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骤然降临的黑暗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湿润的空气透过窗缝渗进房间,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窗台上摆着一盆垂死挣扎的绿植,叶片早已枯黄,软塌塌地垂着,看上去随时都会彻底放弃生长。桌上摊开的是一本已经泛黄的日记本,封面破旧得像是经历了许多岁月的打磨。
日记本的第一页写着——“林悠的生活笔记”,字迹秀气,却又透着几分稚嫩。
“今天,是我离开家的第十个月。”我拿着笔,在纸上写下这句话,然后停顿了很久,像是这几个字就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耳边是雨水拍打窗玻璃的声音,滴滴答答,像是从天际泻下的悲怆乐章,为这个夜晚增添了一丝孤寂。
离开家已经十个月了,我一直在想,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否让我变得自由。可每当夜深人静,躺在这间狭窄的房间里时,我都会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重得无法呼吸。
一切的开始
我一直以为,离开家只是一个冲动的决定。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其实是我一生中做出的最痛苦却又最坚定的选择。
那天清晨,家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哥哥林晟站在客厅中,眉头紧锁,手里拿着我的成绩单,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最近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从前那个用功努力的林悠去哪了?为了什么破感情,连学习都不要了?”
我抬起头,想解释些什么,可他的目光像刀一样刺在我的心上,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良久,我低声说:“哥,我只是想自己过得开心一点。”
“开心?”他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失望,“林悠,你是不是以为我没看出来?那些所谓的朋友,那些毫无意义的聚会,甚至你最近的那些异常,我不想说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父母是怎么走的?我和你怎么撑下来的?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只是想要活得轻松一点!”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为什么所有的压力都要放在我一个人身上?为什么我就不能活得像一个普通人?”
他一时语塞,随即冷冷地丢下一句:“既然你觉得家里让你不自由,那你走好了。”
逃离
我是真的走了。
那天晚上,我把东西收拾好,行李箱很轻,因为我几乎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留给哥哥的只有一张写着“对不起”的字条。
那天晚上,我在城市里游荡了很久,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其实,我很想回头,很想冲回去告诉他——“哥,我不想走,我只是太累了。”可是想到他那冷漠的眼神,我最终还是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后来,我找到了一家廉价的旅馆,住了进去。那是我离开家的第一晚。
艰难的独立生活
离开家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一个人生活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刚开始的几个月,我靠着之前打零工攒下来的几千块钱勉强维持生活,但这些钱很快就用光了。为了能继续住下去,我开始在快餐店打工,每天从早到晚端盘子、洗碗,工资少得可怜,几乎不够支付房租和伙食费。
有时候饿得受不了,我会跑到超市去买打折的面包和快过期的方便面。有一次,我饿得发晕,差点在街头晕倒。
那天,我坐在路边,低着头咬着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面包。忽然,有人递给了我一瓶水。我抬起头,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他对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谢谢。”我轻声说,可他已经走远了。
孤独的夜晚
夜晚,是我一天中最害怕的时候。
租住的小房间很狭小,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墙壁上的油漆剥落,露出了里面斑驳的水泥。我经常半夜被冷醒,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忆着家里的温暖。
有时候,我会拿出手机,翻看以前和哥哥的聊天记录。那些日子,他总是关心我的学习成绩,总是问我缺不缺钱,总是会在我难过的时候买一份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哄我开心。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过去。我知道,自己是永远回不去了。
有一次,我忍不住拨通了哥哥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我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
“哥,你会不会有一天,忘了我这个妹妹?”我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像蚊子。
日记的陪伴
后来,我开始每天写日记。那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
日记本上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诉说我的委屈、我的难过、我的挣扎。我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倾泻在了这些纸页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稍微感到一点轻松。
“今天,我又看见了一只流浪猫。”某一天,我在日记里写道,“它看上去很瘦,但眼神里有一种倔强的光。也许,我也该学着它那样,即使生活再苦,也要努力活下去。”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对着镜子笑了笑。虽然笑容有些苦涩,但至少比哭好。
再一次的风雨夜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天已经完全黑了。我蜷缩在床上,看着手中的日记本,内心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林悠。”我低声喊着自己的名字,“你真的做对了吗?”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雨声一如既往地滴滴答答。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哥哥的脸。他会不会也在想我?还是说,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任性的妹妹?
雨声渐渐弱了下来,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呼吸声。我合上日记本,蜷缩在被子里,慢慢睡着了。
第二章:廉价旅馆的邂逅
在离开家的第十一天,我用剩下的最后五十块钱,住进了一家位于城郊的廉价旅馆。那是我找到的唯一一个价格在我承受范围内的地方。每晚只需三十元,但条件之差超出了我的想象。
旅馆位于一条破旧的小巷深处,门口挂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红灯笼,似乎在昭示着它的存在。门口贴着一个大大的“欢迎入住”标语,但褪色的字体和斑驳的墙壁让这个“欢迎”显得格外讽刺。
走进旅馆的那一刻,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劣质消毒水的气息。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脚下的地板嘎吱作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破碎的玻璃上。
房间的陌生人
“这是你今晚的房间,四人间。”旅馆老板递给我一把生锈的钥匙,声音冷淡而沙哑,“门锁坏了,小心点,别丢了东西。”
我点了点头,拉着行李箱走进房间。推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房间狭窄得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四张铁架床紧紧贴着墙,床垫薄得像一块硬纸板。窗户只有半扇,透进来的光线昏暗而模糊。
床上已经有三个人了。
靠近门口的床上躺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大叔,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发出含糊不清的鼾声。另一张床上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捧着手机打游戏,耳机里传来隐约的枪声。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第三张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她没有抬头看我,只是机械地拨弄着手中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打折的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新来的?”年轻人摘下耳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胆子不小,居然敢住这种地方。”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走到角落里唯一空着的一张床旁,把行李放好。
不安的第一夜
那一晚,我几乎没睡着。房间里的人让我感到不安——醉酒的大叔半夜突然醒来,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找水喝。他从我的行李箱旁路过时,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女人坐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那个年轻人,直到凌晨两点还在打游戏,时不时爆出一两句粗话,让房间显得更加喧闹。
我裹紧了自己的外套,把行李箱拉到床边,用手紧紧抱着它。那些是我唯一的财产。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我终于困得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是没过多久,我就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是醉酒的大叔在翻找自己的行李,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却弄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
我紧张地看着他,直到他终于放弃,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我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陌生女孩的出现
天快亮时,我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开门。”一个低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醉酒的大叔翻了个身,懒得动。年轻人骂骂咧咧地丢下手机,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穿着宽大外套的女孩走了进来,背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
她的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二十岁左右。马尾扎得有些随意,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很干净。她扫了一眼房间,目光很快停留在我的脸上。
“新来的?”她问,语气很随意。
我点了点头,有些局促不安。
“放心吧,这地方虽然破,但还算安全。”她说完,径直走到靠近窗户的那张床,把背包放下,然后脱下外套,盖在身上。
她的动作很干脆,没有多余的寒暄。她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那一夜,我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存在让我感到了一丝安心。
夏霜的帮忙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床上了,目光望着窗外。
“早。”我小声打了个招呼。
她转过头,轻轻点了点头:“早。”
她主动向我伸出手:“我叫夏霜,你呢?”
“林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冰,像是长时间在外面吹风冻着了。但她的笑容很温暖,那是我在这个旅馆里见到的第一个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夏霜其实住在这里很久了。她对这个地方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连什么时候热水会停止供应都清楚。
“晚上洗澡得早一点,十点以后就没热水了。”她边啃着一块面包边提醒我。
“哦……好。”我低声答应。
吃早饭的时候,她还顺手递给我半块面包:“拿着,别客气。”
“谢谢……”我本能地想拒绝,但她已经把面包塞到了我的手里。
“别说谢谢,咱们都是混生活的。”她说着,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告诉她我为什么离开家,她没有像别人那样嘲笑我,反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离开家也不一定是坏事。”
逐渐熟悉的日子
住在旅馆的日子里,我和夏霜的关系渐渐变得熟悉起来。她教会了我很多事情,比如怎么和旅馆的那些奇怪住客打交道,怎么在超市找到快过期的便宜食品,甚至怎么用最少的钱吃饱肚子。
“人活着,总得有办法。”她笑着对我说。
有时候,她会拉着我去街边的小摊上吃一份五块钱的馄饨,然后打趣地说:“看吧,这就是穷人的浪漫。”
第三章:她叫夏霜
雨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透过旅馆那半扇发黄的窗玻璃,我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偶尔有几只鸟飞过。这样的天气,让人觉得既清冷又孤独。然而,自从认识夏霜后,我的孤独似乎多了一点温暖。
陌生的熟悉感
“早啊,林悠。”第二天清晨,夏霜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站在窗边,低头整理她的双肩包。包上挂着一个已经掉了漆的小熊挂件,看上去就像她一样,经历了太多的风吹雨打。
“早。”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昨晚睡得还好吗?”她转过身,语气带着一丝关切。
我点点头,其实并没有睡好。但看到她的笑容,我却不好意思说出实情。
“别紧张。”她递给我一块面包,“这个地方虽然破了点,但住久了,你就习惯了。”
我接过面包,说了一声“谢谢”,低头咬了一口。面包有些硬,带着一丝微妙的酸味,大概是快过期了。但我没说什么,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早餐。
夏霜坐到床上,抬起一只脚,仔细检查着鞋底的破洞。“今天早点出门吧。”她说,“趁天还没太热,可以去找点兼职干。”
“兼职?”我愣了一下。
“对啊。”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不然你以为我们靠什么活着?”
我尴尬地低下头,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其实,我从离家那天起,就没再考虑过如何谋生的问题。我只想着逃离,却从没想过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找回生存的勇气
上午九点,夏霜带着我出了旅馆。街道上积着昨夜的雨水,路边的小摊已经开始忙碌,空气中弥漫着炸油条的香味和炖豆浆的温暖气息。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夏霜听见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走吧,先吃点东西。”她拽着我来到路边的小摊,点了一碗馄饨。
老板很快端上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里面不过是几颗小小的肉丸,浮着一层薄薄的汤油。夏霜拿起勺子,舀起一颗馄饨,吹了吹,递到我面前:“尝尝吧,免费的。”
“你不吃吗?”我有些犹豫。
“我吃过了,快吃吧。”她嘴上这么说,但我注意到,她其实并没有点自己的那一份。
我接过勺子,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热气瞬间涌入我的胃里,让我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活着并不需要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足够让我感受到一丝满足。
吃完后,她带着我四处走动。她似乎很熟悉这个街区,无论是便利店、路边的店铺,还是废品回收站,她都能轻松找到能够挣到钱的地方。
“这里招发传单的兼职。”她指着街角的一张告示,“一个小时六块钱,不多,但至少能让你不饿肚子。”
“这里……”她又指着一家裁缝铺,“如果你手巧,可以帮他们缝些衣服,计件算钱。”
“还有这个……”她停在一家超市门口,“快过期的食品区,有时候你可以用很低的价格买到打折的面包。”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我安静地听着,心里有些复杂。我从未想过,一个看上去如此随性的人,竟然会对这些生活的小细节如此了然于心。
她的过去
回到旅馆后,夏霜脱下外套,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廉价的烟。烟雾在房间里缓缓弥散,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离家多久了?”她突然问。
“十个月。”我低声回答。
“为什么离开?”她问得很随意,像是在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因为……”我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的行李箱,“家里太压抑了。我和哥哥总是吵架,我觉得自己在家里没有位置。”
“哦。”她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我也没问她的故事。可我心里清楚,她一定也有着不愿提起的过去。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我从十五岁就离家了。”
我愣了一下:“十五岁?”
她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嗯,我的养父喜欢喝酒,喝醉了就打人。我受不了了,就跑了出来。”
“那你后来……”我试探着问。
“后来啊,就四处混呗。”她耸了耸肩,表情看似无所谓,但眼神却透着一丝疲惫,“在街上睡过,捡过垃圾,也饿过肚子。后来,才慢慢学会了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听到这里,我的心一阵发紧。她的经历让我想起了自己。尽管我的遭遇远不如她那样悲惨,但我依然能感受到她话语里的孤独和无奈。
“那你后悔吗?”我忍不住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叼着烟的嘴角微微扬起:“后悔?没有。至少现在,我的生活是我自己选的。”
陌生的依赖感
渐渐地,我对夏霜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依赖感。她的坚韧和洒脱,就像是一座灯塔,让我在生活的黑暗中找到了一丝指引。
有一次,旅馆里来了几个醉酒的男人,他们大声喧哗着,甚至踢开了房间的门。我吓得蜷缩在床上,不敢动弹。夏霜却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冷冷地看着那些人:“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威严。那些人骂骂咧咧地走了,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别怕。”她回过头,拍拍我的肩膀,“在这里,只要够硬气,没人敢欺负你。”
那天晚上,我趴在床上,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廉价的旅馆竟然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她叫夏霜
夏霜。这个名字,渐渐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关于生存,关于生活,甚至关于勇气。她的笑容、她的坚韧、她的那种无畏的态度,都让我感到钦佩。
“林悠,别把生活看得太复杂。”她总是这样说,“只要还能活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四章:未曾言说的过去
夜晚的旅馆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墙上的灯泡闪烁着昏黄的光,随时可能熄灭。这样的安静,对我来说却并不舒适,它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将我所有的情绪和记忆一点一点地剥离出来。
我靠在床头,抱着那本已经写满了不少内容的日记本,思绪却渐渐飘远。对面的夏霜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边,手里捧着一杯廉价的速溶咖啡,神色有些恍惚。
“你睡不着吗?”我试探着问。
她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咖啡,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习惯了,晚上总是睡不着。”
“为什么?”我忍不住继续问。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沉默了许久。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突然说道:“你知道吗,第一次一个人流浪的时候,夜晚是最难熬的。”
我怔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讲。
揭开伤口
“我十五岁离家,连张身份证都没有。带着身上的一百块钱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住过公园的长椅,挨过饿,被人骗过……”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一句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后来,我在一个废弃的仓库找到一个角落,那是我睡得最安心的地方。那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听着老鼠的声音入睡,身上盖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毯子。那些天,我觉得我可能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但我却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那种隐藏得很深的痛楚。
“后来呢?”我小声问,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后来啊,我遇到一个人,他说可以帮我。”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苦笑了一下,“结果,他只是想从我身上占便宜。那是我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热,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之后,我学会了一个道理——靠自己。别人能帮你一次,却不可能帮你一辈子。”她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坚定,“所以,林悠,你以后也得学会靠自己。”
她的秘密
“可是……你还是会帮助别人啊。”我小声说,“比如……比如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帮你,是因为我看得出,你还没学会怎么活下去。说白了,我只是懒得看你被人欺负。”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指尖摩挲着日记本的封面。
“其实,我有个秘密。”她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抬起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疑惑。
“我喜欢花。”她说,嘴角微微扬起,“很奇怪吧?像我这样的人,居然喜欢花。”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小时候,家里院子里种着一棵桂花树。每到秋天,桂花开得特别香。我记得,我经常坐在树下,拿着小篮子收集掉下来的花,然后放进房间里做成香囊。”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软,像是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那是我唯一的好记忆了。”她顿了顿,轻声说,“后来离家之后,我就再也没闻过桂花的香味。”
“你现在为什么不试着重新种花呢?”我脱口而出。
她笑了,摇了摇头:“现在的我,连生存都难,更别提花了。等以后吧,等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再开一个花店。”
“你一定会有的。”我说。
她看着我,没说话,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并不相信。
信任的建立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她说了她的过去,我也第一次敞开了心扉,说了自己的事情。
“我其实很羡慕你。”她忽然说。
“羡慕我?”我有些不可置信。
“至少,你还有个哥哥。虽然他可能不理解你,但他还在关心你。而我呢?我甚至连家人这个词,都快忘了是什么滋味。”她轻声说道。
我沉默了。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哥哥,他那冷漠却又深藏关心的模样。也许,我真的太任性了,才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僵硬。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她问。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只想活下去,别的没想那么多。”
“活着就好。”她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那一晚,我第一次觉得,生活也许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至少,还有夏霜,还有她的那种对生活的倔强和坚韧。
她的守护
从那之后,夏霜对我更像是一个姐姐。她教会我怎么在这个城市生存,怎么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东西,怎么躲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有一次,我不小心撞到了一群混混,差点被他们围住。是夏霜及时赶到,站在我面前,毫不畏惧地瞪着那些人:“有本事冲我来,她是我的人。”
那些人犹豫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疯了,他们要是动手怎么办?”回到旅馆后,我忍不住质问她。
“那又怎么样?”她耸了耸肩,“我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她明明是那么孤独,却总是在保护别人。
桂花的希望
有一天,我在街边的摊位上看到了一束桂花。我忍不住停下来,买下了它。回到旅馆后,我把桂花递给夏霜:“这个送你。”
她愣住了,接过桂花的时候,手有些微微颤抖。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眼眶却有些泛红。
那一晚,她把桂花放在床头,盯着它看了很久。
“林悠,你真是个傻子。”她笑着对我说,“但……谢谢你。”
第五章:骤然恶化的伤害
那一天,我咳嗽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清晨醒来时,喉咙像是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划过,撕裂般的疼痛让我几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我趴在床边大口喘息,胸腔里传来的灼热感让我冷汗直冒。
夏霜起得很早,她正背着双肩包准备出门打工,看到我这副样子,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林悠,你没事吧?”她快步走到我的床边,蹲下身子盯着我,声音里透着罕见的焦急。
“没事,可能是感冒了。”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胸口传来的窒息感却让我无法掩饰。
夏霜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你发烧了。林悠,你得去医院。”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了。”
“别逞强。”她站起身,把双肩包放在桌子上,“我今天不去打工了,我带你去医院。”
抗拒的自尊
“夏霜,真的不用。”我抬起头,用尽力气挤出一句话,“看病很贵,我……我没钱。”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复杂得让我不敢直视。良久,她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病倒了,根本没有力气继续活下去?”
我沉默了。我的确想过,钱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它甚至决定了我的生死。但同时,我又不想拖累她。她已经为我做了太多。
“听我的。”她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就算没钱,我们也要想办法看病。命比钱重要,你明白吗?”
她的坚持让我哑口无言。最终,我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妥协。
医院的真相
旅馆外的街道依旧拥挤,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夏霜拦了一辆公交车,我们一路颠簸,来到了最近的公立医院。
医院的大厅里挤满了人,有孩子的哭声,也有医生的喊叫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有些头晕目眩。
夏霜跑前跑后帮我挂号、排队,她的脸上满是疲惫,但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她把我按在椅子上,低声说道:“你乖乖坐着,别乱跑,我去拿单子。”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把一张长长的化验单递给我。我愣愣地看着她,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低声问。
“别废话。”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要是倒下了,我一个人多孤单。”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我却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深藏的担忧。
诊断结果
两个小时后,我坐在诊室里,医生拿着化验单,脸色比我想象中还要沉重。
“咳血多久了?”医生问。
我犹豫了一下:“大概……一个月吧。”
“一个月?”医生的眉头拧得更紧,“为什么现在才来?”
“我……”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医生叹了口气,把化验单递到我的面前:“你有免疫系统的严重问题,再加上肺部感染,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如果不尽快治疗,后果很严重。”
“很严重是多严重?”我盯着他,声音微微颤抖。
医生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转向夏霜。
“有救吗?”夏霜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隐隐的颤抖。
“治疗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医生说,“我们可以尽力延长生命,但根治的可能性很小。”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几乎瞬间明白了,他所谓的“延长生命”意味着什么。
夏霜的反应
从诊室出来后,夏霜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说。我跟在她身后,手脚冰凉,心里乱成一团。
“你没必要陪着我。”我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只是觉得,我可能已经没救了,你没必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身上。”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你还有你的生活,不是吗?”
“林悠,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她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眶通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累赘?”
我愣住了,从没见过她这么生气。
“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死脑筋。你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总觉得你是个累赘,可你知不知道,我在乎你!”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夏霜……”我低声喊她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再也说不出话。
她用力抹了抹眼泪,咬着牙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你记住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着自暴自弃。”
微薄的希望
从那天起,夏霜开始拼命打工。她接了好几份兼职,发传单、做清洁、甚至在餐厅当临时工。每次回来时,她都满身疲惫,但脸上却总是带着一抹倔强的微笑。
“钱不够。”有一天,她在数着自己的积蓄时,轻声嘀咕。
我看着她满是裂口的双手,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夏霜,别这样,我不值得——”
“你闭嘴!”她狠狠瞪了我一眼,“要说不值得,也轮不到你来说。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愿意拼。”
她的坚持
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头盯着手里的杯子,沉默了许久后说:“可能是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吧。”
“以前的自己?”我疑惑地问。
她点了点头:“当初的我,也曾希望有人拉我一把。可惜,那时候没人救我。所以,现在,我想做那个能救别人的人。”
她的话让我无言以对。眼前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原来一直背负着那么多的痛苦和遗憾。
尾声:未完的承诺
某个夜晚,旅馆的灯光昏黄而温暖,窗外偶尔传来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像是低声的叹息。夏霜坐在我的床边,双手抱着膝盖,眼神中透着少有的柔和与一丝深藏的疲惫。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孩子:“林悠,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我抬起头,看着她眼中的光芒,虽然眼眶有些泛红,但她的目光却坚定得让人不敢拒绝。我点了点头,嗓子干哑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夏霜低头想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措辞,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微笑:“不管多难,都要坚持活下去。至少为了我,试着再坚持一段时间,好吗?”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她的语气那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的力量。泪水瞬间涌上了我的眼眶,我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声。
“为什么?”我声音颤抖着,抬头问她,“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非要让我活下去?”
夏霜笑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真的问题。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因为我不想让你变成以前的我。林悠,你知道吗?以前的我……曾经无数次想放弃自己,但最终还是撑了下来。现在,我也想你能撑下来。”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个寂静的夜晚,却每一句都直击我的心底。她坐得很近,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疲惫,那双曾经无所畏惧的眼睛里,藏着她未曾言说的故事。
“你答应我,好不好?”她声音里多了一丝恳求,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拒绝的力量。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我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好……我答应你。”
夏霜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轻快,却也藏着我看不透的忧伤。她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好了,不哭了,傻瓜。哭了脸都不好看了。”
两个人的沉默
那一夜,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她靠在床边,目光投向窗外的黑夜,而我蜷缩在床上,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侧脸。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吹动着旅馆那扇半掩的窗帘,带来一丝凉意。
她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其实,我一直都希望有一个人能对我说同样的话——‘不管多难,都要活下去。’可惜,那时候没人对我说。我只能靠自己,咬着牙,一天一天熬下来。”
她转过头看着我,笑了笑:“但我不想你也像我那样孤单。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不是一个人。就算再难,也还有我在这里陪你。”
听着她的这句话,我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她,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升起。我从未想到,有一天,会有人这样对我说话,这样坚定地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夏霜,你呢?”我低声问,“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她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有啊,当然有。每次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着,不如就这样算了吧。但每次到了最后一刻,我都会告诉自己,或许明天会好一点,就再试试吧。”
未完的承诺
夜深了,她靠着床头,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像是要睡着了。我却睁着眼,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她的那句“至少为了我”。
“夏霜。”我轻声叫她的名字。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如果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怎么办?”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很久才开口:“如果你真的坚持不住了,那我就背着你走。你信吗?”
我怔住了,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一次,我没有再忍。我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里,任由眼泪流淌。
“谢谢你,夏霜。”我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感激和一丝痛苦。
“傻瓜。”她轻轻笑了笑,“别想那么多,睡吧。”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尽管未来依旧看不到希望,但至少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尾声结束语
有些承诺是未完成的,但未完成并不意味着虚假。夏霜的那句“至少为了我”,成了我撑下去的理由,也成了我在绝望深渊里,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更新时间:2025-01-11 23:10:42