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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发表时间: 2025-07-07 00:08:15

>我和沈聿被迫合租的第一晚,他皱着眉捂住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

>后来我才知道,他对消毒水味上瘾。

>每晚我都能“偶遇”梦游的他——

>先是抱着我的枕头不撒手,接着蜷在我的地毯上酣睡。

>直到那晚浴室雾气朦胧,他湿发滴着水将我抵在瓷砖上:“借点你的味道...”

>“这次不装梦游了?”我戳穿他。

>他低笑一声咬住我衣领扯开,鼻尖蹭过锁骨:“嗯,改明抢了。”

>可当他把我按在沙发里,呼吸喷在颈动脉时突然停住:“你的心跳...好吵。”

>“再吵下去,我可能会做更过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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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零三分,钥匙在锁孔里发出生涩的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林晚用力把沉重的老式防盗门拉开一条缝,肩膀顶着门板挤了进去。楼道里声控灯昏黄的光线追着她疲惫的影子泄入玄关,又被更深的黑暗瞬间吞没大半。她摸索着去按墙上的开关。

“啪。”

冷白的光线骤然亮起,刺得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下一秒,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连带着那点被加班榨干的困倦也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客厅中央,站着一个男人。

他背对着光,高大的身形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浓重而压迫的阴影。上身赤裸,宽阔的肩背线条利落,紧窄的腰线隐没在一条深灰色的运动裤松紧带下。水珠沿着他湿漉漉的黑色短发蜿蜒滑落,滚过肩胛骨紧绷的沟壑,最后消失在布料边缘。空气里弥漫着温热的水汽和某种极其清冽的、类似松木与冷泉混合的沐浴露气味。

他显然也是刚回来不久,甚至可能刚冲完澡。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微微侧过身。

客厅的顶灯光线毫不留情地倾泻下来,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轮廓。眉骨很高,鼻梁挺拔得像精心雕琢过,下颌线的弧度带着一种近乎冷硬的利落。只是此刻,那两道墨黑的剑眉正紧紧蹙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他看着她,那双眼睛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极其深邃的墨色,没什么情绪,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林晚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一片空白。独居的警惕和深夜归家撞见陌生异性的惊骇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还没来得及关严的门板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震得门框都嗡嗡作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你是谁?!”她的声音因为过度惊吓而拔高,带着明显的尖利和颤抖,手指死死攥住单肩包的带子,指节用力到泛白。

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无动于衷。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像是在确认什么无关紧要的物品。随即,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毫不避讳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令人作呕的毒气。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毫不掩饰的嫌恶。

“你就是林晚?”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像一块浸在冰水里的石头,毫无波澜地砸过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般的冷硬,“林教授的女儿?”

林晚惊魂未定,被他这反客为主的态度噎得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急促地点点头,喉咙发紧。

男人放下手,但那紧蹙的眉头和眼底的冷冽并未消散分毫。他的视线如同实质,带着评估的意味,冷冷地扫过她身上那件皱巴巴、沾着可疑污渍的白大褂,最后停留在她因一路小跑而微微泛红、还沾着汗意的脸颊和脖颈。

“啧。”一声短促而清晰的音节从他薄唇间逸出,充满了毫不留情的否定。

“你身上,”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最准确、最能表达他厌恶的词句,最终选定了那个最具杀伤力的字眼,“什么味道?”

他的目光带着刺骨的审视,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划过林晚略显狼狈的全身——那件皱得不成样子、领口甚至蹭了点暗红色污渍(希望是碘伏)的白大褂,她额角因为赶路而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她因为紧张和疲惫而急促起伏的胸口。

“汗味?消毒水?”他微微偏了下头,那眼神里的挑剔和嫌弃浓得化不开,仿佛她是什么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东西,“还有…医院走廊的细菌味?”

每一个词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她今天在急诊室连轴转了十四个小时,处理了三个车祸伤员,一个食物中毒的小孩,还有一个醉醺醺闹事的壮汉,衣服上的汗水和消毒液混合物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气味确实算不上清新。但被人如此直白、如此刻薄地指出来,尤其是被一个深夜出现在她“家”里的陌生男人指出来,一股无名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瞬间压过了最初的恐惧。

“我身上什么味道?”林晚挺直了脊背,声音因为强压的怒意而微微发颤,反而带上了一种尖锐的冷静,“我是急诊科医生,刚下夜班。我身上的味道,叫工作。”

她用力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失控,但那点火星子还是在字句间噼啪作响:“倒是你,这位先生,不请自来,深更半夜出现在别人家里,还衣冠不整地品头论足,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你自己的味道?或者,解释一下你到底是谁?”

男人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波动,快得像是错觉。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笼罩在眉宇间的冷硬嫌恶,似乎因为她的反击而凝结得更深了些。

“沈聿。”他报出自己的名字,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乏味的文件,“林教授没通知你?这房子,接下来半年,归我使用。”

林晚愣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脑子里那根名为“愤怒”的弦“啪”地一声绷断了,只剩下茫然和荒谬。

沈聿?那个名字……她爸林教授上周在电话里好像确实含糊地提过一嘴,说什么老朋友的孩子回国搞项目,需要个清静地方落脚,暂时借住一下。她当时忙着准备一个棘手的病例讨论会,根本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老爸又一时兴起安排个无关紧要的远房亲戚来小住几天,敷衍着应了声“行行行,你看着办”。

谁能想到,这“借住”,借的是她唯一的窝?还借来了这么一尊冰雕?

“我爸他……”林晚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他说是借住几天……没说是合租!更没说……是现在!”她环顾了一下这间小小的两居室客厅,熟悉的沙发、茶几、书架,此刻在沈聿高大身影的映衬下,都显得异常陌生和拥挤。一种领地被强势入侵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她。

沈聿似乎懒得理会她的震惊和不满。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靠近厨房那个较小的卧室门上,那是林晚的房间。

“我住主卧。”他言简意赅地宣布,用的是不容置疑的陈述句,仿佛在划分疆土,“你,保持安静,尤其是晚上。”他的视线再次落到林晚身上,那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包括你身上那令人不悦的气味。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转身。赤裸的背脊在灯光下绷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残留的水痕闪着微光。他走向面积稍大的主卧,“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在他身后关上,严丝合缝,将他自己连同那清冽的松木冷泉气息一同隔绝。

客厅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还保持着刚才僵硬的站姿。空气里消毒水和汗味混合的“工作气息”似乎更浓了,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属于沈聿的压迫感。老式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鸣声突兀地响起,在骤然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胸腔里翻腾的情绪复杂得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惊魂未定、被冒犯的愤怒、被鸠占鹊巢的憋屈,还有一丝面对沈聿那绝对冰冷气场时不由自主的……退缩。

“行,沈聿是吧……”她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声地用口型念出这两个字,像是在跟一个假想敌宣战。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向自己的小次卧,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又沉又软。

打开自己卧室的门,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药皂、旧书和一点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终于感觉到一丝迟来的安全感和排山倒海的疲惫。

她甩掉鞋子,胡乱扯下那件沾满“工作气息”的白大褂丢在椅背上,一头栽倒在床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鼻腔瞬间被自己惯用的洗衣凝珠的淡雅花香填满,这熟悉的味道终于让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丝丝。

然而,沈聿那双深不见底、带着毫不掩饰嫌弃的墨色眼眸,和他那句冰冷刻薄的“什么味道”,却像鬼魅一样在脑海里盘旋不去。她烦躁地翻了个身,瞪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

保持安静?尤其是晚上?她一个急诊医生,上下班时间跟鬼一样飘忽不定,能保持安静才怪!还有那消毒水味……那是她职业的勋章,是救人命的屏障,在他眼里倒成了避之不及的污秽?

林晚扯过被子蒙住头,在黑暗中咬牙切齿地想:沈聿,咱们走着瞧。这半年,看谁先受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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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个坏脾气的老人,在消毒水、病历本和沈聿那张万年冰山脸的夹缝里,慢吞吞地挪过了两周。

林晚感觉自己像个在雷区跳舞的排雷兵。她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洗漱用品都挪进了自己狭小的卧室卫生间,尽量压缩在主卫出现的时间——因为那意味着可能撞见刚洗完澡、只围着条浴巾、浑身散发着冷冽松木味、眼神能冻死企鹅的沈聿。

她严格遵守“保持安静”的禁令,回家换鞋像做贼,走路踮着脚尖,连开冰箱门都恨不得用慢动作播放,生怕一点声响就惊扰了隔壁那尊冰雕。

然而,她的“工作气息”,那消毒水混合着医院复杂环境的气味,却像长了脚似的,无孔不入。即使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把皮肤搓得发红,那股淡淡的、仿佛已经渗入肌理的消毒水味儿,似乎总能在某个角落顽固地飘散出来。

沈聿的反应……嗯,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他那张英俊得毫无瑕疵的脸,永远像覆着一层极地寒冰,看到她时,眼神要么是彻底的漠视,仿佛她是空气;要么就是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蹙眉,快得让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他从不开口,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驱逐令。

林晚憋着一口气,像只鼓胀的河豚。她努力无视他,把精力都投入到急诊科那永远忙乱得像打仗的节奏里。只有在深夜,拖着散了架似的身体回到自己那个小小的、安全的空间,关上门,她才敢大口呼吸,才敢放任疲惫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蔓延开。

这天,又是凌晨一点多。林晚感觉自己快虚脱了,处理了一个连环车祸送来的重伤员,精神高度紧绷了七八个小时。她几乎是飘回家的,轻手轻脚地开门、换鞋,像一缕游魂飘进自己的房间。门关上,落锁,隔绝了外面那个属于沈聿的冰冷世界。

她连灯都懒得开,凭着记忆摸到床边,只想立刻把自己砸进柔软的床铺里,昏睡到地老天荒。

然而,就在她身体接触到床垫的瞬间,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猛地攫住了她。

不对。

味道不对。

她惯用的那款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洗衣凝珠气味,被一股极其强势、极其冷冽的气息彻底覆盖了。那味道……像是冬日雪后松林里最干净的风,带着冰晶的凛冽,又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干燥而沉稳的木质感。

沈聿的味道。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睡意瞬间跑了大半。她猛地坐起身,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线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漏进来,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难道是太累出现幻觉了?她疑惑地吸了吸鼻子。不,那味道还在,非常清晰,而且……源头就在她的床上!

她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了自己的枕头。枕套上熟悉的棉布触感下,那冷冽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浓郁得让她窒息。她慌乱地把脸埋进枕头深处,用力嗅了嗅——没错,就是他身上的味道!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整个枕头,把她原本那点可怜的花香挤得无影无踪。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这不可能!沈聿怎么可能进她的房间?门明明是锁着的!难道他有钥匙?或者……他真是个什么变态?林晚越想越心惊,下意识地抱紧了那个沾染着陌生男人气息的枕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门外客厅的方向,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嗒…嗒…嗒…

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拖沓感,像是梦游的人在无意识地移动。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踩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

那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卧室门外。

林晚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缝下方那条微弱的光线带。门外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脚步声只是她的幻听。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她清晰地听到,门把手被轻轻转动的声音。

咔哒。

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林晚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弹跳起来,赤着脚无声地冲到门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另一只手则紧张地抓住了门把手内侧的旋钮,随时准备反锁或者……冲出去拼命?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似乎被外面的人尝试着按了下去。

但林晚睡前是反锁了的。门把手被按下去一点,遇到了阻力,停住了。

门外陷入了沉寂。

林晚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着冰凉的门板,激起一阵阵寒颤。她侧耳倾听着,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膜里疯狂鼓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没有离开的脚步声,也没有再次尝试开门的声响。仿佛那个试图进来的人,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隔着薄薄的门板,与她无声地对峙着。

沈聿?他想干什么?!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让她遍体生寒。难道枕头上的气味……是他偷偷进来留下的?现在又想趁她睡着闯进来?无数的恐怖猜想在脑海里翻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十几分钟,门外终于再次传来了声音。

不是脚步声。

而是一种……布料摩擦地面的、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声音就紧贴着门板下方,很近很近。

林晚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她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蹲下身,屏住呼吸,眼睛凑近了门板下方那道细细的缝隙。

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借着外面客厅夜灯投下的微弱昏黄光线,她看到了令她头皮发麻的一幕。

门缝外,紧挨着她卧室门的地板上,蜷缩着一个人影。

是沈聿。

他侧身躺着,背对着她的房门方向,高大的身体在狭窄的过道上显得有些委屈地蜷缩着。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深色T恤和长睡裤,赤着脚。平日里那副冰冷疏离、生人勿近的精英模样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毫无防备地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脸埋在臂弯里,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头凌乱的黑发露在外面。

最让林晚心脏骤停的是,他的一条手臂,正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势,紧紧地环抱着她卧室的门框下方。他整个人都紧贴在门板上,仿佛那是唯一能汲取温暖和安全感的来源。

林晚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维持着那个蹲身偷看的姿势。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一种冰火两重天的眩晕感。

梦游?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是了,只有这个解释。否则无法理解一个清醒状态下连她靠近一米之内都嫌恶皱眉的男人,会做出半夜睡在她门口、还抱着她门框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惊醒这个状态诡异的“梦游者”。据说惊醒梦游的人后果很严重。

她就这么僵硬地蹲着,隔着门缝,看着门外那个蜷缩在冰冷地板上、呼吸均匀绵长的男人。他高大的身躯微微起伏,睡颜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带着一丝平日从未有过的……脆弱?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地板一定很硬,很凉。林晚蹲得腿脚发麻,后背的冷汗早已变干,留下黏腻的不适感。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沈聿白天那副冰山精英样,一会儿是眼前这个蜷缩在她门口、抱着门框熟睡的男人,强烈的反差让她思维几乎停滞。

终于,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门外的沈聿似乎动了一下。

他环抱着门框的手臂微微松开了些,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近乎满足的呓语,很轻,像羽毛扫过。

“嗯……安……”

林晚屏住呼吸,努力分辨那含糊的字眼。安?安什么?安全?安心?

没等她细想,沈聿动了。他像是完成了某个无意识的仪式,慢慢地、动作有些迟钝地撑起身体。他没有站起来,而是依旧保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机械般的姿态,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是的,爬。他高大的身体在昏暗中显得有些笨拙,像一头刚刚学会行走的幼兽。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动作僵硬,没有回头看一眼林晚紧闭的房门,只是梦游般踉跄着,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拖沓地走向了主卧的方向。

主卧的门被轻轻推开,又无声地关上。客厅里彻底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夜灯微弱的光晕。

林晚还保持着那个蹲姿,后背紧紧抵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过了许久,她才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冰凉的木地板透过薄薄的睡裤传来寒意,她却浑然不觉。

她抬起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刚才那诡异、惊悚又莫名带着一丝脆弱感的一幕,像烙印一样刻进了她的脑海。

沈聿……梦游?目标……是她的房间门口?甚至……她的枕头?

她猛地想起昨晚沾染了他气息的枕头,一个更荒诞、更让她头皮发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他昨晚也是这样,在某个她睡沉的时刻,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她的房门(锁坏了?),然后……抱着她的枕头睡了一晚?

林晚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她扶着门板,艰难地站起身,腿麻得像有千万根针在扎。她走到床边,拿起那个枕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脸埋了进去。

浓郁的、属于沈聿的冷冽松木气息瞬间包裹了她,霸道而强势。她本该感到恶心、抗拒,这是赤裸裸的入侵。可奇怪的是,在这气息的包围下,她狂跳的心脏竟奇异地、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一种莫名的、类似安心的感觉,像温水一样悄然漫过紧绷的神经。

这个发现让她瞬间僵住,随即涌起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她触电般地把枕头丢开,像甩掉什么烫手山芋。

疯了!一定是今天太累,脑子不清醒了!

她把自己重重摔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门外冰冷的地板,不去想那个蜷缩的身影,更不去想枕头上的味道。

可黑暗中,沈聿那一声模糊的、带着满足的呓语,却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嗯……安……”

---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平衡中继续滑行。急诊室的忙碌是恒定的背景音,而回到那间小小的两居室,则像踏入了一个充满未知变量的雷区。林晚觉得自己像个在刀尖上跳舞的探员,一面应付着病人的哭喊和血肉模糊的伤口,一面提防着家里那个昼伏夜出、行为模式成谜的冰山室友。

自从那个惊魂夜后,林晚多了个习惯:每晚睡前,必定反锁房门,并且仔细检查门锁是否牢靠。同时,她会竖起耳朵,捕捉客厅里任何一丝异响。

沈聿的“梦游”似乎没有固定的时间表。有时一夜无事,有时则会在深夜某个无法预测的时刻,响起那标志性的、拖沓而轻微的脚步声。每一次脚步声在寂静中响起,林晚都会瞬间从浅眠中惊醒,心脏提到嗓子眼,全身肌肉绷紧,屏息凝神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大多数时候,那脚步声会停在她的门外。接着是熟悉的、布料摩擦地面的窸窣声。透过门缝下方那道微弱的光带,她能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在门外蜷缩下来,紧贴着门板,像一只固执地守着巢穴入口的野兽。有时他会安静地躺一会儿就离开,有时则会停留很久,久到林晚靠着门板坐着,腿脚麻木,几乎要昏睡过去。

而她的枕头,也成了某种“晴雨表”。有时它安然无恙,有时则会在某个清晨醒来时,发现上面沾染了浓烈的、属于沈聿的冷冽松木气息。每当这时,林晚都会心情复杂地将枕套扯下来,狠狠地丢进洗衣机,再换上新的。但那股气息似乎有某种魔力,即使被洗过,也总能顽固地残留一丝微弱的痕迹,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

白天,两人在狭小的公共空间里偶遇,气氛更是降到冰点以下。沈聿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高岭之花的模样,眼神冰冷,惜字如金。林晚则憋着一股气,尽量把他当空气,但每每看到他眼下那日益明显的、带着疲惫的淡淡青影,再联想到深夜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身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极其细微的怪异感就会悄然滋生。

他到底在干什么?仅仅是因为梦游吗?为什么目标总是她的房间门口?为什么……他好像对她的枕头特别执着?

这个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在疲惫的工作之余,也忍不住分神去琢磨。她偷偷观察过沈聿。他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主卧里,偶尔出来倒水或者去阳台抽烟(林晚厌恶烟味,但沈聿似乎只在阳台抽)。他工作似乎很忙,对着电脑屏幕时眉头总是紧锁着,周身气压低得能冻死人。他吃得很少,冰箱里他的食物区永远是单调的苏打水、黑咖啡和几盒看起来毫无食欲的沙拉。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无形重担压垮的紧绷感和挥之不去的倦意。

这天傍晚,林晚难得准时下班。夕阳的金辉透过厨房窗户,给狭小的空间镀上一层暖色。她正站在水槽前,用力搓洗着白大褂袖口上沾染的一小块深褐色污渍(希望是咖啡渍),水流哗哗作响。洗衣液的柠檬清香混合着残留的消毒水味,在空气里弥漫。

身后传来主卧门开的声音。林晚背脊下意识地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她知道是沈聿。

脚步声很轻,径直走向冰箱。冰箱门被拉开,冷气溢出。接着是易拉罐被打开时清脆的“嗤啦”声。

沈聿似乎就站在冰箱旁边喝水。厨房和餐厅是开放式的,林晚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像冰冷的探针,无声地落在她的后颈、肩膀,最后聚焦在她正在搓洗的那件白大褂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水流声和她搓洗衣服的声音在尴尬地回荡。

林晚被那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像有蚂蚁在爬。她忍不住猛地转过身,带着一丝豁出去的恼怒,直直地迎上沈聿的目光。

他果然在看她。一手拿着冰凉的苏打水罐,身体微微倚着冰箱门。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侧影,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却没有任何暖意,只有一片沉寂的墨色。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下移,落在了她湿漉漉的手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她手中那件还在滴水的白大褂上。

他蹙起了眉。不是那种明显的厌恶,更像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某种探究意味的审视。

林晚被他看得心头火起,扬了扬手里的湿衣服,水珠甩在地砖上:“看什么?嫌消毒水味又熏着你了?”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火药味。

沈聿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咽下了什么话。他仰头,将罐子里剩下的苏打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冰冷的液体似乎让他眼底的某种情绪沉淀了下去,又或者只是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随手将空罐子精准地丢进几步外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然后,他才重新看向林晚。那目光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和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复杂审视从未发生过。

“下次,”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洗衣服,关好门。”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主卧。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孤绝。主卧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给刚才那场无声的交锋画上了一个冰冷的句号。

林晚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湿漉漉的白大褂,水滴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一股强烈的憋闷感堵在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关好门?嫌她的消毒水味散出来了?还是嫌她这个人碍眼?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她狠狠地把白大褂拧干,甩开,搭在椅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动作间,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啪嗒”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是一支医院常用的按压式免洗消毒凝胶,小小的,便携装。

林晚盯着地上那支凝胶,脑子里某个被压抑已久的、疯狂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猛地破土而出,瞬间缠绕住了她的理智。

消毒水味……他那么嫌弃,却又在深夜梦游时执着地靠近她的房间和枕头……这矛盾的行为背后,到底是什么?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猜测在她心底成型。

她弯腰,捡起那支凝胶。冰凉的塑料外壳贴着她的掌心。她盯着主卧紧闭的门,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血液冲上头顶,烧得她脸颊发烫。

试试看?这个念头带着魔鬼般的诱惑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于急促的心跳,手指却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拧开凝胶的盖子,一股浓烈而纯粹的医用消毒酒精气味瞬间弥散开来,刺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属于医院的洁净感。

她没有涂抹在自己身上。她屏住呼吸,像一个执行秘密任务的间谍,动作极其轻缓地,将凝胶的按压口对准了门缝下方——沈聿主卧的门缝。

然后,她用力地、连续地按压了四五下。

噗嗤…噗嗤…

无色透明的凝胶液体被精准地挤射出去,穿过狭窄的门缝,落在了主卧门内的地毯边缘。

浓烈的消毒酒精气味瞬间爆发开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炸弹,迅速在门缝内外弥漫、扩散。

林晚做完这一切,立刻收回手,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她迅速退回到厨房水槽边,假装继续忙碌,耳朵却竖得像雷达,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捕捉着门内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主卧里死一般寂静。仿佛那几泵浓烈的消毒凝胶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随即涌上一种强烈的、被愚弄的羞耻感。她在干什么?像个傻子一样!沈聿那种人,怎么可能对这种味道有反应?他只会觉得更恶心吧?她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就在她懊恼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准备立刻回自己房间躲起来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门锁被拧开的声响。

主卧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林晚猛地抬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聿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家居服,领口微敞。平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落在饱满的额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像是被惊醒的恼怒,也不像是被气味刺激的不适。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劲。

那双深邃的墨色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望着前方,却又没有具体的落点。他的眼神是涣散的,像是沉浸在一个遥远的、与现实隔绝的梦境里。他的肢体动作也带着一种梦游者特有的迟缓和僵硬。

他没有看林晚,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他只是微微仰起头,鼻翼轻轻翕动着,像是在努力捕捉空气中某种无形的气息。浓烈的消毒酒精味还在弥漫,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越过林晚,带着一种被无形力量牵引的迷茫,缓缓地、定定地落在了……厨房水槽边,那张椅背上搭着的、林晚刚洗好还带着湿气的白大褂上。

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动了。

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沈聿迈开脚步,动作僵硬而缓慢,却目标极其明确地,一步一步,朝着那张椅子,朝着那件散发着消毒水、汗水和淡淡柠檬洗衣液混合气息的白大褂,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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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25-07-07 0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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