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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7-07 00:04:45

医院的走廊总是太亮。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照得林小满几乎睁不开眼。她靠在墙边,手指紧紧攥着那张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科室:许沉,心脏外科。

十年了。她终于找到了他。

"小姐,你没事吧?"一位护士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面色苍白的林小满。

"没事,谢谢。"林小满勉强笑了笑,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我只是...在等人。"

护士点点头离开了。林小满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干咽下去。药片刮过喉咙的刺痛感让她皱了皱眉。医生说这些药只能缓解症状,无法阻止她的心脏一步步走向衰竭。

三个月前,当医生宣布她最多还有半年寿命时,林小满列了一份"死前愿望清单"。清单上第一条就是:找到许沉。

她曾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或许是在某个街角的咖啡店,他推门而入,时光仿佛从未流逝;或许是在同学会上,他依然坐在角落安静地画画;又或许是在某个艺术展上,他已经成为知名插画家,就像他们曾经梦想的那样。

但她从未想过会在医院找到他,更没想到他会成为一名医生,还是心脏外科医生。

"许医生刚下手术,应该在办公室。"前台护士这样告诉她。

林小满数着门牌号,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是因为病情还是紧张。终于,她在走廊尽头看到了那块名牌:许沉 副主任医师。

门虚掩着。林小满抬手想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许医生,3床的术后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不太乐观。"

"我知道了,先调整用药,我下午再去看他。"

那个声音——低沉、冷静,却依然带着她记忆中的温度。林小满的手指悬在半空,突然失去了敲门的勇气。十年足够改变一个人,他或许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或许根本不想见她。

就在她犹豫时,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高个子男人差点撞上她。

"对不起,我..."男人抬头,话语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林小满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许沉的轮廓更加分明了,眼角有了细纹,头发剪得比从前短,但那双眼睛,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依然没变。

"小满?"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好久不见。"林小满挤出一个微笑,却感到眼眶发热。

许沉的手紧紧抓住门框,指节发白。他转头对办公室里的同事说了句"稍等",然后轻轻带上门,拉着林小满走到走廊拐角处。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声音里混杂着震惊和某种林小满读不懂的情绪。

"我来找你。"林小满直视他的眼睛,"十年了,许沉。你连一句再见都没说就消失了。"

许沉的下颌线条绷紧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呼叫打断。

"许医生!急诊科需要您会诊!"

许沉看了一眼呼叫器,又看向林小满,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我得去...你等我好吗?就半小时。"

林小满点点头。许沉匆匆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刻进记忆里。

等待的半小时像是一个世纪。林小满坐在走廊长椅上,翻看着手机里保存的旧照片——十七岁的许沉和她,在高中天台上,他正在素描本上画她的侧脸。照片右下角显示着日期:2013年5月20日。

那是他消失前三个月拍的照片。

"林小满?"

她抬头,看到一位女医生站在面前。"我是陈医生,许沉的同事。他让我先带你去休息室,急诊那边情况比较复杂,他可能要晚一点。"

休息室里,陈医生给她倒了杯温水。"你和许医生是旧识?"

"高中同学。"林小满轻声回答,没有提及那段青涩的恋情。

"难怪他那么紧张。"陈医生笑了笑,"我认识许沉五年,从没见过他手术前分心。刚才他差点拿错手术器械。"

林小满握紧了水杯。"他...一直在这里工作吗?"

"嗯,从住院医开始。他是我们科室最拼的医生,经常连续工作36小时。"陈医生犹豫了一下,"你们很久没见了?"

"十年。"林小满说,"他大学毕业后就失去了联系。"

陈医生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倒奇怪。许医生办公室里还放着医学院的年鉴,里面全是你们学校的照片。我还以为..."

"陈医生!"许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对话。他看上去疲惫不堪,白大褂上还有未干的水渍,像是刚洗过手就赶来了。

陈医生识趣地离开了。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突然变得沉重。

"你生病了。"许沉说,这不是疑问句。

林小满惊讶地抬头。

"你的唇色,还有呼吸频率。"许沉的声音变得专业而冷静,但眼神却出卖了他的担忧,"什么时候确诊的?"

"三个月前。"林小满苦笑,"扩张型心肌病,终末期。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

许沉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他转身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所以你是来...告别?"

"我来要一个答案。"林小满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许沉,为什么十年前你要不告而别?我们明明说好要一起考美院,一起..."

"因为我收到了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许沉打断她,声音低沉,"全额奖学金,我不能放弃。"

"但你从没告诉我!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我试过!"许沉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克制住自己,"我给你写过信,打过电话,但你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你母亲说...你不想再见到我。"

林小满如遭雷击。"我母亲?不可能,她明明告诉我你全家移民了..."

两人陷入沉默,都意识到了什么。十年的误解,原来始于一个母亲的谎言。

"为什么?"林小满声音颤抖,"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沉深吸一口气,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递给她。"也许是因为这个。"

林小满展开那张已经泛黄的纸——是她十七岁时的体检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先天性心脏病早期症状,建议定期复查"。

"那天你忘在我家的。"许沉说,"我看到后去问了校医,他说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在三十岁前发展成严重心衰。"

林小满的世界仿佛在旋转。她想起母亲当年发现她和许沉恋爱时的激烈反对,想起突然被转走的班级,想起所有被切断的联系方式...

"所以你放弃美术,去学医?"她轻声问。

许沉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傻瓜..."林小满的眼泪终于落下,"你这个大傻瓜..."

许沉抬手想擦去她的泪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像是害怕这个动作会打破某种界限。"我需要看看你的病历。"他恢复了医生的专业口吻,"也许还有治疗方..."

"没用的。"林小满摇头,"我看过最好的专家了。这次来找你,只是想完成清单上的一个愿望。"

"什么清单?"

"死前愿望清单。"她努力微笑,"第一条就是找到你。"

许沉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转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紧绷。"还有其他什么愿望?"他问,声音异常平静。

"想去海边看一次日出,想画完那本你送我的素描本,想..."林小满顿了顿,"想收到一封你写给我的情书。十年前我们约定过的,记得吗?"

许沉的背影微微颤抖。窗外,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墙上。

"我记得。"他轻声说。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林小满捂住胸口,眼前发黑。她感到自己在下坠,然后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朦胧中,她听到许沉在喊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惊恐,像是回到了十七岁那个第一次牵她手的少年。

"别怕,"她想说,"我没事。"但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

当林小满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已是深夜。许沉坐在床边,正专注地看着监护仪上的数据。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坚毅而疲惫。

"醒了?"他立刻注意到她睁开的眼睛,声音轻柔,"别急着起来。"

"我昏迷了多久?"

"六个小时。"许沉调整了一下点滴速度,"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糟。为什么不早做手术?"

"医生说成功率太低..."

"那是普通医院。"许沉打断她,"我们医院上个月刚引进了一种新的手术方法,正好针对你这种..."他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林小满静静地看着他。"你想给我做手术?"

许沉的手微微颤抖。"不,按规定我不能...但我可以请最好的..."

"许沉。"林小满轻声叫他的名字,"看着我。"

他抬起头,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和脆弱。

"你知道成功率有多少?"她问。

沉默。然后他轻声说:"百分之三十。"

林小满笑了。"那很高了。我之前的医生说只有百分之十。"

"但依然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许沉说不下去了。

"你会是最好的主刀医生,对吗?"

许沉摇头,声音哽咽:"我不能...我做不到亲手..."

林小满伸出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我相信你。一直都是。"

许沉的手翻转过来,紧紧握住她的,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我花了十年时间学习如何救你,"他低声说,"却还是来不及..."

林小满用拇指擦去他的泪水。"来得及的。我们还有现在。"

窗外,第一缕晨光悄悄爬上天际。许沉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个开始。

"我明天就安排会诊。"他说,"还有...那封情书,我会写的。"

林小满微笑着闭上眼睛。无论手术结果如何,她已经找到了最想要的答案——那个十年前不告而别的少年,从未停止过爱她。手术定在三天后。

林小满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秋天来得真快啊,她想。就像生命流逝的速度一样,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看什么呢?"许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报告。三天来,他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显然没有好好休息。

"树叶。"林小满微笑,"记得高中时我们常去的那条种满梧桐的小路吗?每到秋天,你就捡最完整的那片叶子夹在素描本里。"

许沉放下报告,走到窗前。"记得。"他轻声说,"你说那些叶子像手掌,是想抓住夏天的尾巴。"

他们相视一笑,十年的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从未存在过。

许沉在她床边坐下,拿起检查报告却又放下。"小满,我想跟你谈谈手术的事。"

"成功率又降低了?"林小满平静地问。

许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告边缘。"你的左心室功能比我们预想的更差。手术风险...很大。"

"有多大?"

"百分之二十。"许沉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而且即使成功,也可能只是...延长一点时间。"

林小满伸手覆上他的手。"那就不做了。"

"不行!"许沉猛地抬头,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

"许沉,"林小满轻声打断他,"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完成清单,而不是躺在手术台上。"

许沉的肩膀垮了下来。他低头,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久久不语。林小满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知道他哭了。

"好。"最终他抬起头,眼眶通红,"不做手术。但你得答应我完成所有治疗,减轻症状。"

"成交。"林小满微笑,"现在,能帮我拿一下床头柜里的素描本吗?"

许沉取出那本已经泛黄的素描本,轻轻抚过封面。"你还留着。"

"当然。"林小满翻开本子,里面大多是风景和静物,"可惜我一直画不好人物。本来想...在走之前画完我们的合照。"

许沉接过素描本和铅笔。"我来帮你。"

他低头作画的样子与十七岁时一模一样——微微蹙眉,下笔果断而准确。林小满静静地看着他,想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记忆里。

"许医生!"护士匆忙推门而入,"3床病人突发室颤!"

许沉的手顿了一下,但没有抬头。"找陈医生处理。"

"可是..."

"我说了,找陈医生。"许沉的声音冷静而不容置疑。

护士离开后,林小满轻声说:"你应该去的。"

许沉继续画着。"今天我只做许沉,不做医生。"

画完成后,林小满惊讶地发现那不是他们高中时的照片,而是现在的他们——她靠在病床上,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画中的她虽然消瘦,但眼神明亮,嘴角带着微笑。

"你把我画得太健康了。"她开玩笑地说。

许沉凝视着她。"这就是我眼中的你。"

林小满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呼吸变得困难。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许沉立刻按下呼叫铃,同时调整她的氧气面罩。

"小满,看着我,深呼吸..."他的声音依然冷静,但眼中的恐慌出卖了他。

医护人员涌入病房,林小满感到自己被各种仪器包围。疼痛中,她只看到许沉站在人群边缘,脸色惨白,双手紧握成拳。

当一切稳定下来,医生将许沉叫到走廊上。透过半开的门缝,林小满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心衰加重...最多一周...建议..."

许沉回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医生的专业表情,但林小满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

"我猜时间不多了?"她轻声问。

许沉在床边跪下,将脸埋在她手心里。"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找到你...我应该..."

林小满轻抚他的头发。"你知道吗,我大学时收到过一束匿名送的花,里面夹着一张卡片,写着'祝画展成功'。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个人画展。"

许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当时就知道是你。"林小满微笑,"就像我知道后来我每次参展,角落里总有个戴帽子的观众。"

"你...一直知道?"

"不确定,但希望是。"林小满的声音越来越弱,"许沉,那封情书...能现在给我吗?"

许沉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我写了很久...总是觉得不够好。"

他开始读信,声音低沉而温柔:

"亲爱的小满: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也许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前那个夏天,我站在你家楼下整整一夜,等待一个解释的机会..."

信中提到他如何辗转通过同学打听她的消息,如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关注她。每一句话都饱含了十年的思念与懊悔。

林小满听着听着,泪水无声滑落。这封信来得太晚,却又恰逢其时。

"...我选择成为心脏外科医生,是因为想治愈像你这样的心。但最终我发现,有些伤口永远无法缝合,比如..."

许沉的声音哽咽了,无法继续。

"比如思念。"林小满替他完成句子,"带我去看日出吧,就明天。"

许沉震惊地抬头。"你的身体状况..."

"求你。"林小满握住他的手,"这是清单上最重要的一条。"

许沉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但需要做足准备。"

第二天凌晨四点,许沉推着轮椅带林小满离开医院。她裹着厚厚的毯子,怀里抱着氧气袋。医院后门停着一辆准备好的车,陈医生站在旁边,递给许沉一个医疗包。

"五小时内必须回来。"陈医生严肃地说,然后转向林小满,眼神柔和下来,"好好看日出。"

车行驶在黎明的微光中,林小满靠在窗边,看着城市逐渐远去。许沉专注地开车,不时担忧地看她一眼。

"我没事。"林小满微笑,"比在医院好多了。"

海滩上空无一人。许沉抱着林小满走到一块平坦的礁石上,用毯子将她裹紧。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冷吗?"许沉问,将她搂得更紧些。

林小满摇头。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但眼睛亮得惊人。"记得我们高中时约定要一起看的海边日出吗?"

"记得。"许沉轻声说,"我说要在日出时吻你,你说太老套。"

林小满笑了。"现在可以了。"

天边的云彩渐渐染上金色,然后是一抹红,像打翻的颜料般迅速晕染开来。第一缕阳光跃出海平面时,许沉低头吻了吻林小满的额头。

"真美啊。"林小满轻声说,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回医院的路上,林小满陷入了昏迷。许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紧握她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

三天后,林小满在睡梦中平静地离开了。她的枕边放着那封读完的情书和完成了一半的愿望清单。许沉亲手为她合上眼睛,然后走出病房,在走廊长椅上崩溃大哭——这是他成为医生后第一次在医院里流泪。

整理遗物时,许沉翻开了那本素描本。在最后一页,他发现了林小满偷偷完成的作品——十七岁的他们坐在天台上,少年正在画少女的侧脸。画下方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显然是她最后几天忍着疼痛写下的:

"请为我继续看这个世界。"

葬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举行。林小满的母亲终于见到了那个被她强行拆散十年的年轻人。她将一个小盒子递给许沉。

"小满留给你的。"她红着眼眶说,"对不起...我当时只是害怕..."

盒子里是一枚褪色的梧桐叶书签和一张纸条:"下次见面时,记得告诉我日出的样子。"

许沉将书签放进胸前的口袋,那里从此多了一片永远不会枯萎的秋天。

一年后的同一天,许沉站在同一个海滩,看着同样的日出。他的白大褂口袋里装着最新发表的心脏病研究论文——作者栏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海面上时,他轻声说:"今天的日出也很美,小满。可,这个世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海风拂过,像是谁的回应。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00: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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