问道。
挑夫指了指西方："西市最里头的药铺旁，不过..."他压低声音，"官府的人似乎也在找她，说她用药不合规矩。"
周明远脸色一变。古代对行医有严格限制，婉如的现代医术在这里可能被视为异端。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周明远刚走到西市入口，就被一队衙役拦住了。
"站住！看你这生面孔，可有过所？"为首的衙役厉声问道。
过所？周明远心里一沉。那是唐朝的通行证，他怎么可能有。他强作镇定："在下初到长安，尚未办理..."
"没有过所？"衙役冷笑一声，"来人，拿下这个可疑之人！"
周明远后退几步，大脑飞速运转。在唐朝，没有合法身份的人会被当作流民处理，轻则劳役，重则流放。他必须想办法脱身。
"且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位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这位郎君是我府上新请的幕僚，过所正在办理中。"
衙役们一见此人，立刻恭敬行礼："见过李公。"
男子挥了挥手："去吧，此事我会与京兆尹说明。"待衙役走后，他转向周明远，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郎君方才应对颇有章法，不像寻常百姓。不知从何处来？"
周明远谨慎地回答："多谢李公相助。在下...从海外归来，对中原礼制尚不熟悉。"
"海外？"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听闻海外有奇人异士，通晓天文历算。不知郎君可懂这些？"
周明远心中一动。作为历史学者，他对古代天文历法颇有研究："略知一二。"
"好！"男子抚掌大笑，"我正有一事请教。近日天现异象，太白昼见，朝中议论纷纷。郎君以为此兆何解？"
周明远立刻意识到这是贞观元年著名的天文事件。历史上李世民曾因此询问群臣，实则是测试他们的忠诚度。他斟酌着回答："天象变化，乃自然之理。太白昼见，不过是金星运行至近日点所致，与人事无关。"
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好一个'与人事无关'！郎君见解独到。不知可愿到我府上一叙？"
周明远犹豫了。他急需寻找婉如，但眼前之人显然身份不凡，或许能帮助他在长安立足。权衡之下，他点头答应："恭敬不如从命。"
李府的豪华程度超出了周明远的想象。穿过重重院落，他被带到一处雅致的书房。仆人送上茶点后，男子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郎君可知我是何人？"男子突然问道。
周明远仔细观察对方的面容，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方脸大耳，目光如炬，气度非凡...莫非是...
"陛下？"他试探着问道，随即意识到失礼，连忙跪下，"草民参见皇上！"
李世民——因为那确实是他——哈哈大笑："起来吧。朕微服出巡，本不欲暴露身份。不过郎君眼力非凡，竟能认出朕来。"
周明远心跳如鼓。他居然直接见到了唐太宗！历史上著名的明君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你方才所言天象，与太史令所言大相径庭。"李世民意味深长地说，"太史令认为太白昼见是'女主昌'之兆，暗示会有女子干政。"
周明远知道这是历史上李世民测试魏征忠诚度的著名事件。他谨慎回答："陛下，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事吉凶，当问民心，而非天象。"
"好一个'天行有常'！"李世民拍案叫绝，"郎君见识非凡。朕观你谈吐不凡，衣着奇特，绝非寻常人士。如实告诉朕，你究竟从何而来？"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他需要李世民的帮助寻找婉如，但直接说出真相太过冒险。他决定半真半假地回答："陛下明鉴。草民...确实来自异域，一处与中土大不相同的所在。那里的人研究天地至理，制造奇巧器物，医术也颇为不同。"
"哦？"李世民兴趣更浓，"可有实证？"
周明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型手电筒——这是他穿越前随手带上的。按下开关，一束强光射出，在昏暗的书房内格外刺眼。
李世民猛地站起，眼中闪过震惊和兴奋："此乃何物？竟能收束日光？"
"此物名为'电筒'，利用...呃，雷霆之力发光。"周明远解释道，"草民还懂得其他技艺，包括...治病之法。"
"妙极！"李世民来回踱步，"朕正欲广纳贤才，改革弊政。郎君可愿入仕为官？"
周明远心中一动，这正是他需要的："陛下厚爱，草民受宠若惊。只是...草民此番来长安，是为寻找失散的妻子。"
"妻子？"李世民挑眉，"说来听听。"
周明远描述婉如的相貌特征，特别提到她可能以行医为生。李世民听完，若有所思："近日确有人上报，说西市有位女医，用药奇特，疗效显著。但被太医署视为邪术，正在追查。"
周明远的心揪了起来："陛下，那不是邪术，只是...异域医术。恳请陛下开恩！"
李世民沉吟片刻："朕可以下旨停止追查。不过..."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周明远，"朕要你入弘文馆任职，将你所知的异域学问传授出来。"
"草民遵旨！"周明远深深一拜，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有了皇帝的支持，寻找婉如会容易许多；忧的是婉如现在可能正在逃亡，不知身在何方。
在李世民的安排下，周明远获得了"海外归客"的合法身份，入住弘文馆。第二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寻找婉如。
根据李世民提供的线索，婉如最后出现在西市附近的一家药铺。周明远赶到时，药铺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
"这位郎君，可是找林神医？"一个卖胭脂的老妇人小声问道。
周明远心头一震："正是！婆婆可知她去向？"
老妇人四下张望，压低声音："前日官府来人，林神医机警，提前逃走了。听说往城南去了，那边最近闹瘟疫，她可能去救人了。"
瘟疫！周明远的心沉了下去。婉如作为急诊医生，一定会冒险去救人。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城南的贫民区与繁华的市中心形成鲜明对比。低矮的茅草屋拥挤不堪，街道上污水横流。周明远捂着口鼻，挨家挨户询问。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位女医？用药方式很特别..."
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不知。直到黄昏时分，一个发着高烧的小女孩拉住了他的衣角："你找林姑姑吗？她在城外的破庙里救人..."
周明远立刻按照小女孩指的方向出城。暮色中，一座荒废的寺庙孤零零地立在山坡上。走近时，他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这是现代消毒剂的味道！
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推开斑驳的庙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瞬间泪目：婉如穿着改过的唐装，正用简易蒸馏器提取酒精，旁边躺着十几个病人，她正在为一个孩子静脉注射。
"住手！"一个官差突然从暗处冲出，"妖女又在用邪术害人！"
婉如抬头，脸色煞白。就在官差要抓住她的瞬间，周明远冲了上去："住手！她有圣旨特许行医！"
他从怀中掏出李世民给的令牌。官差一见，立刻跪地行礼。
婉如震惊地看着周明远，手中的注射器掉在地上："明...明远？真的是你吗？"
"是我，婉如。"周明远哽咽着上前，"我来找你了。"
婉如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怎么会...我以为再也..."
周明远紧紧抱住妻子，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心跳。破庙里的烛光摇曳，映照着林婉如疲惫却坚定的面容。她将最后一剂抗生素注入小病人的静脉，才长舒一口气，转向周明远。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颤抖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这是她穿越时唯一带在身上的医疗器具。
周明远握住妻子冰凉的手："我找了你好久。那场车祸后，我发现你可能穿越了，就..."他的声音哽咽了，"就跟着来了。"
林婉如的眼泪无声滑落。她扑进丈夫怀里，三个月的孤独、恐惧在这一刻决堤。在完全陌生的时代，一个现代女性要生存下去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醒来就在长安郊外，"她抽泣着说，"身上只有急诊包和听诊器。我看到那些生病的人...我没办法不管..."
周明远心疼地抚摸妻子的头发。她瘦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这段时间过得极其艰难。
"我明白，"他轻声说，"但现在有我在了。我见到了李世民，他给了我们合法身份。"
林婉如猛地抬头："你见到了唐太宗？"
周明远点点头，正要解释，庙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官差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官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
"果然在此！"那官员冷声道，"妖女，你以邪术惑众，今日定要将你拿下！"
林婉如下意识后退一步，周明远立刻挡在她前面："这位大人，在下周明远，有圣旨特许行医。"他再次亮出李世民给的令牌。
那官员眯眼看了看令牌，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严厉："本官乃太医署丞王德安，专司医药管理。此女所用之术闻所未闻，将不明液体注入人体，分明是妖法！"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王大人，这不是妖法，而是...海外医术。那些液体是治病良药。"
"荒谬！"王德安怒喝，"《黄帝内经》有云：'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从未听说将异物注入血脉可治病！此等邪术，害人性命！"
周围的官差纷纷附和，病人们则露出恐惧的表情。林婉如咬了咬嘴唇，走上前来。
"王大人，"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您说的医理没错，但医术应当不断发展。我用的方法虽然不同，但确实能救人。这些病人之前高热不退，现在都已好转，您可亲自查看。"
王德安狐疑地看了看那些病人，确实面色好转。但他很快又板起脸："即便见效，不合规矩就是邪术！来人，把这些病人带回太医署检查，若有一人受害..."
"且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庙外传来。所有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紫袍、气度不凡的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
"魏...魏大人！"王德安慌忙行礼。
周明远认出来人正是贞观名相魏征。他心中一凛——这位以直言敢谏著称的大臣为何会出现在此？
魏征环视一周，目光在周明远和林婉如身上停留片刻，最后看向王德安："王太医，陛下口谕：林氏医术虽奇，但确有疗效，暂准其行医，由太医署监督。这些病人既已好转，不必移动。"
王德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低头："下官遵旨。"
待王德安带人退下后，魏征走近周明远夫妇："周先生，林夫人，陛下有请。
大明宫紫宸殿内，李世民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见魏征带着周明远夫妇进来，他立刻迎上前。
"周卿，林夫人，朕急需二位相助！"
周明远和林婉如对视一眼，同时行礼："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面色凝重："皇后突发重病，高热不退，太医署束手无策。听闻林夫人医术高明，特请一试。"
林婉如心头一震。长孙皇后！历史上著名的贤后，贞观十年病逝，年仅三十六岁。难道现在就有隐疾？
"陛下，"她谨慎地说，"妾身医术浅薄，恐难当此重任..."
"林夫人不必过谦，"李世民打断她，"朕已听闻你治愈城南瘟疫之事。皇后病情危急，无论如何，请试上一试。"
周明远看出李世民眼中的绝望，轻轻捏了捏妻子的手："婉如，试试吧。"
林婉如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妾身尽力而为。但需先诊视皇后病情。"
在前往立政殿的路上，周明远小声对妻子说："历史上长孙皇后有气疾，可能是哮喘或心脏病。贞观十年去世，现在才贞观元年，应该不是那个病。"
林婉如微微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摸着听诊器。作为急诊医生，她处理过无数危重病例，但在唐朝，没有现代设备、药物，治疗皇后谈何容易？
立政殿内药香弥漫，几位御医正在低声讨论。见皇帝亲临，他们慌忙行礼。李世民挥手示意免礼，带林婉如来到凤榻前。
长孙皇后脸色苍白，双颊却有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林婉如立刻进入专业状态，上前为皇后把脉。
脉象浮数，体温灼手。她轻轻用听诊器听了听皇后的心肺——这个奇怪的举动引来御医们惊讶的目光。
"肺部有湿啰音，"她喃喃自语，又检查了皇后的咽喉和舌苔，"应是重症肺炎。"
"肺炎？"李世民疑惑地问。
"就是...肺热炽盛，"林婉如用古人能理解的术语解释，"皇后娘娘肺部感染，导致高热不退。若不及时控制，恐..."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王德安冷哼一声："本官早已诊断出肺热之症，用药却不见效。林夫人又有何高见？"
林婉如没理会他的挑衅，转向李世民："陛下，妾身需要一些特殊药材和器具，请准许准备。"
"准。"李世民毫不犹豫，"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首先需要高度酒，越烈越好..."
太医署的药房内，林婉如正指挥宫人蒸馏酒精。周明远在一旁协助，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这样真的能行吗？"他小声问妻子，"用唐朝的条件制造医用酒精。"
林婉如专注地看着蒸馏装置："纯度不会很高，但足够消毒了。关键是抗生素...没有现代药物，我只能用中药替代。"
她从药柜中取出黄芩、金银花等具有抗菌作用的中药，开始研磨。周明远则翻阅太医署的医书，寻找可能的辅助疗法。
"《伤寒论》里提到麻杏石甘汤对肺热有效，"他指着一处记载说，"要不要试试？"
林婉如点点头："可以辅助使用。但首要的是控制感染，否则..."她没说完，但周明远明白——没有现代抗生素，肺炎在古代死亡率极高。
王德安带着几名御医走了进来，冷眼旁观他们的准备工作。
"将酒蒸馏就能得良药？简直儿戏！"他讥讽道，"皇后千金之躯，岂能用此等粗鄙之法？"
周明远放下医书，平静地回应："王大人，《本草纲目》记载酒能'行药势，杀百邪恶毒气'。我们只是将其提纯，增强药效。"
"《本草纲目》？"王德安皱眉，"何人所著？本官从未听闻。"
周明远心里一紧——说漏嘴了，《本草纲目》是明朝李时珍的著作。他连忙解释："是...海外医书。总之，此法无害，不妨一试。"
王德安还想反驳，一名宫女匆匆跑来："陛下口谕，皇后病情加重，请林夫人速去！"
林婉如立刻拿起准备好的药物和器械，周明远紧随其后。当他们再次来到立政殿时，长孙皇后的情况明显恶化了，呼吸更加困难，嘴唇甚至有些发绀。
李世民坐在床边，握着妻子的手，眼中满是焦虑。见林婉如进来，他立刻起身："林夫人，快！"
林婉如迅速检查了皇后的状况，脸色变得凝重："肺部感染加重，已经开始影响呼吸。需要立即治疗。"
她取出蒸馏过的酒精，小心地为皇后擦拭手臂，然后用简易的竹制"针管"——这是她用细竹管和鱼膀胱自制的——将煎好的药液注入静脉。
"这是何物？"李世民紧张地问。
"陛下，"周明远连忙解释，"此法能让药物更快起效。海外称之为'注射'。"
王德安在一旁冷笑："从未听闻将药物注入血脉能治病！陛下，此乃妖术，万万不可啊！"
李世民看了看痛苦中的妻子，又看了看专注治疗的林婉如，咬牙道："朕信林夫人！继续！"
林婉如感激地看了皇帝一眼，继续她的治疗。除了静脉给药，她还让皇后吸入用薄荷、桉叶等制作的蒸汽，帮助缓解呼吸道症状。
几个时辰过去，夜幕降临。林婉如一直守在皇后身边，随时调整用药。周明远则负责与李世民沟通，解释各种治疗原理——当然，用的是古人能接受的说法。
"周卿，"疲惫的李世民低声问，"皇后真的会好转吗？"
周明远看着妻子专注的背影，坚定地说："陛下，婉如...林夫人是最好的医生。她一定会尽全力。"
就在此时，长孙皇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吐出一大口浓痰。林婉如立刻检查她的状况，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
"热退了些，呼吸也顺畅多了。"她向李世民报告，"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但还需继续治疗几日。"
李世民如释重负，眼中闪着泪光："林夫人妙手回春，朕感激不尽！"
王德安等人却面色难看。他们不敢相信这个"妖女"居然真的治好了连太医署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第九章：政治漩涡
三天后，长孙皇后的病情明显好转，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林婉如依然每天去检查，调整用药。周明远则被李世民留在身边，询问各种海外见闻。
这天退朝后，李世民将周明远单独留下。
"周卿，朕有要事相商。"皇帝的表情异常严肃，"皇后病情虽好转，但此事引发朝野震动。有人称林夫人所用为妖术，甚至传言..."他顿了顿，"传言你二人是妖人，意图祸乱朝纲。"
周明远心头一紧。这正是他担心的——他们的现代知识和技能在古代太容易被误解为妖术。
"陛下明鉴，"他连忙说，"我们所用皆为医术，绝无不良之心。"
李世民点点头："朕自然明白。但朝中反对声音不小，尤其是..."他压低声音，"太上皇旧部，一直对朕不满，借此生事。"
周明远恍然大悟。贞观初年，李世民刚刚通过玄武门之变登基不久，朝中仍有李渊旧势力暗中反对。他们夫妇无意间卷入了政治斗争。
"陛下，若有需要，我们愿即刻离开长安，不使陛下为难。"
李世民摇头："不必。朕已决定任命你为弘文馆学士，林夫人为太医署女医。正式官职可堵众人之口。"
周明远震惊不已。弘文馆是唐朝最高学术机构，太医署更是官方医疗机构。这样的任命等于公开为他们背书。
"陛下厚恩，臣...不知如何报答。"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周卿有异才，林夫人医术通神，正是朕所需。只要忠心为朕效力，保你夫妇富贵荣华。"
离开紫宸殿后，周明远心事重重。皇帝的"保护"背后是明显的利用——李世民看中了他们的现代知识。这在给他们提供庇护的同时，也将他们牢牢绑在了皇权战车上。
回到临时安置的宅院，林婉如正在整理药材。见丈夫回来，她立刻迎上前："怎么样？"
周明远将皇帝的任命和暗示告诉了她。林婉如听完，沉默良久。
"我们别无选择，"最后她说，"在唐朝，没有皇权保护，我们活不过一个月。"
周明远握住妻子的手："至少我们在一起了。而且，你的医术真的救了很多人的命。"
林婉如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是啊，想想看，用现代医学知识改变古代医疗水平，这可能是我们穿越的意义。"
周明远点点头，却又想起什么："对了，皇后的病真的只是肺炎吗？历史上她十年后去世..."
林婉如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发现她心脏有问题，可能是先天性缺陷。以唐朝的条件...很难根治。"
"你能暂时控制住吗？"
"用一些中药调理，加上养生方法，或许能延长寿命。"她叹了口气，"但最终..."
周明远搂住妻子的肩膀："尽力就好。历史上长孙皇后确实早逝，能多活几年就是改变历史了。"
林婉如突然抬头，眼中带着忧虑："明远，我们这样...会不会改变太多历史？会不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
周明远沉默了。这正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作为历史学者，他深知每个微小变化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我不知道，"他最终诚实地说，"但看到那些被你救活的人，包括长孙皇后...我觉得值得。
一个月后，周明远正式入职弘文馆，负责整理典籍；林婉如则成为太医署首位女医，专门负责皇后调养。表面上看，他们已在唐朝站稳脚跟。
然而，危机很快再次降临。
这天傍晚，周明远刚回到家，一名宫女急匆匆跑来："周大人，不好了！皇后娘娘突然昏厥，林夫人请您速去！"
周明远立刻赶往立政殿。殿内一片混乱，李世民焦急地踱步，太医们围在凤榻前争论不休。林婉如跪在床边，正在为长孙皇后做检查。
"怎么回事？"周明远小声问妻子。
林婉如脸色苍白："心脏骤停...我做了心肺复苏，暂时恢复心跳，但..."她的声音颤抖着，"情况很危险，需要更强效的药物。"
李世民走过来，眼中满是恐惧："周卿，林夫人说皇后心脉受损，需要...需要什么'强心剂'？"
周明远心头一震。强心剂？那意味着...
林婉如将丈夫拉到一旁，低声道："是急性心衰。我手头只有中药，效果太慢。我带了...带了一支肾上腺素。"
周明远倒吸一口冷气。肾上腺素！那是她穿越时急诊包里的救命药，现代医学产物，在唐朝根本解释不通。
"用了它，我们的秘密就保不住了，"他急切地小声说，"而且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历史影响！"
林婉如眼中含泪："但不用，皇后会死！明远，我...我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周明远看着妻子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长孙皇后和绝望的李世民。作为历史学者，他知道长孙皇后的生死对贞观之治影响深远；但作为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消逝。
"用吧，"他最终说，"后果我们一起承担。"
林婉如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从贴身小包中取出那支小小的肾上腺素，熟练地装入自制注射器。
"陛下，"她转向李世民，"妾身有一味秘药，或可救皇后，但...此药极其罕见，用法也颇为奇特。"
李世民毫不犹豫："无论何药，尽管使用！"
王德安却跳了出来："陛下！此女又要用邪术！臣等..."
"闭嘴！"李世民罕见地暴怒，"皇后命在旦夕，尔等束手无策，还敢阻挠？林夫人，速速用药！"
林婉如点点头，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将那支现代药物注入了长孙皇后的静脉。
接下来的等待令人窒息。周明远紧握妻子的手，两人都屏住呼吸。李世民跪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妻子。
一刻钟后，长孙皇后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她虚弱地呼唤。
李世民喜极而泣，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朕在这里，观音婢，朕在这里..."
林婉如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跌倒，周明远连忙扶住她。但他们的轻松没能持续多久。
王德安突然高声喊道："陛下！那药物绝非寻常！臣怀疑是..."
"是什么？"李世民冷冷地问。
"是...是仙丹！"王德安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嫉妒，"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仙丹！林夫人必有来历！"
殿内一片哗然。周明远和林婉如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仙丹的猜测虽然离谱，但总比暴露真相好。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目光深邃难测："林夫人医术通神，朕心甚慰。至于药物来源..."他顿了顿，"日后再说。今日皇后转危为安，是大喜事！"
周明远知道，危机只是暂时解除。皇帝显然起了疑心，而太医署的敌意更明显了。他们夫妇在唐朝的处境，正变得越来越复杂...
立政殿的珠帘在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缝隙在地砖上投下斑驳光影。林婉如正在为长孙皇后检查脉搏，手指轻轻搭在那纤细的手腕上。
"娘娘脉象已平稳许多，"林婉如微笑着收回手，"但仍需按时服药，切忌劳累。"
长孙皇后——这位历史上著名的贤后，此刻靠坐在凤榻上，气色比一个月前好了不少。她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凝视着林婉如，带着探究和感激。
"林夫人，本宫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她的声音轻柔却有力，"那日所用何药？太医署众人至今议论纷纷。"
林婉如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药箱带子。肾上腺素的事过去一个月了，但这个话题始终如悬在头顶的利剑。
"回娘娘，是...家传秘方。"她谨慎地回答，"由几种罕见药材提炼而成，对心脉急症有奇效。"
长孙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但她的下一句话却让林婉如心头一紧："陛下对你夫妇二人很是好奇。昨日还与本宫说，要请周先生参与修订历法之事。"
历法？林婉如暗自皱眉。明远是历史学者，对古代天文历法虽有研究，但参与官方历法修订...
"妾身夫君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
长孙皇后轻轻笑了："周夫人过谦了。陛下说周先生对天象见解独到，连太史令都为之叹服。"
离开立政殿后，林婉如心事重重。皇帝对明远的兴趣显然不止于表面，而历法在古代是关系到王朝正统的大事。参与其中既是荣耀，更是危险。
弘文馆内，周明远正面对一屋子质疑的目光。太史令傅奕、历算大家崔善为等一众学者围着他，桌上摊开着新修订的历法草稿。
"周学士认为此处计算有误？"傅奕指着其中一页，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周明远保持恭敬的姿态，但语气坚定："太史令明鉴。此处岁差计算若按西域之法更为精准。明年春分应在三月廿一，而非历中所书三月廿三。"
"荒谬！"一位白发老儒拍案而起，"自汉以来，皆用此算。你一介海外归客，怎敢妄改祖宗成法？"
周明远暗自叹息。他当然知道这个改变有多大逆不道——历法在古代不仅是科学问题，更是政治问题。但他更知道，按现行历法计算，贞观二年的春分确实会有两天误差。
"诸位前辈，"他拱手环视，"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天象运行自有其律，不以人意为转移。若不信，可待来年春分验证。"
傅奕眯起眼睛："周学士似乎对来年天象十分确定？"
周明远心头一凛。他差点忘了，在古代，准确预测天象可能被视为有"通天"之能，甚至被怀疑懂妖术。
"太史令误会了，"他连忙解释，"在下只是根据西域历法推算，并非确知。"
会议不欢而散。周明远走出弘文馆时，夕阳已将朱雀大街染成金色。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天的精神紧绷让他疲惫不堪。
"周学士留步！"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明远转身，看到一名身着绿袍的年轻官员快步走来。
"在下东宫舍人杜正伦，"来人拱手行礼，"太子殿下久闻周学士大名，特命下官相邀，明日过府一叙。"
太子李承乾？周明远心头警铃大作。历史上这位太子性格乖张，最终因谋反被废。与之扯上关系绝非好事。
"下官惶恐，"他谨慎回应，"太子殿下厚爱，本不敢辞。然明日已奉诏入宫议事，可否改日？"
杜正伦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殿下说了，周学士何时得空，随时欢迎。"他压低声音，"殿下对西域历法...很感兴趣。"
看着杜正伦离去的背影，周明远感到一阵寒意。太子为何突然对历法感兴趣？是真心向学，还是另有所图？
周宅内，林婉如正指导几名侍女制作消毒纱布。自从被正式任命为太医署女医后，她开始系统地将一些现代医学理念引入唐朝，当然，是用古人能接受的方式解释。
"记住，所有伤口处理前必须用这酒精水清洗，"她指着蒸馏过的淡酒说，"能减少化脓。"
侍女们认真点头，眼中满是崇拜。林婉如的医术在这短短几个月内已经救活了数十名被太医署判了"死刑"的病人，名声渐起。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教学。林婉如抬头，看到丈夫一脸疲惫地走进来。
"怎么了？"她挥手让侍女们退下，关切地迎上去。
周明远将太子的邀请和历法争议告诉了妻子，眉头紧锁："我感觉我们正被各方势力拉扯。李世民想利用我们的'海外知识'，太子显然别有用心，而太医署那些人..."
"王德安今天又来找麻烦了，"林婉如叹了口气，"说我用的缝合线是'妖物'，竟然能被人身吸收。"
周明远握住妻子的手："我们必须更加小心。历史上贞观初年政治斗争复杂，我们稍有不慎就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门外是宫中的传令太监，气喘吁吁地宣布："陛下口谕，宣周明远即刻入宫！"
周明远和林婉如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黄昏时分突然召见，绝非寻常。
"我跟你一起去，"林婉如坚定地说，"就说我也被皇后召见。"
紫宸殿内烛火通明，李世民背对着门站在窗前，身影被拉得很长。听到通报，他缓缓转身，面色异常严肃。
"周卿，朕刚收到密报。"他开门见山，"突厥遣使入朝，途中遇劫，全军覆没。"
周明远心头一跳。贞观元年确有突厥使团遇袭事件，历史上此事差点引发战争。但皇帝为何特意告诉他？
"陛下节哀。不知臣能为陛下做些什么？"
李世民目光如炬："朕想知道，周卿可预知此事？"
这问题如晴天霹雳。周明远瞬间明白皇帝在试探什么——如果他承认预知此事，就等于承认有未卜先知之能；若否认，又显得之前的"海外知识"可疑。
"陛下明鉴，"他谨慎回答，"臣只知突厥与我朝素有龃龉，使团遇袭...不算意外。"
李世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听闻今日弘文馆议历法，卿断言明年春分在三月廿一？"
"臣是根据西域历法推算..."
"西域历法？"李世民突然从案头拿起一份奏折，"这是凉州刺史的密报。西域诸国从未有过卿所言之历法。"
周明远的后背渗出冷汗。皇帝竟然派人调查了！
"陛下，臣..."
"周卿不必紧张，"李世民语气忽然缓和，"朕只是好奇。卿与夫人医术通神，知天象，晓地理...实非常人所能及。"
周明远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刻。皇帝看似和蔼，实则句句试探。一个回答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陛下，"他深吸一口气，"臣与拙荆确实有些...异于常人的见识。但绝非妖邪，只为报效陛下知遇之恩。"
李世民沉默良久，突然换了话题："三日后有日食，太史令预测在午时三刻。卿以为如何？"
日食！周明远大脑飞速运转。贞观元年的日食在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现代天文推算是在上午九点左右。
"臣斗胆预测，应在辰时与巳时之交。"他决定赌一把。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太史令相差近两个时辰？卿确定？"
"臣...确定。"
"好。"李世民点点头，"三日后验证。若卿所言准确，朕有重赏。若不准..."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离开紫宸殿时，周明远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等在宫门外的林婉如见状，连忙上前："怎么了？"
"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周明远低声说，"皇帝在怀疑我们的身份。三日的日食预测将决定我们的命运。
三日后的清晨，周明远和林婉如早早来到庭院，用简易的日晷和水钟确认时间。
"你确定是今天？"林婉如紧张地问。
周明远点点头："历史上明确记载的。贞观元年六月庚戌，长安可见日偏食，现代天文推算是在上午九点十七分开始。"
"但万一..."
"没有万一，"周明远苦笑，"我查过所有资料。如果错了，我们就得准备逃亡了。"
林婉如握住丈夫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辰时刚过，一队禁军突然包围了他们的宅院。为首的将领冷声道："奉陛下口谕，请周学士入宫。"
周明远和林婉如对视一眼，心沉到谷底。日食还未开始，皇帝就派人来，难道是...
皇宫内的气氛比三天前更加紧张。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两侧站着傅奕等太史局官员，还有几位宰相重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进殿的周明远身上。
"周卿，"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太史令再次确认，日食当在午时三刻。卿仍坚持己见？"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臣坚持。"
傅奕冷笑："狂妄！天象运行自有定数，岂容你信口雌黄？"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侍卫慌张跑入："陛下！天...天狗食日！"
殿内一片哗然。所有人涌向殿外，只见原本明亮的太阳正被黑影缓缓侵蚀——日食开始了，而且明显比太史局预测的早了许多！
李世民猛地转向周明远，眼中闪烁着震惊和某种复杂的情绪："周卿...又言中了。"
周明远没有欣喜，反而更加紧张。准确预测日食在古代是极其敏感的事，这意味着...
果然，傅奕突然跪地高呼："陛下！此人能预知天象，非妖即仙！不可留啊！"
几位大臣也跟着跪下："请陛下明鉴！"
李世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始终未离周明远："周卿，事到如今，还有何话说？"
周明远知道，此刻已到生死关头。他跪下，声音坚定："陛下，臣非妖非仙，只是...所知所学与常人不同。臣愿将所知尽献陛下，助我大唐繁荣昌盛。"
长久的沉默后，李世民突然大笑："好！朕得异士，如获至宝！自今日起，周明远晋为太史丞，参议朝政！"
这个任命震惊了所有人。太史丞虽只是五品官，但掌管天文历法，地位特殊。更重要的是，"参议朝政"意味着可以参与最高决策。
退朝后，李世民单独留下周明远夫妇。紫宸殿内只剩他们三人时，皇帝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现在，告诉朕真相。"李世民直视周明远的眼睛，"你们究竟从何而来？"
周明远看了看妻子，林婉如轻轻点头。是时候了。
"陛下，"周明远深吸一口气，"我们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世界。"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紫宸殿。李世民的表情凝固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一千多年后？"他最终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周卿此言，可有凭证？"
周明远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他这几个月秘密记录的，关于唐朝以后重大历史事件的简略记载。
"陛下，此书记载了自贞观元年起，未来五十年的大事件。"他谨慎地说，"包括...明年关中大旱，后年突厥分裂，以及..."他顿了顿，"贞观十年，长孙皇后..."
"住口！"李世民突然暴怒，一把抓过那本册子，"你敢咒皇后？！"
林婉如连忙跪下："陛下息怒！妾身夫君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如实记载所知之事。"
李世民急速翻看那小册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当他看到"玄武门之变"的详细描述时，手指明显颤抖了一下。
"这些...这些事外人不可能知晓如此详尽。"他低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除非..."
周明远鼓起勇气："陛下，我们确实是来自未来的普通人。一场意外让我们来到这个时代。我们别无他求，只愿平静生活，用我们的知识帮助这个时代的人。"
李世民放下册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若真如卿所言，你们知道未来发生的一切？"
"并非一切，"周明远老实回答，"我只熟悉重大历史事件。婉如是医生，对医学发展更了解。"
"那么..."李世民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锐利，"朕的太子...未来如何？"
周明远心头一震。历史上李承乾因谋反被废，最后郁郁而终。但直接告诉皇帝这个残酷事实...
"陛下，"他谨慎地说，"未来可以改变。我们的到来本身就已经改变了历史。"
李世民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换了话题："你们那时代，大唐如何？"
周明远松了口气："在后世，陛下被称为千古一帝，贞观之治被奉为治世典范。大唐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最繁荣的帝国，四方来朝，万邦景仰。"
一丝满足的微笑浮现在李世民脸上，但很快又消失了："朕要你们做一件事。"
"陛下请讲。"
"第一，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你们的真实来历。"李世民严厉地说，"第二，将你们所知的对大唐有利的知识全部记录下来。第三..."他顿了顿，"做朕的顾问，帮助朕...避免未来的错误。"
周明远和林婉如同时叩首："臣(妾)遵旨。"
离开紫宸殿时，夕阳已经西沉。周明远和林婉如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们这算是...过关了？"林婉如小声问。
周明远摇摇头："只是暂时的。李世民不会完全信任我们，他会不断试探。而且..."他压低声音，"我们知道的太多，对他来说既是宝藏，也是威胁。"
林婉如握紧丈夫的手："至少现在我们有官方身份了。可以更自由地行医、做研究。"
"是啊，"周明远勉强笑了笑，"但代价是我们正式成为了皇权的一部分。从今往后，我们将深陷唐朝政治的漩涡，再也无法抽身。"
前方宫门处，一名身着华服的少年在侍卫簇拥下正冷冷地看着他们——正是太子李承乾。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敌意。
周明远心中一凛。他们不仅获得了皇帝的"保护"，也引来了未来皇帝的仇恨。在这权力与阴谋交织的大唐宫廷中，他们的穿越之旅才刚刚开始...
贞观二年的第一场雪飘落在长安城时，周明远站在弘文馆的窗前，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景象。三个月过去了，自从向李世民坦白身份后，他们的处境既安稳又危险。
"周大人，这是您要的《汉书》天文志。"一名年轻学士恭敬地递上一卷竹简。
周明远点头致谢。他现在是太史丞，负责修订历法，同时还要"回忆"未来一千多年的历史事件和科技发展，整理成册供李世民参考。
展开竹简，他却在案几下悄悄翻看另一本小册子——这是他秘密记录的"历史改变日志"。自从来到唐朝，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改变历史。比如，本应在贞观十年去世的长孙皇后，在林婉如的治疗下，病情已经稳定。这种改变会带来什么连锁反应？
"周卿好雅兴。"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周明远猛地合上小册子。李世民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身着常服，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卫。
"陛下！"周明远慌忙起身行礼。
李世民摆摆手，目光落在那本被匆忙合上的册子上："记录什么这么入神？"
周明远犹豫片刻，还是将册子呈上："臣在记录...我们到来后发生的变化。"
李世民翻阅着，眉头渐渐舒展："有意思。卿担心改变太多？"
"陛下明鉴。臣确实担心某些改变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比如？"
"比如..."周明远深吸一口气，"长孙皇后凤体安康，自然是大喜事。但历史上，皇后早逝对陛下施政有深远影响。若这一环改变..."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阴沉："周卿是在暗示，皇后早逝对朕有利？"
周明远立刻跪下："臣不敢！只是..."
"够了。"李世民打断他，"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朕宁愿面对未知的未来，也不愿失去皇后。"他顿了顿，语气缓和，"起来吧。朕今日来，是有要事相询。"
周明远起身，心跳仍未平复。与皇帝打交道就像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陛下请讲。"
"朕昨夜梦到一头青狮闯入太极殿，"李世民眉头紧锁，"此梦何解？"
周明远心头一震。历史上记载，贞观二年李世民确实做过这个梦，当时解为突厥入侵的预兆。但现在的历史已经因他们改变...
"陛下，梦乃心之所系。"他谨慎回答，"或许与突厥有关？"
李世民若有所思："朕也这么想。但突厥去年使团遇袭后，一直未有异动..."
"陛下，"周明远突然想起什么，"臣建议加强北疆防御，尤其是朔州一带。"
"为何是朔州？"
因为历史上贞观二年突厥确实从朔州入侵。但周明远不能直说："臣...推演天象，北方杀气凝聚于朔州方位。"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好。朕会下令加强朔州防务。"他转身欲走，又停下，"对了，皇后想请林夫人明日入宫一叙。"
太医署的偏厅里，林婉如正在给十几名年轻女子讲解人体结构。她用自制的炭笔在一块大木板上画出简易的解剖图，学生们聚精会神地听着。
"肺主呼吸，心主血脉，"她指着图纸解释，"若有外伤及此二处，必须立即..."
"荒谬！"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王德安带着几名太医署官员闯了进来，"女子岂可学此污秽知识？更遑论解剖之学有违圣人教诲！"
林婉如强压怒火。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王德安想方设法阻挠她培养女医的计划。
"王大人，"她平静地说，"上月城南瘟疫，我的学生救治了三百余人，无一死亡。太医署可有此成绩？"
王德安脸色铁青："你那邪术..."
"不是邪术，是医术。"林婉如从药箱取出一小瓶蒸馏酒精，"这是提纯的酒，用于清洁伤口，可防化脓。王大人若不信，可亲自试验。"
她示意一名学生上前。那女孩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已经愈合的伤口："上月民女不慎割伤，用林夫人的'酒精'清洗后，三日即愈。邻家阿姐同样割伤，用传统金疮药，半月仍化脓发热。"
王德安一时语塞，转而攻击其他方面："女子抛头露面，为男子疗伤，成何体统！"
"所以我才只收女学生，专治妇孺之疾。"林婉如早有准备，"王大人，《礼记》有云'医不三世，不服其药'。难道女子生病，非要男医诊视才合礼法？"
这番引经据典让王德安哑口无言。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但林婉如知道，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课后，一名宫女匆匆赶来："林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立政殿内，长孙皇后的气色比半年前好了许多。见林婉如进来，她亲切地招手："林夫人，快来坐。本宫新得了一些高昌葡萄，特请你尝尝。"
林婉如行礼谢过。这几个月来，皇后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亲近，几乎像对妹妹一般。
"娘娘凤体近日可好？"她习惯性地询问。
长孙皇后微笑："多亏你的调理，已大有好转。只是..."她压低声音，"本宫月事已迟了两月。"
林婉如眼睛一亮："娘娘可是有喜了？"
历史上长孙皇后在贞观二年确实怀孕，生下城阳公主。但按原有历史，此时她的心脏病应该已经相当严重，不可能安全分娩。
"太医署说本宫心脉虚弱，不宜..."长孙皇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林婉如立刻明白她的担忧："娘娘放心，只要按时服药，适当活动，不会有问题。"
"真的？"长孙皇后眼中重燃希望，"林夫人，若本宫能平安产子，你就是我母子的大恩人。"
"娘娘言重了。"林婉如谦虚地说，同时心中警铃大作——帮助皇后安全分娩将再次大幅改变历史。但作为医生，她别无选择。
回府的路上，林婉如的马车被一群百姓拦住。一个老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路中央："林神医，救救我孙儿吧！太医署说他没救了..."
林婉如立刻下车检查。孩子高烧不退，呼吸急促，明显是严重肺炎。
"快，送他去我的医馆！"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王德安看见。他阴冷地注视着林婉如远去的背影，对身旁的心腹低声道："去查查那妖女的底细。她那些'医术'，绝非海外所学那么简单。"
第十八章：政治漩涡
周明远站在东宫外，雪花落在他的官袍上，很快融化成水渍。太子李承乾突然召见，绝非吉兆。
"周大人，殿下有请。"一名东宫属官将他引入内殿。
李承乾——这位历史上因谋反被废的太子，此刻正懒散地倚在榻上，身边围着几个谄媚的侍从。见到周明远，他勉强坐直了身子。
"周卿来了。"太子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亮，但眼神已透出阴鸷，"听闻卿深得父皇信任，连天象都能预知？"
周明远恭敬行礼："殿下过誉。臣不过是略通西域历法。"
李承乾冷笑："是吗？那卿可知，本宫近日运势如何？"
这是个危险的试探。周明远谨慎回答："殿下乃储君，自有天佑。臣不过一介史官，岂敢妄言。"
"史官？"李承乾眯起眼睛，"有趣的说法。本宫听闻，卿对历史格外...熟悉。"
周明远心跳加速。太子是否察觉了什么？
"臣自幼好读史书，仅此而已。"
李承乾突然换了话题："卿以为，魏王如何？"
魏王李泰！周明远心头一震。历史上李泰与李承乾争夺储位，是导致太子谋反的重要原因。太子此问，明显是在试探他对储位之争的立场。
"魏王殿下聪慧好学，深得陛下喜爱。"他选择了一个中立的回答。
"是吗？"李承乾的声音陡然变冷，"那卿认为，父皇会更喜欢聪慧的儿子，还是...嫡长子？"
周明远知道此刻必须表态了。历史上李世民确实更偏爱李泰，最终导致悲剧。但现在历史已经改变...
"陛下圣明，必以社稷为重。"他含糊其辞，"嫡长子继承乃祖宗成法。"
李承乾似乎满意这个回答，语气缓和了些："周卿果然明事理。本宫近日读《汉书》，对霍光辅政一事颇有疑问，卿可愿为本宫讲解？"
霍光？周明远暗自警惕。霍光曾废立皇帝，太子此问绝非偶然。
两个时辰后，周明远终于离开东宫，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太子的试探和暗示让他意识到，自己已被卷入初唐最敏感的政治漩涡——储位之争。
回到府中，林婉如正在整理药材。见他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太子召见，"周明远疲惫地坐下，"我被卷入了储位之争。"
林婉如手中的药碾停了下来："历史上李承乾因谋反被废。你告诉他了？"
"当然没有！"周明远摇头，"但他明显在试探我的立场。婉如，我们改变的历史已经引发了连锁反应。长孙皇后健康活着，可能影响了太子的处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门外是宫中的传令太监："周大人，陛下急召！北疆八百里加急！"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李世民与几位重臣正在紧急议事。见周明远进来，皇帝直接道："朔州急报，突厥真如卿所料，从朔州入侵！"
周明远心头一震。历史重演了，但这次唐朝应该有所准备。
"陛下，突厥兵锋所指何处？"
"马邑。"李世民指着地图，"但奇怪的是，兵力不过万余，不像大举入侵。"
周明远仔细回忆历史细节。贞观二年突厥确实入侵，但只是试探性进攻。历史上唐军反应迟缓，导致边境损失惨重。但这次...
"陛下，臣以为此乃颉利可汗试探。若我军示弱，必有大军随后。"
兵部尚书杜如晦点头："周大人所言极是。臣建议立即调兵增援，给予迎头痛击。"
李世民沉吟片刻："好。命并州都督周孝范率精兵三万，务必全歼来犯之敌！"
众臣领命而去，唯独周明远被留下。李世民盯着他，目光如炬："周卿，你又说中了。朔州之事，绝非天象所能预测。"
周明远知道无法再搪塞："陛下明鉴。历史上确有此次入侵，只是...规模和时间因我们的到来可能已有所改变。"
"朕明白了。"李世民点点头，"那么，依卿之见，接下来突厥会如何行动？"
"若此战唐军大胜，颉利可汗必遣使求和。"周明远根据历史回答，"但陛下不可轻信。突厥内部已有分裂之象，明年冬..."
他突然住口。说得太多太细，恐怕会引起更大历史改变。
李世民敏锐地察觉了他的犹豫："说下去。"
"明年冬天，突厥将遭遇罕见雪灾，牲畜死伤大半。"周明远硬着头皮继续，"若陛下抓住时机北伐，可一举解决北患。"
李世民眼中精光闪烁："此乃天赐良机！"他来回踱步，"周卿，朕要你详细写下未来五年突厥的动向。还有..."他压低声音，"太子与魏王之事。"
最后这句话让周明远如坠冰窟。皇帝竟然主动询问储位之事！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
"正因重大，朕才需知晓。"李世民语气坚决，"朕要避免可能的...悲剧。"
周明远知道无法拒绝："臣遵旨。"
离开皇宫时已是深夜。周明远心事重重地走在空荡的街道上，突然察觉有人跟踪。他加快脚步，拐进一条小巷，然后猛地转身。
"谁？"
一个黑影从墙后走出，月光下露出杜正伦的脸——太子的心腹。
"周大人好警觉。"杜正伦皮笑肉不笑，"殿下让我传话：大人今日在紫宸殿逗留甚久，不知与陛下商议何事？"
周明远强作镇定："国事机密，恕难相告。"
"是吗？"杜正伦意味深长地说，"王太医近日发现一些...有趣的事。关于林夫人的'医术'。"
周明远心头一紧："拙荆医术救人无数，有何可疑？"
"那些'药'从何而来？"杜正伦逼近一步，"为何与世间万物皆不相同？王太医怀疑...非此世间之物。"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王德安竟然猜到了真相的边缘！
"杜舍人慎言。"周明远冷声道，"诬陷朝廷命官，其罪非小。"
杜正伦不以为意："殿下只是关心周大人。毕竟...魏王近日频频出入太医署，与林夫人'切磋医术'，难免引人遐想。"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周明远突然明白，太子一派已经将他和林婉如视为魏王党羽，准备发难了。
"多谢殿下关心。"他咬牙道，"臣与拙荆只忠于陛下，不问党争。"
杜正伦冷笑一声，隐入黑暗。周明远站在原地，雪花落在脸上，冰冷刺骨。他们正被多方势力拉扯，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周府内，林婉如听完丈夫的讲述，脸色煞白："王德安发现了什么？"
"他不清楚真相，但已经怀疑我们的药物不是寻常之物。"周明远低声说，"更麻烦的是太子一派，他们以为我们支持魏王。"
林婉如绞着手指："我今天确实见了魏王。他来找我讨论医书，我不好拒绝..."
"我知道。"周明远握住妻子的手，"这不是你的错。问题是，我们现在成了储位之争的棋子。"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来人是立政殿的宫女，神色慌张："林夫人，皇后娘娘突然晕倒！陛下命您即刻入宫！"
林婉如立刻拿起药箱："我马上去。"
周明远想跟去，却被宫女拦住："陛下只传林夫人。"
看着妻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周明远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这个时间点太巧了——就在他们面临危机时，皇后突然病倒...
立政殿内气氛紧张。长孙皇后躺在凤榻上，面色苍白。李世民坐在床边，紧握妻子的手。见林婉如进来，他立刻起身："林夫人，快看看皇后！"
林婉如迅速检查：脉搏细速，血压明显偏低，有轻微出血迹象。
"陛下，娘娘是否有孕在身？"她直接问道。
李世民一惊："你怎知道？皇后月事才迟了半月，太医署尚未确诊..."
"先兆流产。"林婉如诊断道，"必须立即治疗。"
她取出自制的注射器和小瓶药剂——这是她用中药提取的类似黄体酮的物质，专门为皇后准备的。
"此药可安胎。"她向李世民解释，"但需立即使用。"
李世民犹豫了一瞬，点头同意。林婉如迅速为皇后注射。就在此时，屏风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王德安！
"陛下！"他高声喊道，"臣亲眼所见，林氏所用绝非寻常药物！此物透明如水，绝非药草所煎！臣请查验！"
林婉如的手一抖，险些打翻药瓶。王德安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个陷阱！
李世民面色阴沉："王卿何时在此？"
"臣...臣担心皇后凤体，特来守候。"王德安跪地叩首，"陛下，林氏医术诡异，所用药物闻所未闻。臣怀疑...此非人间之物！"
殿内一片死寂。林婉如知道，此刻已到生死关头。王德安几乎触及了真相。
"陛下，"她强迫自己冷静，"此药确是海外秘方，用特殊方法提炼。妾身愿将配方献上。"
王德安不依不饶："陛下明鉴！臣查访数月，林氏与其夫周明远来历成谜。所谓'海外归客'之说，无人可证。且周明远能预知天象人事，此非常人所能！臣怀疑..."
"怀疑什么？"李世民冷声问。
王德安一咬牙，掷地有声："臣怀疑此二人乃妖人幻化，意图祸乱大唐！"
这个指控如同惊雷炸响。林婉如双腿发软，却强撑着没有跪下。她知道，此刻任何慌乱都会坐实嫌疑。
"荒谬！"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长孙皇后竟然醒了过来，挣扎着坐起，"林夫人救过本宫性命，治过瘟疫，救活无数百姓。王太医此言，是质疑本宫与陛下的判断吗？"
王德安顿时语塞："臣不敢..."
李世民抬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只留下林婉如。当殿门关闭后，皇帝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
"林夫人，"他缓缓开口，"朕需要一个解释。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林婉如知道，最后的考验到了。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皇帝的眼睛："陛下，我们确实不是寻常'海外归客'。但绝非妖人。"
"那为何能预知未来？为何有这些神奇药物？"李世民逼问。
"因为..."林婉如决定说出部分真相，"我们来自一个医术极其发达的地方。那里的人研究天地至理，能预测天象，制造奇药。我们隐瞒身份，只是怕被视为异类。"
李世民沉默良久，突然问："你们会离开吗？"
这个问题出乎林婉如意料："陛下？"
"朕的意思是，"李世民的目光变得深邃，"你们会突然消失，回到来处吗？"
林婉如突然明白，皇帝其实早已猜到真相——或许不是完整的真相，但已经足够接近。而他最关心的，是他们是否会突然离开。
"陛下，"她诚实地回答，"我们不知道。但即使有机会回去，也会先完成在这里的使命。"
这个回答似乎满足了李世民。他点点头："好。朕会压下王德安的指控。但你们必须给朕一个保证。"
"陛下请讲。"
"全力辅佐朕，共创盛世。"李世民的目光炯炯有神，"将你们所知所学，尽数传授。"
林婉如深深行礼："妾身与夫君定当竭尽全力。"
离开立政殿时，林婉如的双腿仍在颤抖。他们刚刚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但也彻底成为了皇权的工具。李世民需要他们的知识，但绝不会允许他们脱离掌控。
宫门外，周明远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妻子平安出来，他如释重负："怎么样？"
林婉如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皇帝猜到了...一部分。我们再也无法回头了。"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在这贞观二年的冬天，周明远和林婉如正式踏上了改变大唐历史的道路，同时也将自己牢牢绑在了这个时代的权力漩涡之中。
贞观三年的春风拂过长安城时，周明远站在皇城工部的一间作坊内，面前摆放着他数月来的心血结晶。几张质地均匀、光滑如缎的纸张，一排排整齐的泥活字，还有一个小型蒸汽装置的模型。
"周大人，陛下驾到！"工部侍郎匆匆进来通报。
周明远整理了一下衣冠。今天是向李世民展示成果的重要日子，这些改良技术将极大推动唐朝的文明发展——如果皇帝认可的话。
李世民身着便服，只带了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位心腹大臣。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被那些新奇物件吸引。
"周卿，这就是你说的'改良之术'？"
周明远恭敬行礼："正是。请容臣一一展示。"
他首先拿起一张纸："此乃改良造纸术。传统制法需六十日，臣之法仅需二十日，且质地更佳，成本更低。"
李世民接过纸张，轻轻摩挲："果然细腻。若推广天下，学子们有福了。"
"不止于此。"周明远指向活字，"这是活字印刷术。传统雕版费时费力，此法可随意组合，重复使用。一篇文章排版完毕，一日可印千份。"
房玄龄眼睛一亮："妙哉！若用于朝廷诏令传达..."
"还有更惊人的。"周明远示意助手点燃蒸汽装置下的火炉。不一会儿，水沸汽腾，装置的小轮子开始缓缓转动。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长孙无忌甚至后退了半步："此物...自己会动？"
"利用蒸汽之力。"周明远解释道，"若能造得更大，可带动磨盘、水车，甚至...车船。"
李世民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周卿，这些皆是你海外所学？"
周明远知道皇帝在试探："回陛下，部分是臣故乡已有之术，部分是臣与拙荆根据所学改良。"
"好！"李世民拍案而起，"朕命工部全力配合，先于长安试行。另设'格物院'，由周卿主事，专研此类技艺。"
这个决定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设立专门机构研究"奇技淫巧"，这在重儒轻技的古代中国是前所未有的。
离开工部时，房玄龄特意落后几步，与周明远并行："周大人，此等变革恐引非议。五姓七望那些世家，最重经典传承..."
周明远明白他的担忧。活字印刷和廉价纸张将打破世家大族对知识的垄断，势必招致强烈反对。
"房相放心，臣会谨慎行事。"
房玄龄意味深长地说："但愿如此。变革太急，恐生变乱。"
长安西市附近，一座崭新的建筑前人头攒动。门楣上挂着"济世医馆"的匾额，这是林婉如在大唐开设的第一家平民医馆。
"排队！别挤！"几名身着统一服装的女学徒维持着秩序。这些都是林婉如培养的第一批女医，经过半年训练，已能处理常见病症。
医馆内，林婉如正在为一个老妇人检查眼睛。她用自制的简易检眼镜——几片打磨过的水晶组合而成——仔细观察。
"阿婆，您这是白内障，需要手术。"
"手术？"老妇人惊恐地缩了缩，"要把眼睛...切开？"
林婉如温和地解释："只是个小操作。我们用麻沸散，不会疼的。"
她转向一旁的学徒："准备手术室，按我教的方法消毒。"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带着家丁闯了进来："让开！都让开！我家郎君急病！"
人群被迫分开，两个家丁抬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冲进来。林婉如立刻起身查看：脉搏微弱，呼吸急促，右下腹压痛明显。
"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她果断判断。
那中年男子——明显是某位权贵——却皱起眉头："你便是那林神医？快开药！手术什么的，不成体统！"
林婉如坚持道："贵公子病情危急，服药已无济于事。若不手术，恐有性命之忧。"
"荒谬！"权贵怒喝，"我崔氏子弟，岂能任由女子动刀？传出去成何体统！"
崔氏？五姓七望之一的博陵崔氏？林婉如心头一紧，但医生的职责让她无法退缩："崔公，令郎真的..."
"少废话！"崔公打断她，"开药！否则我拆了你这破医馆！"
面对威胁，林婉如咬牙坚持："要么手术，要么另请高明。我不能开无效的药害人。"
崔公脸色铁青，一把推开她："走！去太医署！什么破医馆，妖女惑众！"
他们粗暴地抬着病人离开，留下一片狼藉和惊愕的众人。一个学徒小声说："师父，那是博陵崔氏的人...我们惹上麻烦了。"
林婉如深吸一口气："继续看诊。医者眼中只有病情，没有贵贱。"
但她心里清楚，得罪了世家大族，后果将非常严重。
当晚，周明远刚从格物院回来，就发现府邸气氛不对。林婉如坐在厅中，脸色凝重。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林婉如将白天的事告诉了丈夫："...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博陵崔氏在朝中势力庞大..."
周明远握住她的手："你做得很对。医者仁心，本就不该分贵贱。"
"但这是唐朝，"林婉如苦笑，"等级森严的社会。我们正在挑战根深蒂固的秩序。"
周明远沉思片刻："今天我也遇到阻力。工部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对我的改良技术百般刁难。他们害怕知识传播会削弱世家的影响力。"
两人相视苦笑。他们带来的现代理念和技术，正在冲击唐朝的传统社会结构，引发的反弹比预期更强烈。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默。来人是东宫的一名侍卫："周大人，太子殿下急召！"
周明远心头一紧。自从上次不愉快的会面后，太子一直对他避而不见，今夜突然召见...
"我马上去。"
东宫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阴冷。李承乾坐在主位，身边是几位世家出身的年轻官员，包括白天那位崔公。
"周卿来了。"太子懒洋洋地说，"听闻近日格物院颇有建树？"
周明远恭敬行礼："托殿下洪福，小有进展。"
"小有进展？"李承乾冷笑，"怕是翻天覆地吧？纸张、印刷、蒸汽机...周卿是要改变大唐啊。"
崔公在一旁阴阳怪气："殿下，周大人夫妇志向不小。一个改革工艺，一个广收女徒行医，这是要打败圣人之教啊！"
周明远心中一凛。这是赤裸裸的指控！
"殿下明鉴，臣等只为造福百姓，绝无他意。"
"是吗？"李承乾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那为何只收寒门子弟为徒，不纳世家子弟？林夫人又为何拒绝为崔家郎君诊治？"
原来症结在此！周明远恍然大悟。世家大族害怕新技术动摇他们的特权地位，而太子正利用这一点拉拢世家势力。
"格物院广纳贤才，不分贵贱。至于拙荆，医者父母心，绝非故意拒绝，只是病情需要..."
"够了！"李承乾突然变脸，"周明远，本宫今日叫你来，是要警告你：适可而止！你的那些'奇技淫巧'，还有你夫人的'医术'，已经引起朝野非议。若再不收敛..."
"再不收敛又如何？"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所有人回头，只见李世民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如水。
殿内众人慌忙跪拜。李承乾脸色煞白："父...父皇..."
李世民大步走入，冷冷扫视众人："朕竟不知，太子已开始代朕处理朝政了？"
崔公等人伏地不敢抬头。周明远也跪着，却能感受到皇帝压抑的怒火。
"周卿，"李世民突然点名，"你且先退下。明日早朝，朕有要事宣布。"
周明远如蒙大赦，行礼退出。走出东宫时，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今晚这场对峙，表面上是针对他和林婉如，实则是太子与皇帝之间的权力博弈。而他们夫妇，不幸成了棋子。
次日早朝，太极殿内气氛凝重。李世民高坐龙椅，目光如炬。周明远站在文官队列中，能明显感受到来自世家官员的敌意目光。
"众卿有本奏来。"李世民例行公事地问。
崔仁师——博陵崔氏在朝中的代表人物——立刻出列："臣有本奏！近日长安有妖人惑众，以奇技淫巧乱圣人之教，更以邪术治病，害人性命！"
周明远心头一紧。果然来了！
李世民不动声色："哦？所指何人？"
"太史丞周明远及其妻林氏！"崔仁师高声指控，"周某所创活字印刷，妄改经典；所制蒸汽机，有违天道；其妻更以邪术行医，男女混杂，伤风败俗！"
几位世家官员纷纷附和。周明远注意到，太子一派的官员也暗中支持。
等众人说完，李世民缓缓开口："周卿，你有何辩解？"
周明远出列，深吸一口气："陛下，臣所创之术，皆为利国利民。活字印刷可使知识广传，改良纸张能让寒门学子有书可读。至于拙荆行医，救死扶伤，何罪之有？"
"狡辩！"崔仁师怒斥，"圣人之学岂能随意传播？医道更需严守礼法！尔等所为，实乃动摇国本！"
朝堂上顿时分成两派，争论不休。李世民冷眼旁观，直到争论达到白热化，才突然拍案。
"肃静！"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朕已决定，"李世民一字一顿地说，"设立'弘文馆印书局'，推广活字印刷。改良纸张之法，交由工部量产。太医署增设'女医科'，由林氏主事，专治妇孺之疾。"
这个决定如同惊雷炸响。世家官员们面如土色，他们最担心的事发生了——皇帝不仅支持周明远夫妇的改革，还要将其制度化！
"陛下！"崔仁师跪地哭谏，"此等变革恐引天下大乱啊！"
李世民冷笑："崔卿是担心寒门学子抢了世家子弟的官位吧？朕意已决，勿复多言！"
退朝后，周明远被留下。紫宸殿内，李世民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周卿，朕今日之举，你可明白？"
周明远谨慎回答："陛下圣明，欲广开民智。"
"不止于此。"李世民目光炯炯，"世家坐大，皇权受限。朕欲借卿之术，打破世家对知识和官位的垄断。"
周明远恍然大悟。历史上李世民确实一直与世家大族明争暗斗，试图加强中央集权。他们的现代技术，恰好成为皇帝手中的利器。
"臣定当竭尽全力。"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至于太子...你不必担心。朕已警告过他。"他顿了顿，"不过崔家郎君确实病重，太医署束手无策。能否请林夫人..."
周明远心头一震。皇帝这是要他们给个台阶下，缓和与世家的矛盾。
"臣这就让拙荆前去诊治。"
崔府高门大院，戒备森严。林婉如在周明远和几名宫中侍卫陪同下，来到那位年轻病人的床前。
崔公——崔志远，博陵崔氏在长安的主事人——脸色阴沉地站在一旁："若非陛下旨意..."
林婉如没理会，专注检查病人。情况比昨天更糟了：高烧不退，腹部板状腹，明显是阑尾穿孔引发的腹膜炎。
"必须立即手术，否则必死无疑。"她直言不讳。
"你！"崔志远怒目而视，"还敢提那邪术！"
周明远上前一步："崔公，拙荆曾用此法救活数十人。令郎病情危急..."
"我宁可儿子死，也不让他受女子刀割之辱！"崔志远顽固地说。
林婉如深吸一口气，做出一个大胆决定："那就让他死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崔志远更是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
"我是医生，不是神仙。"林婉如冷静地说，"您宁愿让儿子死，也不愿接受有效治疗。既然如此，我尊重您的选择。"
她转身欲走。这一步险棋奏效了——崔志远的妻子突然跪地痛哭："林神医留步！救我儿性命！"
崔志远脸色铁青，但在妻子哭求和皇帝旨意的双重压力下，最终咬牙道："...治吧。"
手术在崔府一间厢房紧急进行。林婉如用煮沸的细麻布做手术服，蒸馏酒消毒，自制的简易手术器械经过严格消毒。她给病人服下加强版的"麻沸散"，然后开始手术。
周明远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崔家人的窃窃私语。
"那针线...竟然缝合人体..."
"听说皇后娘娘也接受过这种治疗..."
"太医院说这是邪术，可确实救了不少人..."
一个时辰后，林婉如疲惫地走出来："手术成功，但还需观察三日。若热退，则无碍。"
崔志远复杂地看着她，最终只是生硬地道了句谢。
回府的马车上，林婉如靠在丈夫肩头："我讨厌这种政治医疗。治病救人本该纯粹..."
周明远轻抚她的头发："但这就是现实。我们改变技术容易，改变人心难。"
"明远，"林婉如突然问，"我们这样做对吗？强行将现代科技植入古代..."
周明远沉默良久："我不知道。但看到那些被治好的病人，那些因为廉价书籍而有机会读书的寒门学子...我觉得值得。"
马车驶过长安繁华的街道，两旁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贞观三年的春天，变革的种子已经播下，但随之而来的风暴，也将远超他们的想象。
崔家郎君康复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林婉如的医术再次引起轰动，连带着周明远的格物院也备受关注。表面上看，改革派占了上风，但暗流正在涌动。
这日，周明远在格物院指导工匠改进蒸汽机时，一名工匠神秘地凑过来："大人，小的发现有人偷偷翻看您的图纸。"
周明远心头一紧："何时的事？"
"就在今早。那人穿着工部服饰，但小的从未见过。"
周明远立刻检查了存放图纸的柜子。表面上看一切正常，但他敏锐地发现，几张关键图纸的位置有细微变动。
"从今天起，所有重要图纸夜间锁入密室。"他吩咐道，"还有，注意任何可疑之人。"
与此同时，林婉如在太医署新设的女医科也遇到了麻烦。分配给她的药材经常短缺，几名表现优异的女学徒突然请辞。
"她们是被迫的。"一位偷偷回来的学徒哭诉，"家里接到威胁，说若不退学，父兄的官职不保..."
林婉如愤懑不已，却无可奈何。在这个宗法社会，家族意志高于个人选择。
当晚，夫妻二人在府中书房密谈。周明远拿出一个小本子，记录着近期发生的种种"意外"。
"格物院图纸被窃看，三名优秀工匠突然辞职，造纸坊两次起火..."他念道，"你那边也是类似情况。"
林婉如点头："有人在系统性地破坏我们的工作。手法隐蔽，难以追查。"
"世家大族的反击。"周明远叹息，"他们不敢公然违抗皇帝，但暗地里..."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来人是立政殿的宫女，神色慌张："林夫人，皇后娘娘请您速速入宫！"
林婉如立刻起身："娘娘身体不适？"
宫女摇头："非也。是...是太子殿下出事了。"
太子？林婉如和周明远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太子李承乾一直敌视他们，此时突然召见...
"我马上去。"林婉如拿起药箱，周明远想同行却被宫女拦住："陛下只召林夫人。"
东宫的气氛异常紧张。林婉如被直接带到太子寝殿，只见李承乾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冒汗。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站在床边，神色忧虑。
"林夫人，"长孙皇后迎上来，"承乾突然腹痛如绞，太医署束手无策..."
林婉如行礼后上前检查。太子症状与当初崔家郎君极为相似：右下腹压痛，反跳痛，发热...又是阑尾炎！
"陛下，娘娘，殿下患的是肠痈，需立即手术。"
"不！"李承乾虚弱却坚决地拒绝，"我不要那妖术...啊！"一阵剧痛让他蜷缩起来。
李世民沉下脸："承乾，性命攸关，不可任性！"
"父皇！"李承乾咬牙道，"儿臣宁可死...也不受此辱！让女子动刀...啊！"
林婉如冷静地说："殿下，病情危急。若阑尾穿孔，毒素扩散，神仙难救。"
长孙皇后泪眼婆娑："承乾，听母后的话..."
"不！除非..."李承乾突然盯着林婉如，"除非她保证，手术时只有我一人在场！"
这个要求很奇怪。手术通常需要助手，何况是太子这样的重要人物。但病情危急，林婉如只能答应："可以。但需陛下派人在门外守候。"
李世民点头同意，立刻命人准备手术室。所有人都退出后，林婉如开始消毒器械，准备麻沸散。
"林夫人..."李承乾突然开口，声音异常清晰，哪还有刚才的虚弱，"你知道我为何坚持单独见你吗？"
林婉如心头警铃大作："殿下何意？"
李承乾冷笑："我要你听清楚——无论父皇多么宠信你们夫妇，你们终究是外人。大唐江山将来是我的。若你识相，就劝周明远收敛些，否则..."
林婉如这才明白，太子的"急病"很可能是假装的！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警告。
"殿下，"她强压怒火，"若您无病，恕妾身告退。"
"谁说我没病？"李承乾突然呻吟起来，"啊...好疼...林夫人，快给我服药..."
门被猛地推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冲了进来。李承乾立刻表演得更夸张："父皇！儿臣好痛...但她迟迟不动手..."
林婉如如坠冰窟。这是一个陷阱！太子故意装病引她入局，现在又诬陷她拖延治疗！
"林夫人？"李世民疑惑地看着她。
林婉如深吸一口气："陛下，殿下病情...特殊。妾身建议先服汤药观察。"
她不能揭穿太子的伪装，那等于指控储君欺君；也不能真的手术，那将坐实"谋害太子"的罪名。唯一的选择是退让。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林婉如，似乎察觉了什么："...就依林夫人所言。"
离开东宫时，一名宫女悄悄塞给林婉如一张纸条。回府后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王德安得君手稿，小心。"
周明远读后脸色大变："我的手稿？那本记录历史事件的册子？"
林婉如声音发颤："上面写了什么？"
"一切...包括玄武门之变的细节。"周明远面如死灰，"若王德安看到那些，他会明白我们知道的太多了..."
次日清晨，周明远刚准备出门，一队禁军突然包围了府邸。
"周明远接旨！"为首的将领高声宣读，"太史丞周明远涉嫌妖言惑众，即刻收押大理寺问审！林氏暂禁府中，不得离京！"
周明远如遭雷击。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看向惊慌的妻子，用眼神示意她冷静。
"臣接旨。"他平静地说，"但不知所犯何罪？"
将领冷声道："到了大理寺自然知晓。"
周明远被粗暴地带走，林婉如则被软禁在府中，门外有禁军把守。她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大理寺的审讯室内，周明远被绑在木椅上。对面坐着大理寺卿、御史大夫，还有...王德安。
"周明远，"大理寺卿厉声问，"有人告你妖言惑众，预知未来，可有此事？"
周明远镇定回答："下官只是略通西域历法，能推算天象，何来妖言？"
王德安冷笑一声，拿出一本小册子——正是周明远记录历史事件的那本！"那这上面记载的'玄武门之变'细节，你又作何解释？此事除陛下与几位心腹，无人知晓如此详尽！"
周明远心跳如鼓。那本册子确实记录了玄武门之变的细节，包括李世民亲手射杀兄长李建成等秘闻。这些内容若传出去...
"此乃下官根据朝野传闻整理，未必属实。"
"传闻？"王德安咄咄逼人，"连陛下与隐太子对话都记录在册，这是传闻？周明远，你分明有妖法通灵，窥探天机！"
大理寺卿拍案："周明远，老实交代！你与林氏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能预知未来？"
周明远知道，此刻已到生死关头。任何解释都难以自圆其说。他只能拖延时间："下官请求面见陛下。"
"陛下已知此事，"御史大夫冷声道，"正是陛下命我等彻查！"
这个回答让周明远如坠冰窟。李世民知道了？那本记录若被皇帝看到，会作何感想？那些血腥细节，那些本应只有当事人知道的秘密...
审讯持续了一整天，周明远滴水未进，被轮番拷问。到了夜间，他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却始终没有松口。
"用刑！"王德安失去耐心，"看他嘴硬到几时！"
就在狱卒准备动刑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住手！"
所有人回头，只见李世民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如水。
"陛下！"众人慌忙跪拜。
李世民大步走入，冷冷扫视众人："朕何时授权你们用刑？"
王德安伏地解释："陛下，此妖人..."
"够了！"李世民打断他，"都退下。朕要单独与周卿谈谈。"
众人不敢违抗，纷纷退出。审讯室内只剩李世民和周明远两人。皇帝拿起那本小册子，翻到记载玄武门之变的那页。
"这些...只有朕一人在场时的细节，你是如何知晓的？"李世民的声音异常平静，却比怒吼更可怕。
周明远知道，此刻已无退路。他艰难地跪好，深深叩首："陛下...臣有罪。但臣绝非妖人，只是...来自后世的历史学者。"
"后世？"李世民眯起眼睛，"说清楚。"
"臣与拙荆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世界。"周明远决定说出全部真相，"在我们的时代，唐朝历史已被详细记录。玄武门之变、贞观之治、乃至...陛下与隐太子的恩怨，都是史书上的白纸黑字。"
长久的沉默。李世民的表情从震惊到沉思，最后变成一种复杂的了然。
"所以你们能预知未来...所以你们的知识如此奇特..."他喃喃自语，突然抬头，"朕的未来...如何？"
周明远谨慎回答："在历史上，陛下开创贞观之治，被后世尊为千古一帝。"
"那太子呢？"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周明远知道不能隐瞒："历史上...太子承乾因谋反被废。"
李世民的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果然...朕早看出他心性不稳。"他又问，"皇后呢？"
"历史上...皇后娘娘贞观十年病逝。"周明远硬着头皮回答，"但因拙荆的治疗，这一结局可能已改变。"
李世民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这册子还有谁看过？"
"只有王德安和审讯官员。"
"好。"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周卿，朕会压下此事。但你们必须给朕一个保证。"
"陛下请讲。"
"第一，不得再记录任何历史事件。第二，将你们所知的对大唐有利的知识全部传授出来。第三..."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永远不要试图干预皇室之事，尤其是太子。"
周明远深深叩首："臣遵旨。"
李世民转身欲走，又停下："对了，王德安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让周明远不寒而栗。皇帝为了保住他们的秘密，会做到什么程度？
当夜，周明远被释放回府。夫妻二人相拥而泣，庆幸逃过一劫。但他们也明白，这场危机只是暂时平息。他们知道的太多，已经成为皇权下最危险的棋子。
窗外，长安城的灯火依旧璀璨。在这贞观三年的夏夜，周明远和林婉如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穿越者的身份给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改变历史的机会，更是随时可能吞噬他们的致命漩涡。
贞观三年的盛夏，长安城笼罩在闷热与不安中。王德安的尸体在太医署后院的井中被发现，死状诡异——全身无伤，却面目狰狞，仿佛见到了极恐怖的事物。
"听说是被妖术害死的..."
"定是那对海外归客所为..."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市井间的流言如野火蔓延。周明远站在府邸窗前，望着街上指指点点的行人，面色凝重。自从那本记录历史的手册落入王德安之手，又经李世民干预后，他就预感到会有麻烦，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我们根本没碰过他。"林婉如走到丈夫身旁，声音微微发颤，"那晚我们明明在一起..."
周明远握住妻子的手："我知道。但谁会相信？王德安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现在他死了，我们自然成了第一嫌疑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两人同时绷紧了神经。门外是宫中的传令太监，面色紧张："周大人，陛下急召！"
周明远和林婉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这个时候召见，绝非吉兆。
紫宸殿内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压抑。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下方站着几位重臣，包括长孙无忌、房玄龄，还有几位世家大族的代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刚进殿的周明远夫妇身上。
"臣参见陛下。"周明远拉着妻子一同行礼。
李世民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将一份奏折重重拍在案几上："周卿，太医署联名上奏，指控你夫妇以妖术害死王德安。你有何话说？"
周明远心头一震，但强自镇定："陛下明鉴，臣与拙荆与王太医之死毫无干系。那夜我们一直在府中，府上下人皆可作证。"
"府中下人自是听命于你。"崔仁师——博陵崔氏的代表冷笑道，"王太医死前曾言，发现你夫妇重大秘密。如今他突然暴毙，岂非太过巧合？"
林婉如忍不住反驳："崔大人此言差矣。王太医与我们有隙不假，但我们何必冒险杀人？陛下已知晓我们的一切，我们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这番话让殿内一片哗然。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没料到林婉如会如此直接。
"林夫人，"长孙无忌沉声道，"你此言何意？陛下知晓你们什么？"
周明远知道妻子一时情急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长孙大人，拙荆意思是陛下明察秋毫，早知我们清白。"
"是吗？"崔仁师不依不饶，"那为何王太医死前留下血书，指认你二人为'妖人'，能预知未来？"
血书？周明远和林婉如心头同时一紧。王德安竟留下了这样的证据！
李世民终于开口，声音冷峻："周卿，朕需要一个解释。"
周明远知道，此刻已到生死关头。他深吸一口气："陛下，臣承认，臣确实有些...特殊能力，能推测某些天象人事。但这绝非妖术，而是...海外所学。至于王太医之死，臣确实不知情。"
"推测？"崔仁师冷笑，"连玄武门之变的细节都能'推测'出来？周明远，你分明是妖人转世！"
殿内再次哗然。玄武门之变是李世民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政治禁忌。如今被公然提起，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够了！"李世民怒喝一声，"此事朕自有决断。周卿夫妇暂禁府中，不得离京。退朝！"
这个处置明显轻于众人预期。崔仁师等人还想争辩，却被皇帝的眼神震慑，只能悻悻退下。
周明远和林婉如也被侍卫"护送"回府。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心中明白：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立政殿内，长孙皇后正在为李世民按摩太阳穴。连日来的政治风波让皇帝头痛不已。
"陛下真要保那对夫妇？"皇后轻声问，"朝野议论纷纷..."
李世民闭着眼睛："观音婢，你不明白。他们知道的太多，能力太强。若为朕所用，可创不世之功；若为敌所用..."
"臣妾明白。"长孙皇后温柔地说，"但五姓七望联合施压，连太子都..."
"承乾？"李世民猛地睁眼，"他也参与其中？"
皇后叹了口气："太子近日频频召见世家子弟，言语间对周明远夫妇颇为敌视。"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孩子...终究不成器。"他突然问，"皇后与林夫人交好，依你之见，她会是杀人凶手吗？"
长孙皇后沉思片刻："林夫人医者仁心，连蝼蚁都不忍伤害。臣妾不信她会害人。"
"朕也不信。"李世民站起身，"但必须给朝野一个交代。"
次日清晨，一队禁军包围了周府，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史丞周明远涉嫌妖言惑众，着即流放洛阳，不得诏令不得返京。林氏医术精湛，特许留京，专司皇后调养。钦此。"
流放！这个结果比周明远预想的要好——至少保住了性命。但要与妻子分离...
"臣...领旨谢恩。"他艰难地叩首。
林婉如却无法接受："陛下！妾身愿随夫君同往洛阳！"
宣旨太监摇头："林夫人，此乃陛下特恩。您若抗旨，周大人罪加一等。"
周明远握住妻子的手，轻声道："婉如，留在长安。照顾好自己...和皇后。"
这句话暗含深意。长孙皇后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靠山，必须维护好这层关系。
林婉如泪如雨下，却只能点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他们别无选择。
长安城外，秋风萧瑟。周明远一身素衣，在两名侍卫"护送"下，准备启程前往洛阳。林婉如获准送行至十里长亭。
"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来。"林婉如紧握丈夫的手，声音哽咽，"或者我去洛阳找你..."
周明远摇头："别冒险。你在长安有皇后庇护，相对安全。我在洛阳...正好可以避开朝堂纷争。"
他故作轻松，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次分离危机四伏。太子和世家大族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个给你。"林婉如悄悄塞给丈夫一个小布包，"我改良的药品，还有...那个。"
周明远摸出形状，心头一震——是林婉如穿越时带的急诊包里的肾上腺素！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
"不行！你留在长安更危险..."
"拿着！"林婉如坚持，"洛阳人生地不熟，你更需要它。我有皇后保护，太医署的人不敢动我。"
周明远还想拒绝，但看到妻子坚定的眼神，只能收下："我会想办法传信给你。如果...如果有机会..."
他没有说完，但林婉如明白——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代，该如何抉择？
长亭送别，终须一别。当侍卫催促第三遍时，周明远紧紧拥抱妻子，在她耳边低语："记住我们的约定。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
林婉如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站在长亭外，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尽头。
洛阳，东都名城。周明远被安置在城南一处僻静宅院，名义上是"养病"，实则是软禁。两名侍卫日夜"陪伴"，所有来往信件都要经过检查。
但这样的处境反而给了周明远难得的清净。他开始系统整理现代知识，用隐晦的方式记录下来——既不会触怒朝廷，又能为这个时代留下些进步的火种。
一天夜里，他正在研究改良水车的图纸，突然发现桌上的指南针异常晃动。这在长安是从未发生过的现象。
"地磁异常？"他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洛阳附近存在时空通道的迹象？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如果真能找到穿越的通道或方法，他们就有机会回到现代！但随即又想到林婉如...她现在在长安情况如何？皇后能否真的保护她？太子和世家大族会善罢甘休吗？
周明远铺开一张纸，开始用只有林婉如能看懂的暗语写信。他必须告诉她这个发现，但又不能明说。经过反复斟酌，他写道：
"婉如安好？洛阳城南有奇石，能乱司南，疑含异铁。若有机缘，当携汝共观。夫明远手书。"
他希望妻子能读懂其中的暗示——发现异常现象，可能与他们穿越有关。
信送出后，周明远开始秘密准备。他利用有限的自由，在侍卫不注意时记录地磁异常的数据，并悄悄收集可能用于时空实验的材料。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放弃对王德安之死的调查。那个血书太过蹊跷，背后必有隐情。通过贿赂一名送饭的仆人，他得知王德安死前曾与太子心腹杜正伦密会。
"太子..."周明远眉头紧锁。如果李承乾牵涉其中，那么这一切就不只是简单的报复，而是政治阴谋的一部分。
长安城内，林婉如的生活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作为唯一被特许行"海外医术"的女医，她在太医署的地位特殊而敏感。
长孙皇后的庇护确实让她免受直接伤害，但暗中的刁难从未停止。药材供应经常"意外"短缺，病患被暗中警告不要找她看病，甚至连她培养的女学徒都遭到各种威胁。
"林夫人，又有人退学了。"一名学徒红着眼睛报告，"是韦家的女儿，家里逼她回去嫁人..."
林婉如叹了口气。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大多不由自己做主。她能为这些女孩争取学医的机会，却无法改变整个社会的观念。
"把她的笔记整理好，或许哪天她能回来。"林婉如安慰道。
立政殿是她最常去的地方。长孙皇后的孕期已过半，在林婉如的精心调理下，历史上本应在这时候恶化的心脏病得到了控制。
"林夫人，本宫近日感觉好多了。"皇后微笑着让她把脉，"连陛下都说我气色比从前好。"
"娘娘凤体康健，是大唐之福。"林婉如恭敬回答，同时仔细观察皇后的各项体征。胎儿发育良好，皇后心脏负荷虽然增加，但仍在安全范围内。
长孙皇后突然压低声音："林夫人，可有周大人的消息？"
林婉如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前日收到书信，说在洛阳安好。"
"那就好。"皇后点点头，"陛下近日心情不佳，等风波过去，本宫会为周大人求情。"
"多谢娘娘恩典。"林婉如深深行礼，心中却不抱太大希望。政治风波哪有那么容易平息？
离开立政殿时，林婉如在长廊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太子李承乾。
"见过太子殿下。"她低头行礼，准备快步离开。
"林夫人留步。"李承乾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听闻周卿在洛阳'潜心学问'？真是...委屈他了。"
林婉如强忍怒意："夫君安于天命，不敢言委屈。"
"是吗？"李承乾冷笑，"那夫人可知道，是谁真正害死了王德安？"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林婉如心头一震。她抬头直视太子："殿下此言何意？妾身与夫君清白..."
"清白？"李承乾打断她，"周明远能预知未来，你医术通神，这还叫清白？"他凑近一步，声音如毒蛇般阴冷，"本宫知道你们的秘密。若不想那秘密传到我父皇耳中..."
林婉如后背发凉。太子知道什么？难道他猜到了他们是穿越者？
"殿下想要什么？"她直接问道。
李承乾满意地笑了："聪明。本宫只要两件事：第一，你停止培养那些女医；第二，周明远停止那些'奇技淫巧'。老老实实做你们的官和医，别再妄想改变什么。"
这个要求印证了林婉如的猜测。太子和世家大族害怕他们的改革动摇传统秩序，威胁到既得利益者的地位。
"殿下，医者救人，何错之有？夫君改良工艺，造福百姓，又有何罪？"
"错在动摇国本！"李承乾突然暴怒，"女子行医，男女混杂；寒门学子因廉价书籍得以读书，冲击科举...这些都是乱象！"
林婉如终于明白了太子真正的恐惧——他害怕改革带来的社会变革会削弱世家大族对权力的垄断，进而影响他的储君地位。
"殿下，"她冷静地说，"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没有男女。知识本应广传，何来贵贱？"
李承乾脸色阴沉："冥顽不灵！既如此，别怪本宫无情。你以为皇后能永远保护你？"他冷笑一声，"等她分娩之时..."
这句话里的威胁让林婉如毛骨悚然。太子竟敢拿皇后的安危作要挟！
"殿下慎言！"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两人回头，只见魏征不知何时已站在廊柱旁，面色严肃。
李承乾立刻换了表情："魏卿何时来的？本宫正与林夫人讨论医术。"
魏征深深看了太子一眼："老臣刚来。殿下，陛下有请。"
李承乾悻悻离去后，魏征转向林婉如："林夫人，太子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魏大人..."林婉如不知该如何回应。
魏征捋了捋胡须："周大人之事，老夫心中有数。王德安之死蹊跷，必有隐情。夫人且安心行医，朝中自有公论。"
这番话给了林婉如一丝安慰。魏征以刚直敢谏著称，若他愿意介入，事情或许有转机。
回到太医署，林婉如收到了周明远的信。当读到"洛阳城南有奇石，能乱司南"时，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作为物理专业出身的人，她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暗示——地磁异常，可能与穿越有关！
这个发现让林婉如既兴奋又恐惧。如果他们能找到回去的方法...那该作何选择？留在大唐继续改变历史，还是回到现代安稳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们能一起回去吗？
林婉如铺开纸张，开始用只有丈夫能看懂的术语回信。她必须告诉他自己在长安的发现，同时暗示太子和王德安之死的关联。更重要的是，她要表达自己的决心——无论选择留下还是离开，都必须一起。
写完信，林婉如走到窗前，望着东方的夜空。那里是洛阳的方向，是她心系之人的所在。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他们经历了太多生死考验，但每一次都因为彼此的支持而挺过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洛阳城南的夜晚，周明远悄悄溜出宅院，借着月光来到一处荒废的寺庙。这里是他发现地磁异常最明显的地方。
简易的指南针在手中疯狂旋转，周围的气温似乎也比其他地方低几度。周明远从怀中掏出几件小装置——这段时间他秘密制作的简易探测仪器。
"果然..."他喃喃自语，看着仪器上的异常读数。这里的物理参数与周围环境明显不同，就像...一个微型的时空裂缝。
这个发现既令人振奋又充满不确定性。如果他们能找到方法激活或扩大这个裂缝，或许能打开回到现代的通道。但风险也同样巨大——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时空灾难，甚至彻底消失。
更复杂的是情感上的考量。在大唐这一年多，他们已经扎根于此。林婉如的医术救活了无数人，他的技术改革也正在改变这个时代。更不用说与长孙皇后等人生出的真挚情谊...
"值得冒险吗？"周明远自问。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答案或许简单。但有婉如在长安，他们必须共同决定。
远处传来脚步声，周明远迅速收起仪器。是巡夜的侍卫发现他不在房间，正四处寻找。
"周大人！您在这里做什么？"侍卫气喘吁吁地问。
"夜不能寐，出来走走。"周明远平静地回答，"回去吧。"
回宅院的路上，周明远思绪万千。他必须尽快与婉如商议这个重大发现。但信件往来受限，又无法亲自前往长安...
就在此时，一名陌生小厮悄悄塞给他一封信："长安来的。"
周明远回到房间才拆开，是林婉如的回信。信中除了讲述长安近况外，还用他们约定的暗语提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她在太医署的典籍中发现了一种名为"时空石"的记载，传说能"通往来世"。
"难道..."周明远心跳加速。如果这种石头真的存在，可能就是穿越的关键！更令人振奋的是，林婉如暗示已经找到了线索。
信的结尾处，林婉如写道："无论归途何在，必与君同行。妻婉如手书。"
这句话让周明远眼眶湿润。无论面临怎样的抉择，他们都将一起面对。这比任何发现都更重要。
次日清晨，周明远做出了决定。他要用最安全的方式继续研究时空异常，同时设法与婉如会合。如果真有回去的可能，他们必须共同尝试。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查清——王德安之死的真相。这不仅关系到他们在大唐的安危，更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太子李承乾、世家大族、甚至朝中其他势力...种种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可能动摇大唐根本的秘密。
周明远铺开纸张，开始写一封只有妻子能完全理解的信。他们面临的不仅是归途的选择，更是一场关乎生死与正义的较量。而这一次，他们将不再是被动的棋子，而要主动揭开真相的面纱..
长安太医署的藏书阁内，林婉如借着微弱的烛光翻阅着一卷泛黄的竹简。这是她连续第七个夜晚在此秘密查找资料。自从收到周明远关于洛阳地磁异常的信后，她一直在寻找任何可能与穿越有关的线索。
"《异物志》...应该就是这本。"她轻声自语，小心翼翼地展开竹简。
竹简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内容。这是一部记录天下奇物的古籍，其中一则记载引起了她的注意：
"时空之石，色青黑，触之冰凉，置于司南旁则指针乱转。传为天外陨星所化，可通往来世。汉末现于洛阳，后不知所踪。"
林婉如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描述与明远在洛阳发现的异常现象惊人地吻合！更令她震惊的是竹简末尾的小字注释：
"武德七年，有星陨于终南山。太史令奏称得奇石一方，献于陛下，藏于..."
后面的字迹被虫蛀得无法辨认。林婉如心急如焚，凑近烛光仔细查看，却只隐约辨出一个"密"字。
"藏于密...密什么？密室？密库？"她喃喃自语。
正当此时，藏书阁外传来脚步声。林婉如迅速将竹简卷好放回原处，吹灭蜡烛躲到书架后。
"奇怪，明明看见有光..."是太医署值夜的老吏声音。
林婉如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松了口气。她必须尽快将这一发现告诉明远。如果真有时空石存在，而且就在皇宫某处...
次日清晨，林婉如用只有周明远能看懂的暗语写了一封信，详细描述了《异物志》的记载。她将信交给一个可靠的小厮，嘱咐务必亲手送到洛阳周明远手中。
"林夫人，"一名宫女匆匆走来，"皇后娘娘召见，说有要事相商。"
立政殿内，长孙皇后的气色比前几日差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娘娘，您没休息好？"林婉如关切地问。
长孙皇后示意左右退下，压低声音："林夫人，本宫昨夜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颗青色星辰坠入宫中，醒来后心悸不已..."
青色星辰？林婉如心头一震。这与《异物志》记载的时空石何其相似！
"娘娘，梦由心生，不必过虑。"她表面安慰，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是巧合，还是某种感应？
"不只如此。"长孙皇后眉头紧锁，"本宫近日总觉得有人在监视立政殿。前日还发现寝宫的妆奁被人翻动过。"
林婉如警觉起来："娘娘可曾丢失什么？"
"奇怪的是，什么都没少，反而..."皇后犹豫了一下，"多了一样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露出一块青黑色的石头，约莫鸡蛋大小，表面光滑如镜，泛着奇异的光泽。
林婉如几乎要惊叫出声——这分明就是《异物志》中描述的时空石！
洛阳城南的废弃寺庙中，周明远正对着自制的简易仪器记录数据。连续多日的观测证实，这里的时空异常现象有规律可循——每月朔望之时最为明显。
"如果能找到源头..."他喃喃自语，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
"谁？"周明远迅速收起仪器。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从断墙后走出："大人莫惊，小老儿只是讨口水喝。"
周明远放松警惕，取出水囊递给老人。老人感激地接过，却压低声音道："周大人可是在查王太医的事？"
周明远浑身一紧："老人家何出此言？"
"小老儿那夜在太医署后墙根睡觉，"老人左右张望，"亲眼看见王太医被人从井边抬走时，手里攥着块玉佩。"
"玉佩？"
"对，上面刻着...杜字。"
杜？周明远立刻想到太子心腹杜正伦！这与之前的线索吻合。但王德安手中为何会有杜正伦的玉佩？
老人继续道："更怪的是，抬尸的人中，有个穿太医服饰的，却不是太医署的人。"
"你认得那人？"
"小老儿在长安乞讨三十年，认得各府家仆。那人是...韦家的。"
韦家？五姓七望之一的京兆韦氏？周明远思绪飞转。杜正伦的玉佩，韦家的人伪装太医...这背后必有重大隐情。
"老人家，此事你还告诉过谁？"
"没人敢听啊。"老人苦笑，"小老儿见大人被冤枉，才冒险相告。"
周明远取出几枚银钱："多谢相告。还请老人家暂时离开长安避一避。"
送走老人后，周明远迅速整理线索：王德安死前与杜正伦密会，死后手中握着杜正伦的玉佩，还有韦家人参与运尸...这明显是杀人灭口后栽赃！
但动机是什么？王德安发现了什么秘密，值得太子一派冒险杀人？
回到住处，周明远收到了林婉如的密信。当时空石的描述映入眼帘时，他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时空石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长孙皇后手中！
更令人震惊的是，皇后寝宫被人翻动，时空石"多出来"...这绝非偶然。有人正在寻找时空石，而且很可能与王德安之死有关。
周明远立刻回信，告诉林婉如他在洛阳的调查发现，并强调时空石的重要性。他们可能不仅找到了回家的钥匙，还触及了一个足以动摇大唐的秘密。
林婉如捧着时空石，感受到一阵奇异的冰凉从指尖蔓延。这石头比她想象中更轻，表面光滑得不似天然形成，内部似乎有细微的流光转动。
"娘娘，此物从何而来？"她强作镇定地问。
长孙皇后摇头："本宫也不知。前日醒来就发现它在妆奁中。奇怪的是，所有宫女都说没放过。"
"娘娘，"林婉如谨慎地说，"此物可能很危险。可否让妾身带回研究？"
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林夫人认得此物？"
"似在古籍中见过记载。"林婉如不敢多说，"若研究明白，立刻禀告娘娘。"
长孙皇后突然握住她的手："林夫人，本宫信你。近日宫中不太平，此物你且收好。"她压低声音，"本宫怀疑，有人想对胎儿不利..."
林婉如心头一震。历史上长孙皇后因难产而死，难道有人想重演这一悲剧？
"娘娘放心，妾身必竭尽全力保护您和胎儿。"
离开立政殿时，林婉如将时空石小心藏在贴身的香囊中。刚走出不远，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杜正伦。
"林夫人，"他皮笑肉不笑地行礼，"太子殿下有请。"
林婉如暗自警惕："妾身还要去太医署..."
"殿下说有要事相商，关于...周大人的事。"杜正伦意味深长地说。
周明远？林婉如不得不改变方向，随杜正伦前往东宫。一路上，她时刻警惕，手不自觉地摸着香囊里的时空石。
东宫内的气氛比往常更加阴郁。李承乾端坐主位，两侧站着几位世家子弟，其中一人赫然穿着太医服饰——正是韦家的子弟！
"林夫人，"太子开门见山，"听闻皇后娘娘身体不适？"
"娘娘凤体安康，只是孕期常见疲乏。"林婉如谨慎回答。
李承乾冷笑："是吗？本宫怎么听说，娘娘近日得了怪病，需要...特殊药物治疗？"
林婉如心头警铃大作。太子怎会知道时空石的事？除非...
"殿下明鉴，娘娘只是普通调养。"
"够了！"李承乾突然拍案，"把那石头交出来！"
林婉如后退一步："妾身不知殿下何意..."
"装糊涂？"李承乾使了个眼色，杜正伦立刻上前，"搜！"
林婉如拼命挣扎："放肆！我是朝廷命妇，皇后御医，你们怎敢..."
杜正伦已经粗暴地扯下她的香囊，倒出时空石递给太子。李承乾把玩着石头，露出满意的笑容："终于找到了。"
"殿下，"林婉如强压怒火，"此物危险，不可妄动！"
"危险？"李承乾大笑，"对你们这些'异人'才危险吧？王德安死前查到的古籍记载，这石头能送你们'回家'。"
林婉如如遭雷击。王德安竟然先一步发现了时空石的秘密！所以他才会被灭口...
"殿下，"她试图解释，"此物关系重大..."
"当然重大。"李承乾打断她，"有了它，就能证明你们真是'异世妖人'，父皇再也不会庇护你们了！"
林婉如终于明白了太子的计划：利用时空石坐实他们"妖人"的身份，同时可能还想对皇后不利。而韦家参与其中，意味着世家大族也牵涉进来。
"杜正伦，"太子下令，"去告诉父皇，我们抓到了周明远夫妇谋害王德安的新证据！"
洛阳的夜晚，周明远辗转难眠。自从收到林婉如关于时空石的信后，他就预感到危险临近。今天又收到一封加密短笺，只有寥寥数字："石现，太子知，危。"
这意味时空石已经被发现，而且太子知道了它的重要性。林婉如处境危险！
周明远必须立刻行动。他悄悄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和这几月制作的仪器，准备逃回长安。虽然违反流放令是重罪，但此刻已顾不得许多。
"大人要去哪？"负责"照顾"他的老仆警觉地问。
"长安。"周明远直言，"我夫人有危险。"
老仆沉默片刻，竟取出一个包袱："老奴早知留不住大人。这里有干粮和盘缠，大人快走吧。"
周明远惊讶："你..."
"老奴的儿子去年染疫，是林夫人救活的。"老仆眼中含泪，"大人此去凶险，务必小心。"
周明远深深一揖，趁着夜色离开宅院。他必须尽快赶到长安，但洛阳到长安三百余里，最快也要两天...
与此同时，长安东宫内，林婉如被关在一间密室里。门外有侍卫把守，时空石已被太子拿走。她唯一庆幸的是，香囊里还有一支肾上腺素——她最后的保命手段。
密室的小窗透进一缕月光。林婉如望着那弯新月，突然想起今天是农历二十六——距离朔日只有三天。根据明远的数据，朔望之时时空异常最明显，如果时空石真能打开通道...
门锁响动，杜正伦走了进来："林夫人，陛下要见你。"
林婉如被带到紫宸殿。李世民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太子站在一旁，得意地捧着时空石。殿内还有几位重臣，包括长孙无忌和魏征。
"林氏，"李世民冷冷开口，"太子称此物能证明你与周明远是'异世妖人'，你有何话说？"
林婉如知道，此刻已到生死关头。她深吸一口气："陛下，此石名为时空石，确实有特殊能力。但妾身与夫君绝非妖人。"
"那你们是什么？"李世民逼问。
"我们..."林婉如犹豫了。说出真相风险极大，但谎言已被拆穿。
"父皇，她不敢说！"李承乾插嘴，"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王德安就是发现了这点才被灭口！"
"闭嘴！"李世民怒斥太子，"朕在问话！"他转向林婉如，"继续说。"
林婉如下定决心："陛下，我们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一千多年后的未来。一场意外让我们来到这个时代。"
殿内一片哗然。长孙无忌惊呼："荒谬！"
魏征却若有所思："难怪他们能预知未来..."
李世民抬手示意安静，目光如炬："证明给朕看。"
林婉如指向时空石："此石在特定条件下能打开时空通道。若陛下允许，妾身可演示。"
李承乾立刻反对："父皇！不可！她会逃走！"
李世民沉思片刻，突然问："若通道打开，你们会回去吗？"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林婉如心头一震。她诚实回答："不知道。但我们更希望能完成在这里的使命。"
"什么使命？"
"帮助陛下开创盛世，救治病患..."林婉如顿了顿，"还有，洗清夫君的冤屈。周明远与王德安之死毫无关系！"
"哦？"李世民挑眉，"那真凶是谁？"
林婉如直视太子："陛下何不问问杜舍人，他的玉佩为何会在王太医手中？"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杜正伦脸色煞白："胡...胡说！"
李世民眼中寒光一闪："杜卿，解释。"
"陛下！她血口喷人！"杜正伦跪地哭诉。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进殿："陛下！周明远在宫门外求见！他...他是闯过禁军进来的！"
周明远衣衫凌乱，脸上还有血迹，显然是一路拼杀进来的。看到林婉如安然无恙，他如释重负。
"陛下！"他跪地行礼，"臣擅离洛阳，罪该万死。但闻拙荆蒙冤，不得不来！"
李世民冷冷道："周卿来得正好。林氏刚承认你们来自'未来'，还指控杜正伦杀害王德安。你有何补充？"
周明远心头一震。婉如已经说出了真相！他深吸一口气："陛下明鉴，臣与拙荆确实来自后世。至于王太医之死..."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血书："这是那夜在太医署墙根乞讨的老者所写。他亲眼看见杜正伦与王太医争执，后王太医坠井，手中握着杜正伦的玉佩。"
杜正伦面如死灰："陛下！这是诬陷！"
"还有，"周明远继续道，"抬尸人中有一韦家子弟伪装太医。臣怀疑，王太医发现了某个秘密，才被灭口。"
李世民眼中怒火燃烧："什么秘密？"
周明远看向太子："或许与时空石有关。王太医可能在古籍中发现此石能验证'异人'身份，太子一派怕他泄露..."
"胡说！"李承乾暴怒，"父皇！他们分明是妖人转世！应即刻处死！"
"够了！"李世民怒喝，"来人，将杜正伦收押审问！太子...回东宫反省！"
这个处置明显轻罚了太子。周明远知道，皇帝终究难对亲子下狠手。但至少，他们的冤屈已部分洗清。
待众人退下，殿内只剩李世民和周明远夫妇时，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真来自未来？"
"是。"周明远坦然承认，"在我们的时代，陛下被尊为千古一帝，贞观之治流芳百世。"
李世民苦笑："那朕的未来...如何？"
周明远犹豫了。直接告诉皇帝他的太子会谋反被废、爱妻会早逝？
"陛下，"林婉如接过话，"未来可以改变。我们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很多。"
"比如皇后？"李世民敏锐地问，"历史上她..."
"贞观十年病逝。"周明远轻声说，"但现在，娘娘的病情已稳定。"
李世民沉默良久，突然指向时空石："此物真能送你们回去？"
"理论上可以。"周明远谨慎回答，"但需要特定条件，比如朔望之时。"
"三日后就是朔日。"李世民若有所思，"你们...想回去吗？"
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让周明远和林婉如同时沉默了。回现代的安全生活，还是留在大唐继续未知的冒险？
"陛下，"周明远最终开口，"我们想留下。这里有我们的使命。"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帝王的冷静："既如此，时空石由朕保管。三日后朔日，朕要亲眼看看它的能力。"
周明远和林婉如暂时被安置在宫中一处偏殿，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软禁。但比起之前的处境，已经好了许多。
"你真的不想回去吗？"夜深人静时，林婉如轻声问丈夫。
周明远握住她的手："想，但更想完成我们在这里的使命。你呢？"
"我也是。"林婉如靠在他肩上，"想到那些等着救治的病人，还有我们开始的改革...我不能一走了之。"
正当此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一名宫女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林夫人！皇后娘娘要生了！情况危急！"
林婉如立刻跳起来，抓起药箱就往外跑。周明远紧随其后。立政殿内乱作一团，几名御医围在凤榻旁束手无策，长孙皇后痛苦的呻吟声揪紧了每个人的心。
"陛下！"林婉如匆匆行礼，"请让妾身检查！"
李世民面色苍白地点头。林婉如迅速检查后，脸色变得凝重："胎位不正，必须立即手术！"
"又是手术！"一位老太医怒道，"女子生产乃天理，岂能动刀？"
林婉如没时间争辩："陛下，娘娘和胎儿都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刻决定！"
李世民看向痛苦中的妻子，咬牙道："治！"
林婉如立刻行动起来。她指挥宫女烧水消毒，准备简易手术室。就在此时，皇后突然抓住她的手："林夫人...若有不测...保孩子..."
"不会的！"林婉如坚定地说，"娘娘和孩子都会平安！"
手术在极端简陋的条件下进行。林婉如使用了最后的肾上腺素维持皇后生命体征，然后用自制器械进行剖宫产。整个过程中，周明远在旁协助，用他有限的医学知识提供支持。
一个时辰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空。
"是个公主！"林婉如宣布，"母女平安！"
殿内外一片欢呼。李世民冲进来，先看了看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新生儿，眼中闪烁着泪光。
"周卿，林夫人..."他的声音哽咽了，"朕欠你们一条命。"
林婉如疲惫却满足地微笑："这是妾身本分。"她犹豫了一下，"陛下，时空石..."
李世民明白她的意思："朕会信守承诺。明日朔日，你们可以尝试激活它。至于是否回去...由你们自己决定。"
朔日清晨，皇宫一处僻静庭院被严密把守。李世民亲自坐镇，时空石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青铜台上。周明远和林婉如调试着自制的仪器，准备尝试激活时空石的能量。
"数据与洛阳的异常吻合。"周明远低声说，"朔日的地磁活动最强烈，理论上可以打开微小通道。"
林婉如点点头："但风险很大。我们不知道通道会开在哪里，持续多久..."
李世民走过来："准备好了吗？"
"陛下，"周明远郑重地说，"激活时空石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我们建议先做小规模测试。"
李世民同意了。随着仪器启动，时空石开始发出微弱的青光，周围的空气似乎扭曲起来。一道细小的裂缝出现在石头上方，隐约能看到另一侧的景象——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那是...我们的时代！"林婉如惊呼。
裂缝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但足以证明时空石确实能打开通道！
"再试一次，"周明远调整仪器，"这次可以扩大..."
"等等。"李世民突然说，"你们真的决定留下了？"
周明远和林婉如相视一眼，同时点头："是的，陛下。"
"即使知道未来可能发生的悲剧？即使面临更多危险？"
"是的。"林婉如坚定地说，"这里有我们的病人，我们的学生..."
"还有未完成的事业。"周明远补充。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卷圣旨："既如此，朕正式任命周明远为工部侍郎，主抓格物院；林氏为太医署副使，主管女医科。望卿等竭尽所能，助朕开创盛世！"
这个任命意味着他们正式成为大唐的一员，不再是"异人"或"囚犯"。周明远和林婉如跪地谢恩。
仪式结束后，李世民将时空石交给他们："此物由你们保管。若有一日改变主意..."
"谢陛下。"周明远郑重接过，"我们会善用此物。"
回到临时住所，林婉如望着手中的时空石，轻声问："我们做对了吗？"
周明远搂住她的肩膀："没有绝对的对错。但我知道，无论在哪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家。"
林婉如靠在他胸前，望着窗外的长安夜景。这座千年古都正在他们的努力下悄然改变，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贞观四年的春风带着花香拂过长安城，周明远站在新赐的府邸门前，望着门楣上"格物府"三个鎏金大字，恍如隔世。从流放罪臣到工部侍郎，这一年多的经历比任何历史书都精彩。
"大人，书房已经按您的要求布置好了。"管家恭敬地报告。
周明远点点头，穿过前院来到后院书房。这里被他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实验室，桌上摆满了各种自制仪器：改良的指南针、简易显微镜、小型蒸汽机模型...虽然简陋，但在这个时代已是惊世骇俗。
"明远，你看这个！"林婉如兴奋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本崭新的线装书，"第一批活字印刷的《伤寒杂病论》样本！"
周明远接过书，翻开散发着墨香的纸页。纸张质地均匀细腻，字迹清晰如写，比他记忆中历史上的早期印刷品质量好得多。
"太棒了！弘文馆那边反应如何？"
"老学究们当然有意见，"林婉如笑道，"但当他们看到一天能印出五十本书，而且价格只有手抄本的十分之一，反对声就小多了。"
这正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通过降低书籍成本打破世家大族对知识的垄断。在唐朝，书籍昂贵，学问几乎被五姓七望等世家独占。活字印刷和改良造纸术将彻底改变这一局面。
"不过..."林婉如的表情变得忧虑，"今早我去太医署，发现又少了三名学徒。家里接到威胁，说若不退学，父兄的官职不保。"
周明远握紧拳头。尽管有皇帝支持，守旧势力的反扑依然猛烈。特别是培养女医这件事，触动了太多传统观念的神经。
"别担心，"他安慰妻子，"陛下已经同意在太医署下设立'惠民医局'，专门为平民看病。到时候需要大量医者，世家想拦也拦不住。"
林婉如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皇后娘娘邀请我们明日入宫，说是城阳公主周岁宴。"
城阳公主——那个他们通过剖宫产救下的孩子已经周岁了。想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无论面临多少困难，能救下这么多生命，一切都值得。
弘文馆印书局内，十几名工匠正在周明远的指导下操作活字印刷机。这种改良后的木质印刷机比毕昇原始的泥活字效率高得多，每天能印刷上百本书籍。
"周大人，"一名年轻学士兴奋地报告，"《五经正义》已印完三百套，各州府争相订购！"
周明远满意地点点头。将儒家经典大量印刷分发各州县学，是李世民加强思想控制的重要手段，也是普及教育的第一步。
"很好。下一批印《千金方》和《伤寒杂病论》，太医署等着用。"
"印医书？"年轻学士有些诧异，"这些书向来只有太医世家..."
"正因如此，才更要印。"周明远打断他，"医者仁术，岂能垄断？"
离开印书局，周明远前往工部衙门。沿途经过西市，他看到一家新开的书店前挤满了人，大多是衣着朴素的寒门学子。店铺招牌上写着"明远书坊"——这是皇帝特许以他名字命名的书店，专门售卖廉价印刷书籍。
"周大人！"一个年轻学子认出了他，激动地挤上前行礼，"学生陇西李氏子，多亏大人的廉价书籍，才能读到《论语》《春秋》。学生愿效犬马之劳！"
周明远扶起年轻人："好好读书，将来报效朝廷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这一幕让他心潮澎湃。在原本的历史上，科举制度要到武则天时期才真正打破世家垄断。而现在，通过知识普及，这一进程可能大大提前。
工部衙门内，几位官员正在研究周明远绘制的"水转翻车"图纸——一种利用水力自动提水的装置。
"周侍郎，"工部尚书崔敦礼捋着胡须道，"此物若成，可解关中旱地灌溉之忧。但造价不菲..."
崔敦礼出身博陵崔氏，对周明远的改革一直态度暧昧。既不敢违抗皇帝旨意，又不愿看到寒门崛起威胁世家利益。
"崔大人，"周明远指着图纸解释，"首批投入虽大，但一具翻车可灌溉百亩，省却无数人力。长远看反而节省开支。"
"道理固然如此..."崔敦礼欲言又止，"只是朝中有人议论，周侍郎所制之物过于奇巧，恐违圣人之道。"
又来了。"奇技淫巧"的帽子。周明远早已习惯这种指责："《周易》有云'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圣人之道，岂非为民谋利？"
崔敦礼一时语塞。此时一名小吏匆匆进来："周大人，陛下召见！"
太医署女医科内，林婉如正在教授十多名女学徒人体解剖知识。墙上挂着大幅的人体结构图，桌上摆放着各种自制医疗器械。
"记住，处理伤口前必须用酒精清洗。"她示范着消毒步骤，"哪怕看起来干净，也可能有肉眼看不见的秽物。"
一名学徒举手发问："师父，《千金方》说'金疮宜用帛裹'，为何您坚持要清洗缝合？"
"好问题。"林婉如赞许地点头，"孙真人的方法在他那个时代是先进的。但我们现在知道，伤口化脓是因为有看不见的...呃...邪毒入侵。清洗缝合能大大减少化脓。"
她尽量用古人能理解的术语解释现代医学原理。直接说"细菌"肯定会引发"妖言惑众"的指控。
课程结束后，林婉如来到隔壁的诊室。这里已经有十几位女性患者在等候。自从开设女医科后，长安城的女性终于有了专门的看病去处，不必再忍受男医的尴尬检查。
"林大夫，"一位中年妇人含泪跪下，"小女高热三日不退，太医署说没救了...求您救救她！"
林婉如连忙扶起妇人，检查躺在担架上的少女。症状明显是肺炎，已经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快，准备注射。"她吩咐助手，"用黄芩提取液。"
这是她近期的重要成果——从中药中提取有效成分制成简易抗生素。虽然纯度不高，但在这个没有抗药性的时代，效果出奇地好。
治疗过程中，一名宫女匆匆赶来："林夫人，皇后娘娘召见！魏王殿下突发急病！"
林婉如心头一紧。魏王李泰是李世民最宠爱的儿子之一，若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她迅速交代助手完成后续治疗，立刻随宫女入宫。
魏王府内气氛紧张。李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几位太医围在床边争论不休。长孙皇后站在一旁，见林婉如进来，如见救星。
"林夫人，快看看泰儿！"
林婉如行礼后立刻检查。李泰腹部胀硬如板，伴有高热和呕吐——典型的急性阑尾炎症状！
"娘娘，殿下患的是肠痈，需立即手术。"
"又是手术！"一位老太医怒道，"殿下万金之躯，岂能动刀？"
长孙皇后却毫不犹豫："就依林夫人所言。"
手术在魏王府的偏室紧急进行。林婉如使用自制的麻醉剂和消毒器械，在皇后亲自监督下完成了手术。当化脓的阑尾被取出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病根？"皇后惊讶地问。
"正是。"林婉如解释，"此物名为阑尾，发炎后会化脓坏死。若不及时切除，毒素扩散，性命堪忧。"
手术结束后，李泰的体温逐渐下降。长孙皇后拉着林婉如的手，眼中含泪："林夫人，你又救了本宫一个孩子。"
"娘娘言重了，这是妾身本分。"
皇后突然压低声音："林夫人，本宫想请你教授一些医术...特别是女子生育方面的知识。"
林婉如心头一震。皇后要亲自学医？这在等级森严的古代中国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突破！
"娘娘..."
"不必多言。"皇后微笑，"本宫信你。你与周卿虽来自异域，却比许多唐人更懂仁心。"
回府的马车上，林婉如思绪万千。皇后的信任让她感动，但同时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风险。在政治斗争复杂的皇宫中，这份特殊关系可能成为双刃剑。
周明远从紫宸殿出来时，天色已晚。皇帝召见他讨论"水转翻车"的推广计划，对这项发明赞不绝口。但殿内气氛却有些微妙——太子李承乾全程冷眼旁观，几位世家出身的大臣也明显心不在焉。
"周大人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明远回头，看到魏征大步走来。
"魏公。"他恭敬行礼。
魏征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说："周大人近日风头太盛，恐非吉兆。"
周明远心头一凛。魏征以直言敢谏著称，从不无的放矢："请魏公明示。"
"太子近日频频召见世家子弟，言谈间对周大人颇为不满。"魏征压低声音，"更有传言说，活字印刷是'乱道之术'，动摇国本。"
周明远苦笑。所谓"动摇国本"，不过是威胁到世家特权罢了。但他也明白，在储位未定的敏感时期，太子的敌意极其危险。
"多谢魏公提醒。下官自当谨慎。"
回府后，周明远将魏征的警告告诉了林婉如。她刚从魏王府回来，讲述了给李泰做手术的经过。
"太子敌视我们，部分原因可能是我们救了李泰。"周明远分析道，"历史上李世民偏爱李泰，导致太子嫉妒。现在李泰又欠我们一条命..."
林婉如皱眉："那我们岂不卷入了储位之争？"
"恐怕早就卷入了。"周明远叹息，"从我们救下长孙皇后和城阳公主那一刻起，历史就已经改变。"
两人沉默片刻。林婉如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皇后今天说要跟我学医。"
"什么？"周明远惊讶地瞪大眼睛，"这...这太冒险了！"
"我婉拒了，说可以派最好的女医入宫教授。"林婉如解释道，"但皇后态度很坚决，说信不过我以外的人。"
周明远来回踱步。皇后学医本是好事，但在当前政治环境下...
"我们必须更加小心。"他最终说，"明天我去找房玄龄探探口风，你在太医署留意世家动向。"
次日清晨，周明远刚到工部衙门，就接到紧急军报——北方边境发现突厥异动！他立刻被召入宫中议事。
紫宸殿内，李世民与几位重臣正在研究地图。见周明远进来，皇帝直接问："周卿，依你之见，突厥此次异动是真是假？"
周明远心头一震。历史上贞观四年确实有突厥入侵，最终被李靖大败。但他不能直接这么说。
"陛下，突厥去年雪灾损失惨重，按理无力大举入侵。此次可能是小股部队骚扰，或是..."
"或是试探。"李世民接过话头，"朕也这么想。但边将奏报称有大军集结。"
周明远仔细回忆历史细节："陛下，若真是大军，很可能是颉利可汗孤注一掷。历史上...呃，按兵法常理，此时应主动出击，而非被动防守。"
他差点说漏嘴，提到历史上李靖的奇袭。但李世民似乎察觉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周卿认为该派谁领兵？"
这是个危险的问题。周明远谨慎回答："此乃陛下圣断。不过...李靖将军用兵如神，若由他..."
"哈哈哈！"李世民突然大笑，"好一个周明远！朕正有此意！"
退朝后，周明远被留下。当殿内只剩他们两人时，皇帝的表情变得严肃："周卿，你可知为何突厥此时异动？"
周明远摇头。历史上记载很简单，突厥因雪灾南下抢粮。
"朕刚收到密报，"李世民压低声音，"突厥使者曾秘密会见长安某人，获赠大量粮草舆图。"
周明远倒吸一口凉气："陛下是说...有人通敌？"
"不错。"李世民目光如炬，"而且此人地位不低。"
这个信息历史上从未记载！周明远意识到，他们的到来已经引发了蝴蝶效应，历史正在走向未知的方向。
"陛下怀疑..."
"朕怀疑与反对改革的势力有关。"李世民直言不讳，"周卿，朕需要你加快印刷术推广，特别是各州县志和农书。知识传播越快，世家垄断打破得越彻底，这些人的反抗就越无力。"
周明远深深行礼："臣遵旨。"
离开皇宫时，周明远的心情异常沉重。他们本想用现代知识造福大唐，却无意间激化了政治斗争。而现在，这场斗争可能已经危及国家安全。
太医署女医科的诊室内，林婉如正在为一位孕妇检查。这位夫人来自范阳卢氏，是少数支持女医的世家贵妇之一。
"胎儿位置正常，但夫人气血稍虚，需多食红枣、枸杞。"林婉如温和地嘱咐。
卢夫人感激地点头："多谢林夫人。家中老顽固们起初反对我来女医科，如今见我气色好转，也不好多言了。"
这正是林婉如希望看到的——用实际效果改变人们的偏见。但她也清楚，这种改变极其缓慢。
诊室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女学徒慌张地闯进来："师父！不好了！药库起火了！"
林婉如立刻冲出去。女医科的药库浓烟滚滚，几名杂役正奋力扑救。火势很快被控制，但大部分药材已化为灰烬。
"怎么会起火？"林婉如质问值守的杂役。
"小的...小的不知..."杂役跪地发抖，"突然就烧起来了..."
林婉如检查火场，在灰烬中发现了一块奇怪的黑色物质。她悄悄藏起这块东西，心中已有猜测——这火绝非意外！
回到府中，她将发现告诉了周明远。经过检查，那块黑色物质被确认为火油残留物。
"有人蓄意纵火。"周明远面色阴沉，"而且用的是军用火油，普通人弄不到。"
林婉如心头一紧："太子？还是世家大族？"
"都有可能。"周明远叹息，"我今天在宫中听说，北方边境的突厥异动可能与长安内鬼有关。"
两人相视无言。局势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危险。正在此时，管家匆匆来报："大人，夫人，宫中来旨，宣即刻入宫！"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李世民端坐龙椅，面色阴沉。下方站着李靖、长孙无忌等重臣，还有...太子李承乾。
"周卿，林夫人，"皇帝开门见山，"突厥确已大举入侵。李靖即日率军出征。但朕刚收到更紧急的奏报——长安发现瘟疫！"
瘟疫！周明远和林婉如同时心头一震。历史上贞观四年确实有过一场瘟疫，但记载简略。
"何处最先发现？"林婉如立刻进入专业状态。
"城南贫民区。"李世民回答，"已有数十人发热咳血而死。太医署束手无策。"
林婉如明白了皇帝召见的原因："陛下希望妾身前往救治？"
"正是。"李世民点头，"此疫凶险，已有两名太医染病身亡。林夫人医术通神，朕只能倚重你了。"
周明远心头一紧。让婉如去瘟疫前线太危险了！但他知道无法拒绝。
"臣妾领旨。"林婉如毫不犹豫，"但需陛下特许几件事。"
"讲。"
"第一，设立隔离区，将病患集中治疗。第二，调配足够酒精和干净纱布。第三..."她顿了顿，"允许妾身调用所有女医，不论世家意愿。"
这些要求在平时可能引发争议，但瘟疫当前，李世民立刻应允："准！所需物资，朕命工部全力配合周卿调配。"
太子李承乾突然插话："父皇！瘟疫大事，岂能交由女子主理？何况林氏所用多为邪术..."
"住口！"李世民怒喝，"生死关头，还分男女？林夫人医术救人无数，何来邪术？"
李承乾悻悻退下，但眼中的怨毒让周明远不寒而栗。瘟疫、突厥入侵、太子敌视...危机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离开紫宸殿时，长孙皇后派宫女悄悄塞给林婉如一个小匣子。回府打开，里面竟是一块青黑色的石头——时空石的一角！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周明远疑惑地问。
林婉如沉思片刻："也许...是给我们一个选择。"
周明远明白妻子的意思。面对重重危机，他们可以选择用时空石回到现代，远离这一切危险和斗争。
"你怎么想？"他轻声问。
林婉如握住丈夫的手："我们留下。这里有需要我们的病人，有未完成的事业。"
周明远紧紧拥抱妻子。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他们将直面瘟疫的危险、政治的漩涡、太子的敌意。但正如婉如所说，这里有他们的使命。
"明天我陪你去疫区。"他在妻子耳边说，"我们一起面对。"
窗外，长安的夜空繁星点点。在这贞观四年的春天，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正等待着这对穿越千年的夫妻。而他们的选择，将再次改变历史的轨迹...
长安城南的贫民区被木栅栏团团围住，禁军手持火把把守各个出口，严禁任何人出入。林婉如站在临时搭建的医棚前，望着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病患，心头一紧。
这些病人的症状远比她想象的严重——高热不退，皮肤出现紫黑色瘀斑，咳血不止...这不像历史上记载的贞观四年那场普通瘟疫。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身旁瑟瑟发抖的里正。
"三日前。"里正声音发颤，"先是刘铁匠一家发病，两天内死了五人。接着邻居们陆续...现在已经死了三十多人。"
林婉如戴上自制的麻布口罩和手套，走进医棚。恶臭扑面而来——血腥味、排泄物和死亡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她强忍不适，开始检查病人。
"师父，太危险了！"跟来的女学徒拉住她，"两名太医就是在这里染病的..."
林婉如摇头："不接触怎么治病？你们在外面准备药物，我先进去。"
检查了几名重症患者后，林婉如的疑虑更深了。症状高度一致，发病迅猛，而且集中在特定区域...这不符合自然瘟疫的传播规律。
"把最先发病的刘铁匠家情况详细告诉我。"她走出医棚，边脱手套边问。
里正回忆道："刘铁匠家七口人，五口发病，只有老母和幼子没事。奇怪的是，发病前一日，刘铁匠曾炫耀得到一袋上等白面..."
白面？林婉如脑中灵光一闪："那袋白面还有剩余吗？"
"应该还在他家。人都死了，没人敢动..."
林婉如立刻带人前往刘铁匠家。破败的土屋内，一袋开封的面粉静静躺在灶台旁。她小心地取了一些样本，用自制的简易方法测试。
"果然..."测试结果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不是普通瘟疫，是中毒！"
"中毒？"众人惊呼。
"面粉里混入了某种毒物。"林婉如解释，"症状符合某些矿物毒素的特征。"
这个发现让她既震惊又愤怒。什么人会向无辜百姓下毒？又为什么要制造瘟疫假象？
"立刻通知周大人和陛下！"她吩咐随从，"同时准备解毒方案..."
工部衙门的实验室内，周明远正对着林婉如送来的"白面"样本进行检测。简陋的设备限制了他的分析能力，但基本可以确定其中含有砷化物。
"砒霜..."他喃喃自语，"而且是高纯度，绝非自然混入。"
这个结论让他不寒而栗。在面粉中掺入砒霜，明显是蓄意谋杀！更可怕的是，这种手法能制造类似瘟疫的群体发病假象。
"大人！"一名工部小吏慌张跑来，"不好了！林夫人也出现发热症状！"
周明远手中的试管差点掉落。他顾不上收拾，立刻冲出衙门，骑马直奔城南疫区。
隔离区内气氛更加紧张。林婉如被单独安置在一个小帐篷内，面色潮红，额头滚烫，但神志尚清。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周明远又急又怒，戴上口罩和手套才敢靠近。
林婉如虚弱地笑了笑："只是低烧，可能只是劳累...我接触过所有重症患者。"
周明远为她检查，心跳如鼓。症状虽然轻微，但与初期中毒表现吻合。想到可能失去她，他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别担心..."林婉如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中的什么毒，也准备了特效解毒汤。"
她指向一旁冒着热气的药罐："蛋清、活性炭、绿豆、甘草...虽然简陋，但能中和大部分砷毒。"
周明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已经确认是砒霜中毒。但谁干的？为什么要制造瘟疫假象？"
"我猜...是为了打击改革。"林婉如声音虚弱，"城南是印刷工坊和改良农具推广区..."
这个推测让周明远恍然大悟。如果瘟疫蔓延，朝廷必然封锁城南，刚刚起步的印刷业和新技术推广将被迫中断！
"我去禀报陛下！"
"等等..."林婉如拉住他，"先控制住中毒症状。我已经让学徒们按方熬药，但需要更多活性炭..."
周明远立刻想到改良方法："我有办法大量制备活性炭！工部有烧制木炭的窑炉，控制燃烧条件就能得到活性炭。"
他迅速安排人手去准备，同时派心腹送密信给皇帝，报告真实情况。
夜幕降临时，第一批简易活性炭制备完成，解毒汤开始批量供应。周明远守在妻子身边，看着她喝下药汤，症状稍有缓解。
"有效..."林婉如露出疲惫的微笑，"但需要连续服用三天..."
周明远紧握她的手："别说话，保存体力。我已经命人彻查面粉来源。"
林婉如点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沾了一丝血迹。周明远心如刀绞，砒霜对内脏的损害已经开始显现。
"大人！"一名侍卫在帐外报告，"陛下派御医来了，还送来了宫中的解毒圣药！"
御医？周明远警觉起来。太医署中不少人与世家大族关系密切...
"请御医在外面稍候，夫人刚睡下。"
他悄悄掀开帐帘一角，果然看到王德安的徒弟赵太医站在不远处，身边还有两名陌生医官。这三人都是世家出身，与太子关系密切。
"去请孙太医来。"周明远低声吩咐心腹，"就说夫人需要女医诊治。"
孙太医是林婉如培养的女医之首，值得信任。而赵太医等人，很可能是来确认林婉如是否真的"染疫"！
长安西市的粮行前，周明远带着工部差役堵住了大门。根据线索，刘铁匠那袋"毒面粉"就来自这家"丰裕粮行"。
"周大人！冤枉啊！"粮行老板跪地哭喊，"小人的面粉绝无毒物！城南多少人家吃我家面粉..."
"起来说话。"周明远冷声道，"我只查刘铁匠买的那一批。把出货记录拿来。"
账本很快呈上。周明远仔细检查刘铁匠购买那天的记录，发现一个异常——那批面粉不是粮行日常供应的，而是"特供"。
"这批面粉从何而来？"
粮行老板支支吾吾："是...是东市'永和粮栈'调货的。那日小店缺货，临时调了一批..."
东市永和粮栈？周明远眉头紧锁。东市是达官显贵购物的场所，普通百姓很少涉足。两家粮行为何会有业务往来？
带着疑问，他立刻赶往东市。永和粮栈大门紧闭，门上贴着"盘点歇业"的告示。这太巧合了！
"给我砸开！"周明远下令。
差役破门而入，粮栈内空无一人，但仓库里堆满了面粉袋。周明远随机拆开几袋检验，均无毒。但在后院的井边，他发现了几件有趣的东西——几个空麻袋，上面印着"韦"字家徽；还有一小包用剩的白色粉末，经测试正是砒霜！
韦家？五姓七望之一的京兆韦氏？周明远思绪飞转。韦家与太子联姻，是李承乾的坚定支持者。如果韦家参与下毒...
"大人！"一名差役慌张跑来，"林夫人病情加重！孙太医请您速回！"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周明远顾不上继续调查，立刻赶回疫区。
隔离帐内，林婉如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孙太医正在为她施针，见周明远进来，连忙汇报：
"大人，夫人服了陛下送来的'解毒丹'后，反而症状加重！"
周明远如坠冰窟。皇帝送来的药有问题？不，不可能...那就是...
"药是谁送来的？"
"赵太医亲自送来，说是陛下御赐..."
赵太医！王德安的徒弟，太子的心腹！周明远立刻检查剩下的药丸，刮下少许尝了尝，一股微苦的味道——根本不是解毒药，反而含有少量砒霜！
"这是慢性毒药！"他怒吼，"赵太医人呢？"
"已经回宫复命了..."
周明远拳头捏得咯咯响。这是谋杀！太子一派不仅要制造假瘟疫，还要借机除掉林婉如！
"准备马车，我要立刻入宫！"
"不行..."林婉如虚弱地拉住他，"没有确凿证据，指控太医就是死罪...而且我担心..."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嘴角渗出血丝。周明远心如刀绞，却不得不承认妻子是对的。贸然指控只会落入陷阱。
"那怎么办？"他声音哽咽。
林婉如指向她的药箱："最下层...有个小瓶..."
周明远翻出那个熟悉的小瓶——肾上腺素！林婉如穿越时带来的最后一件现代药物。
"这能暂时缓解症状，但..."他犹豫了。肾上腺素治标不治本，而且用完后...
"先用上..."林婉如气若游丝，"争取时间...查清真相..."
周明远颤抖着手，为妻子注射了微量肾上腺素。片刻后，她的呼吸平稳了些，面色也有好转。
"大人！"帐外传来急促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长孙皇后的凤辇停在隔离区外，禁军跪了一地。周明远匆忙出迎，只见皇后一身素服，只带了两名贴身宫女，却气势非凡。
"臣参见娘娘..."
"免礼。"皇后直接问，"林夫人如何？"
周明远如实禀报："拙荆中毒已深，又被人下药加重病情..."
"下药？"皇后凤目圆睁，"何人如此大胆？"
"赵太医送来的所谓'御赐解毒丹'，实则含毒。"
皇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赵太医？本宫从未派什么赵太医！解毒丹是本宫命孙太医准备的！"
这个揭露让周明远恍然大悟——赵太医假传懿旨！这是欺君大罪！
"娘娘，此事恐怕牵涉甚广..."
"不必多言。"皇后打断他，"带本宫去看林夫人。"
皇后亲临疫区的消息如野火蔓延。当长孙皇后不顾劝阻进入林婉如的隔离帐时，所有围观者都震惊了。
"娘娘不可！"周明远急忙阻拦，"疫区危险..."
"林夫人为救百姓身陷险境，本宫岂能安坐宫中？"皇后坚定地说，坐在林婉如床边，亲自为她诊脉。
林婉如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皇后按住："别动。本宫带来了真正的解毒丹。"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里面是一颗龙眼大小的药丸："这是当年孙思邈真人留下的'太乙神丹'，能解百毒。"
周明远听说过这种传说中的解毒圣药，据说是用多种珍稀药材炼制而成，千金难求。
皇后亲自喂林婉如服下丹药，然后转向周明远："查清真相了吗？"
周明远将发现砒霜和韦家麻袋的事简要禀报。皇后听完，眼中寒光闪烁："好一个韦家！好一个赵太医！"
她突然起身："本宫这就回宫面见陛下..."
"娘娘且慢！"周明远连忙劝阻，"没有确凿证据，韦家完全可以推脱。而且..."
而且牵涉太子。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皇后心领神会。
"本宫明白了。"她沉思片刻，"你们继续救治百姓，追查毒源。本宫自有主张。"
皇后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明远一眼："照顾好她。大唐...不能没有林夫人。"
这句话的分量让周明远心头一震。皇后不仅是在关心一位臣妻，更是在维护大唐医疗改革的希望。
皇后离开后，林婉如的情况开始好转。太乙神丹果然神奇，加上肾上腺素的支持，她的生命体征逐渐稳定。
"明远..."深夜，林婉如从昏睡中醒来，虚弱地呼唤。
周明远立刻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
"皇后...给了我这个..."她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说是...以防万一..."
周明远打开布包，呼吸为之一窒——是时空石！皇后竟然将时空石交给了林婉如！
"她说什么了？"
"她说...'若真到绝境，用它救自己'..."林婉如艰难地说，"但我不会...我们不能丢下这些病人..."
周明远将时空石紧紧攥在手心，心中天人交战。这块石头能带婉如回到现代接受最好的治疗，但代价是抛下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依赖他们的病人...
"先养病。"他最终说，"等你好些，我们再决定。
三天后，林婉如的病情稳定下来，城南的"瘟疫"也逐渐控制。大部分中毒者在活性炭解毒汤的治疗下好转，死亡人数最终控制在五十余人。
这天清晨，周明远正在整理毒源调查的证据，一名侍卫慌张跑来：
"大人！韦家粮栈的掌柜被抓到了！正在城外十里亭！"
周明远立刻带人赶往十里亭。那名掌柜被五花大绑，满身伤痕，显然经过激烈搏斗。更令人惊讶的是，押送他的人竟是杜正伦——太子的心腹！
"周大人。"杜正伦皮笑肉不笑地行礼，"下官奉命捉拿投毒嫌犯，没想到惊动了您。"
周明远冷笑："杜舍人亲自捉拿一个小小掌柜？未免大材小用。"
"此人关系重大。"杜正伦意味深长地说，"他供认受突厥奸细收买，在面粉中下毒，制造恐慌。"
突厥奸细？周明远立刻明白这是栽赃！太子一派想将投毒案引向突厥，既洗清自己，又能煽动对突厥的仇恨，破坏和谈。
"是吗？"周明远不动声色，"那为何毒面粉偏偏出现在改革试点区？又为何用印有韦家徽记的麻袋装运？"
杜正伦脸色微变："周大人此言差矣..."
"把人交给我。"周明远强硬地说，"工部奉旨调查此案。"
"这..."杜正伦犹豫片刻，突然拔剑，"此人乃重要嫌犯，必须由东宫亲自审问！"
他竟要当场灭口！周明远早有防备，一挥手，工部差役立刻围上前。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圣旨到！"
一队禁军飞驰而来，为首的太监高举圣旨："奉陛下口谕，投毒案犯即刻押送大理寺，由刑部、工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杜正伦即刻回宫面圣！"
杜正伦面如死灰，只能交人退下。周明远长舒一口气，看来皇后已经说服皇帝采取行动。
大理寺的审讯雷厉风行。在确凿证据面前，粮栈掌柜很快招供——砒霜是韦家提供的，目的是制造混乱，打击改革派声望。而赵太医假传懿旨下毒的事也被查明。
最惊人的是，审讯中还挖出了更大阴谋——太子李承乾与韦家等世家大族密谋，计划在制造足够混乱后发动政变，逼迫李世民退位！
"陛下震怒。"前来通报的太监低声告诉周明远，"太子已被软禁，韦家主要成员下狱。陛下命您即刻入宫。"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李世民独自站在窗前，背影显得异常疲惫。见周明远进来，他直接问：
"周卿，你早就知道承乾不成器，对吗？"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周明远谨慎回答："历史上...确实记载太子谋反被废。"
"朕明白了。"李世民苦笑，"你们改变了很多，但有些事...似乎无法改变。"
周明远不知如何回应。历史上李承乾确实因谋反被废，但时间比现在晚很多。他们的到来似乎加速了这一进程。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讲。"
"拙荆为救治百姓身中剧毒，虽得皇后娘娘神药相救，但元气大伤。臣请求带她暂时离开长安调养..."
李世民转过身，目光如炬："你们想用时空石回去？"
周明远心头一震。皇帝竟然猜到了！
"只是...暂时离开。"
"朕准了。"出乎意料，李世民爽快同意，"但朕要你们一个承诺——必须回来。"
这个要求让周明远愣住了。皇帝不仅知道他们可能离开，还希望他们回来？
"陛下..."
"大唐需要你们。"李世民直言不讳，"朕知道你们来自未来，掌握着改变世界的力量。朕要你们用这力量，帮助大唐开创真正盛世。"
周明远深深跪拜："臣...遵旨。"
离开紫宸殿时，周明远的心情异常复杂。他们获得了皇帝的完全认可和信任，但也背负上了更重的责任。而婉如的身体状况，能否承受时空穿越的考验？
回到府邸，林婉如已经能坐起来喝药了。听完丈夫的讲述，她露出虚弱的微笑：
"我们当然要回来。这里有我们的病人，学生，朋友...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周明远握住她的手："但你的身体..."
"有孙真人的神药和我的医术，很快会好的。"林婉如坚定地说，"而且，我们得回去准备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抗生素，疫苗，简易医疗设备..."林婉如眼中闪烁着光芒，"既然要回来，就带些真正能改变这个时代的东西回来！"
周明远紧紧拥抱妻子。无论穿越多少时空，面对多少困难，他们都将一起面对。因为这就是他们的选择，他们的使命。
窗外，长安城的夕阳如血般绚烂。在这贞观四年的夏天，一场危机刚刚平息，而更大的变革，正等待着这对穿越千年的夫妻去开创...
更新时间：2025-07-06 23:5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