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它出现时可有何特征?实力如何?是否知晓它的弱点?大概常出没在哪一带地方?”
闻言,苏箐园细细回想着。
“嗯……就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它们通常是两三只凑在一块儿活动。这段时间,槐澜城是它们频繁现身的地方。其他各地嘛,分布得比较零散,没什么规律。”
苏箐园皱着眉,神色凝重地说道。“至于实力……很不容小觑。”
“那它们攻击时,手段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凌舒追问道,目光紧紧锁住对方,心中多了丝强烈的战意。
他……和这幻兽相较……究竟谁会更胜一筹?
苏箐园稍作停顿,沉思片刻后回答:“攻击手段主要靠制造幻境。一旦不小心陷进去,被幻境迷惑得挣脱不出,那就彻底迷失了,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肉身也会变成没意识的行尸走肉,游荡在外。”
凌舒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那眼下这事发展到何程度了,你可清楚?”
苏箐园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沉重:“情况有些糟糕,好多普通百姓都着了道,迷失在幻境里。更诡异的是,那些人的肉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被弄哪儿去了。”
凌舒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可脸上还强装镇定,不想让人瞧出内心的怒火。
但那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却如实质化一般,旁人想忽视都难。
……这么多人?
“你说的这些消息可属实?还有,你是从哪得知这些消息的”
苏箐园一听,下巴微微一扬,神色间透着几分得意,卖起了关子:“当然属实,至于消息来源可不能说,这可是秘密。”
这场对话结束后,凌舒琢磨着事态严重,随即当机立断,拿出了浮生翎羽。
这浮生翎羽可不一般,向来是开宗长老、亲传弟子以及掌门专用的信物。
凌舒施展手段,把苏箐园安排成侍女,留在自己身边,想着多个人多份助力,方便后续行事。
凌舒一袭青衫,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仿若山间自在的流云,洒脱不羁。
紧接着,他便孤身一人朝着槐澜城赶去。
等到了宗门前,他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跟刚认的师尊知会一声了。
不过,凌舒也没太在意。
反正叶涔知道他去哪干嘛?
凌舒此刻早已将同叶涔缔结生死契这事忘到脑后了。
大约午时,凌舒来到了槐澜城外围。
广袤无垠的千里黄沙,犹如一片金色的瀚海,波涛凝固在风的休止符下,寂静无声,似是天地间所有的喧嚣都被这无尽沙浪吞噬殆尽。
在这片荒芜之境的一隅,唯有一位老者宛如一尊古老的雕塑,静坐在那。
“老人家,您为何在此处?”
凌舒看了看周围,狂沙四起实在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
见凌舒渐近,老者微微抬眸,浑浊眼眸中闪过一丝怀念,干裂嘴唇轻启,嗓音带着几分沧桑。
“我……在此处……等一人归”
说着,他看向凌舒,随即,缓慢地吐出几个字。
“公子莫不是……因这幻兽而来?”
“正是”凌舒道。
“公子,还是留步于此吧,这槐澜城如今可不太平,若没甚紧要事,还是原路回了罢,莫要涉险。”
凌舒一袭青衫利落,神色冷峻,仿若未闻周遭喧闹,对老者劝诫也似清风过耳,不萦于心。
他直言问道:“可有何关于幻兽的消息?”
言简意赅,毫无赘语,周身气场冷冽,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然。
老者见他这般模样,眸中忧虑更甚,轻叹了口气,满是无奈与惋惜:“年轻人,莫要逞强,这可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事,切莫做那无能为力之事。”
说着,他抬眼望向城内方向,目光深远,似穿透层层屋舍,瞧见内里潜藏的祸端。
“这些个妖魔鬼怪,凶狠残暴,在城中肆虐已久,害了不知多少性命,搅得满城风雨、不得安宁呐。”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凌舒身上,眼中疑惑与感慨交织,摇头叹道:“只是老身实在不解,这危险昭然若揭,咋还恁多不自量力之人,前赴后继往里闯嘞?”
凌舒眉峰微挑,神色未改,静静等着下文。
老者似被他这份坚持触动,终是又开口,语气愈发沉重:“公子有所不知,这幻兽最是难缠,会编织迷幻之境,哪怕是修真界的高手贸然闯入,稍有差池,一个恍惚,便会被困其中,失了魂魄,沦为行尸走肉。”
言罢,老者似陷入回忆,目光迷离,喃喃自语。
唉……
倘若……少爷在就好了。
他定能杀伐果断,将那幻兽一举剿灭,还槐澜城往昔太平。
可转瞬,老者神色一怔,像是被突然点醒,脸上浮现一抹怅惘与迷茫。
不过……少爷是何模样来着?
他好像……记不清了……
他忘却了他要等的人是何模样……
凌舒想:“不过就是个幻境罢了”
凌家人……最不惧的便是幻境。
拯救无数身于泥泞之人是凌家人的宿命。
随即,他打开了那尘封已久的城门,毫不犹豫地迈着步子大步跨进去。
待凌舒的身影渐渐消失,城门缓缓合上。
城门口,一位老者身躯佝偻,仿若岁月镌刻的一道残痕,那被时光压弯的脊梁,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往昔。
“海棠影下,子规声里,立尽黄昏。”他喃喃自语,声音在风中飘散,透着一丝绝望与落寞,“少爷……我恐是……等不到你了……”
叹戏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他微微阖目,浑浊的目光似穿越脚下的漫漫黄沙,探向时光的幽深处。
他宛如与这荒芜之地融为一体,周身弥漫着沧桑与静谧,那是岁月沉淀后的孤寂,是一生守候无果的悲凉。
满天黄沙中,又只剩了他一人。
他……又成为了这死寂之地唯一的守望者。
凌舒进入城门后四下观察着。
本该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死一般的寂静。
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如燎原烈火,熊熊燃烧得愈发炽热。
周围死寂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画面一转,凌舒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不知所踪。
下一刻,周围的死气猛的一滞,疯了一般向凌舒消失的地方聚集。
同一时刻,远在他处的叶涔正于静室之中强忍着蚀骨之痛。
窗外,那皎洁的圆月高悬于墨黑苍穹,泼洒下的银辉本该是诗意缱绻,此刻却似冰冷霜刃,割在叶涔每一处旧伤上头。
每逢月圆,往昔受过的那些重伤便似被唤醒的恶鬼,在体内横冲直撞、肆虐作乱,冷汗自他额头滚滚滑落,顺着鬓角浸湿了衣衫领口。
他紧咬牙关,双手死死攥住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如纸,那隐忍的低哼声,在静谧月夜中,透着无尽的凄楚与无奈。
叶涔只觉眼前景致如水中月般晃晃悠悠,眸光渐次涣散开来,朦胧间,他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悄然没入一处阴森之地。
他周遭似被浓稠墨汁浸染,死寂沉沉,唯有丝丝缕缕仿若实质化的阴寒之气,蜿蜒游走、肆意翻涌,似要将闯入者的生机尽数绞灭。
……槐澜城?阿舒去那里作甚?
叶涔那混沌双眸中好不容易聚焦起一丝光亮,又重新归于死寂。
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阿舒,等我……”
他……很快就来。
更新时间:2025-01-11 21:2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